第13章

 

-可他的沉默寡言從冇讓喻安然的熱情退卻。

家裡的所有事情都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條。

顧言樾想著，側身埋進枕頭裡。

他的思緒四處飛散，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際泛白時，顧言樾起身去接了喻母。

按照慣例，犧牲的消防員要舉行送彆儀式。

喻母要去消防隊裡，拿回喻安然的骨灰。

顧言樾站在門口，敲門的手舉起又放下。

此時，門從裡麵打開，

喻母身形佝僂的走出來，手上還提著一桶保溫盒。

兩人相顧無言。

顧言樾往日那些安慰家屬的話就卡在嘴邊，咽不下也說不出。

他忍住心裡翻湧的情緒，扶著喻母上車。

一直到隊裡，他們都緘默不語。

進門，顧言樾就看著隊友們都穿著火焰藍的正裝隊列在操場上，滿臉的悲傷和肅穆。

這時，國歌響起，沈漾手捧蓋著國旗的骨灰盒走向他們。

喻母淚如雨下，她原本佝僂的身體更加蜷縮，整個上半身都縮成一團。

人生的苦彷彿全部壓在了這個老人身上，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接過相同的盒子。

十年前她失去了丈夫，十年後同樣的原因，她失去了女兒。

顧言樾紅著眼接過盒子，小心翼翼的抱進懷裡，不停用手撫摸。

“請大家記住英雄的名字——喻安然！”

喻母強撐著身體上的不適，將手裡的保溫桶提給沈漾：“這是聽聽最愛喝的湯，現在她回不來了，你們喝吧。”

沈漾顫抖著手保溫桶，打開蓋子，猛喝一口後傳給隊員。

隊員們含著淚喝下湯，朝著喻母抬手敬禮。

“希望你們每次出任務，都能平安歸來。”

顧言樾看著喻母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左臂死死抱住盒子，右臂艱難的去扶喻母。

沈漾伸手去幫忙，被顧言樾厲聲斥責：“滾開！”

他頓時愣在原地。

顧言樾看都冇看他一眼，馬不停蹄的將人送去醫院裡急救。

沈漾呆愣片刻，隨後靜默的跟在其後麵。

看著喻母被送進急救室，他才鬆了一口氣，去拍顧言樾的肩膀：“會冇事的。”

“我叫你滾開！”顧言樾沉聲吼道。

沈漾看著他，垂下手道歉：“對不起。”

聞言，顧言樾溫柔的放下喻安然的骨灰盒，而後扭動手肘，轉過身對著沈漾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顧言樾一點力道都冇收，下了狠手。

沈漾的臉上頓時紅腫了起來，他的手緊握成拳。

“這是第二次了，沈漾，我他媽的當時就該讓你停職！”

顧言樾滿腔怒氣，看著他的眼裡儘是恨意：“還手啊。”

沈漾緊握的手緩緩鬆開，他低下頭，心裡的懊悔都快要溢位來。

“還手啊！”顧言樾揪住他的衣領，壓低聲音嘶吼。

沈漾握住衣領上的手，一動不動的凝視他：“當時如果你是她，你會進去嗎？”4

顧言樾眼裡的恨意絲毫未減，但卻也冇繼續動手。

“如果是我，我也會做出和喻醫生一樣的選擇。”沈漾自顧自的說，“我也會選救我的媽媽，我要拚儘全力，救下所有我能救的人。”

“顧言樾，換做是你，你也會和她一樣的。”

沈漾說著，眼眶又開始泛紅：“自從我們踏上這條路開始，就做好了隨時會犧牲的準備，災禍是無情的，冇人能在它麵前例外。”

顧言樾慢慢鬆開手，他轉身抱住喻安然的骨灰盒，蹲在身埋頭痛哭。

那哭聲隱忍又絕望，路過人紛紛側目，為之動容。

兩人就這樣守在病房門口，一直到急救室的燈光滅掉。

醫生疲憊的出來通知：“送來的很及時，病人已經搶救了過來，渡過危險期後轉到普通病房靜養就好了。”

顧言樾陰沉的表情微鬆，他枉顧眾人各異的眼光，抱著盒子去繳了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