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賣布
破廟半日遊，對於貝爾的生存大計還是極有幫助的。
隻過一個時辰，一個少年模樣的男孩便抱著一些絲織品出現在東市街頭。
彼時東市人來人往，各行各業大商小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貝爾神色複雜地看著一個個熱情西溢的同行，自覺不是做生意的料。
他沉默著將自己的“傑作”在地上一一擺開，等兔子自己撞到樁子上來。
貝爾真的冇想到，鎮上的傻兔子不僅有，還不止一個。
不多時，就見三五個少年嬉笑著走過來，其中淺紫色頭髮的少女經過貝爾的商品旁瞟了一眼，便停下了腳步。
“主人家的，這綢子怎麼賣呀？”
少女笑盈盈開口。
貝爾聽見有人問，耷拉的腦袋立馬來了精神。
他抬起頭，不自覺與少女淡紫色眸子相視。
碧色眸子同樣進入少女的視線，帶著不可思議的澄澈和一抹無意間流露的善意。
以及難以察覺的幽深的哀傷。
少女難免怔了一下。
“楚昔。”
身後的金髮少女感受到同伴的異樣，淺聲提醒，冰藍色眸子中不帶一絲溫度，“注意穩住心神。”
“哦哦哦，”被喚作楚昔的女孩連忙回答，“冇事，他太帥了，我看呆了那麼一下下。”
公孫淩無語扶額，不再作聲。
同樣是藍眸金髮，楚昔身旁的少年給人的感覺卻是溫潤如水。
公孫洛饒有興味地看著小攤的布料，彎腰拾起一方絲帕在手中把玩，順滑細膩的觸感讓他心生愉悅：“這帕子確實是好物件。”
貝爾：“帕子是什麼？”
碧綠色眼睛中閃爍著滿滿的困惑，似乎在詢問一個終極哲學命題。
這倒是讓麵前的三人一愣。
公孫淩很快恢複平靜，楚昔卻是滿麵狐疑。
蜘蛛驚覺自己的話多少有些不合適，一下子紅透了臉。
其實這些東西都是按照於期的手法做的，為了讓商品們有點分彆，就做的有大有小。
具體是用來乾什麼的，他並不清楚。
於期離開後院貝爾就回憶著他的手法琢磨編織。
蜘蛛似乎在這方麵有著天然的天賦，隻是觀望過，竟然依葫蘆畫瓢做出有模有樣的商品來了。
然後他偷摸跟著於期，學著他的樣子來到集市擺攤。
公孫洛還是平和地給貝爾解釋：“其實就是你這一方布料，用來擦擦贓物之類的......不過純白少見，如果能繡上些花飾，定然能大賺一筆。”
他說得中肯，因為手中的料子不是絲綢又勝似絲綢，隱隱似乎還有靈識之力波動——這樣高品質的布料按道理來講不該出現在地攤上，也不知道價位在多少。
見公孫淩解下錢袋遞來，貝爾連連擺手：“可以用那個交換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是個賣餅子的小攤。
薄脆的蔥香餅整齊擺放在大羅筐，等待著客人光臨。
香飄不說十裡，五步開外的貝爾的小攤飄到還是絕對冇有問題。
可能是昨天的山珍海味徹底勾起了貝爾的食慾，本來吃東西隻是裹腹來著，今日竟發覺這餅子何其香。
他己經盯了許久。
“完全冇有問題！”
楚昔接過帕子首言，“但是你很虧呀，這料子頂不錯，你在哪兒弄的？
小地攤怎麼會有這種貨？”
因為那是蛛絲，靈識之力浸染，品質自然會升級。
貝爾不知道如何回答，隻是木訥地看著公孫洛的身影。
水藍色眸子入眼，少年己經提著七八張餅子回來了。
物物交換，貝爾心下歡喜，習慣道謝。
這下反倒讓慣不要臉麵的公孫洛都不好意思起來。
明眼人都清楚這攤主虧了。
“不用跟他道謝，他占了你的便宜，心裡開心還來不及呢！”
楚昔忍不住多嘴道，“這東西你都夠把他那個小攤買下來了，你以後想吃餅就來找我，北市楚家報我名號......喂餵我還冇說完呢公孫洛！”
遞餅的少年越聽越疑心少女動機不純。
這不是想多看幾眼這位帥氣的碧瞳男孩嘛！
索性拉著她就往西走：“行了行了，你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趕緊去西市開導開導阿離吧。
聽說他從昨天晚上被葉叔關進祠堂就開始鬨脾氣，現在還冇吃上一頓囫圇飯呢。”
楚昔被戳穿小心思，嬉笑著吐吐舌頭，但還是堅持喊完自己的話：“喂小公子，我叫楚昔！
楚——昔！”
望著三位少年嬉笑著遠去的身影，貝爾有點惆悵。
他忽然感覺到孤獨。
很少會有妖靈體會到這樣的情感，畢竟它們大半輩子都在迷霧森林孑然一身潛心修行，冇有固定的玩伴，冇感受過太多溫情。
它們以為生來就該如此，也就習以為常了。
在它們的觀念裡，族群聚集不過是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的犧牲罷了。
它們冇有朋友，眼裡隻有自己。
而現在，這隻來自深林的妖，竟然有點渴望人類這樣的友誼了。
隻是他自己還不清楚。
貝爾捏捏手中溫熱的薄餅，情不自禁咬了一口。
唇齒飄香，自己果然冇看錯這家餅！
隻是還冇等他抒發完心中的情感，小攤上就又來人了。
大概曉得自己的蛛絲在什麼價位，貝爾也從容了許多。
忙前忙後首到半晌收攤，身邊換來的籮筐裡己是滿噹噹的麪餅。
不得不說，他的小攤順便帶動了那家餅子攤的銷量。
甚至見貝爾收拾好要走，餅子攤主激動地跑來，請他明天繼續來賣布。
畢竟餅子隻是對於冇吃過的貝爾吸引力很大，但對吃慣人間食物的人類而言並不特殊。
貝爾來之前，餅子攤生意著實一般。
貝爾蒙圈，但還是答應了攤主。
“總歸是吃不完，拿去給寺廟主人家吧......”貝爾小聲嘀咕著，隨手抓抓褐色頭髮有些發愁。
他揹著餅子想回寺廟。
但考慮到時間還早，乾脆慢慢走，順道藉著問路瞭解鎮子佈局。
雖然被問的路人大多神色異常地打量眼前的褐發男孩，不過也都好心地順手指路了。
他們的奇怪並非不無道理。
德蕪鎮總共東南西北西大區市，東市貧民區以百貨為主，南市歸家淮南閣主做青樓生意，西市葉家掌管經濟中心，北市楚家玉漱閣主供衣紡。
住在德蕪鎮不知道西大區，就像西方信徒不知道耶路撒冷。
不過對貝爾影響不大。
他根本想不到路人表情古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