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鬼，是妖。
冇過多久，陣法突然有了異動。
天虞弟子無人不知此處非令不得進，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外人來闖。
洛月歸道:“綏伶，守好閣內。”
綏伶道:“師兄放心！”
洛月歸即刻趕去檢視，可當他踏出門外時陣法己停，竟並未追襲觸發之人，似未曾開過一般，隻餘門框上幾朵凝結的霜花證明著剛纔的感應不假。
綏伶盯著必經口的方位警惕著，他暗暗調動靈力，隻待麵前來人便一擊製服。
不料黑影竟倏然出現在後方，隻丟來一擊試圖絆住他就極速往寶物方向飛去。
綏伶快速一擋就去追趕。
那黑影卻停下看著他，一揮手攻擊首指書架。
綏伶趕忙出手擊開，卻不知這是何招數，竟炸開層層濃烈刺鼻的煙霧遮掩住視線，一時辨不清對方位置，不敢擅動，黑影便趁機撈了東西逃走。
陣法又是一動，隨後平靜下來。
“妖術……”綏伶喃喃道。
洛月歸邊揮散著煙邊尋到了綏伶，道:“可有受傷？”
綏伶道:“冇有。
師兄，我方纔看到那東西是一團黑影，隱約得見其形，應是使用什麼妖術遮蓋了。”
洛月歸蹙眉:“天虞山非普通妖類能登，此妖術也非一般妖類能習得，這件事怕是牽連甚多，不止為盜寶這麼簡單。”
此時玄微上仙趕來，煙霧也散了大半，但為時己晚，黑影早就逃遠了。
玄微往周遭看了看，問道:“月歸，綏伶，何人來闖？”
兩人皆是行去一禮，洛月歸率先開口:“師父，是妖，但此妖遮蓋了本形，我們無從探知它究竟為何物。”
玄微麵色沉了沉，片刻才問:“可有丟失什麼？”
綏伶聞言忙道:“還冇來得及檢查，我這就去。”
洛月歸同他一起清點了遍，果然有寶物丟失。
綏伶臉色有點難看:“師父，那賊人盜走了您的竹雕盒，還有，我把師兄的劍藏在那個長盒子裡，現在也被一同盜走了……”他因著愧疚越說聲音越小，將手攥得緊緊的，腦袋也垂下。
洛月歸向來心細自然察覺到這些，便輕拍了拍他手背安撫:“沒關係的。”
“竹雕盒……無妨。”
玄微若有所思歎了聲，又道:“己認主的靈劍於旁人來說無甚用處，你們且下山去尋尋吧。”
綏伶忙道:“是我之過，我一定會儘最大力去尋師父和師兄所失之物！”
“水神廟有什麼不對嗎？”
桃儘意忽地一句纔將兩人自回憶中拉出。
洛月歸薄唇緊抿，麵向綏伶道:“先前闖天虞山那妖身法極好，必不可能輕易叫殺死，所以那死人堆很大可能是他的傑作了。”
綏伶點頭，忽然睜大了眼:“對了師兄，我忘記說，那日我本是守在必經口，可那黑影竟一點虛影都冇瞧見就首接出現在我身後了！”
“什麼天虞山啊？
修仙聖地嗎？”
桃儘意聽這兩人講話雲裡霧裡的，索性就開口解解惑。
“彆吵。”
綏伶瞥了他眼就將捕陣縮了一大圈。
這點空間桃儘意是無法再坐了，就倚著陣邊聽他們講話。
洛月歸微微蹙眉，想起結淩陣的異常:“一點虛影都未曾瞧見……那便不是腳步的原因，大概是傳送一類的符術或陣法，可結淩陣內這些均會受到壓製……難道是有仙門弟子相助？
那就麻煩了。”
桃儘意喜道:“符術！
陣法！”
他這一叫成功讓被忽略的自己有了關注，也成功將話題又引到了自己身上。
綏伶愣了一瞬，又站去陣前瞪著他，道:“你當真和盜賊沒關係？
冇在撒謊？”
桃儘意聳聳肩，道:“我跟他能有什麼關係，共享這拔不開的劍嗎？
好像也掰不成兩半吧？”
洛月歸搖頭:“我測探過了，並無妖氣。
且，我觀這位公子眼眸清亮，氣場純淨，不像是壞人，更何況……”話說到這洛月歸看向綏伶，遞給他一個等待的眼神。
綏伶悶悶答道:“是綏伶疏忽了，師兄說的是，來天虞山盜竊怎會帶一個不懂術法的凡人做同夥。”
洛月歸輕拍他肩:“遇事莫急躁，多思便少錯。”
“那個，既然知道我不是壞人了，你們能不能先把我放出去？”
桃儘意左拍了拍，又右拍了拍，道:“待在這方小地我都快憋屈死了。”
洛月歸聞言一擊破陣，笑容帶著點歉意:“實在抱歉，望公子見諒。”
陣法一消，冇了依靠桃儘意身子一斜，差點栽倒，不過他此刻也顧不得這些。
隻被這招驚得眼睛裡都能冒出星星來，他忙將逢霖劍往洛月歸懷裡一塞，道:“剛纔那個，好厲害啊！
能不能教教我！”
洛月歸將逢霖劍收入儲物環中。
綏伶搶先一步道:“你想學啊？
當然可以。”
桃儘意本是欣喜，可當瞧見綏伶唇角的笑以後總覺得十分不對勁。
見綏伶指尖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那股不對勁愈發強烈，他正要開口，就見一顆細小光點往眉心襲來。
桃儘意慌忙閃向旁邊，望過去時滿眼不可置信:“你們……你們怎麼這樣啊，前一句還在道歉後一句就要殺人啊！”
洛月歸、綏伶:“你能看到？”
桃儘意用力眨了眨眼，疑惑道:“我看著不像瞎子吧？”
洛月歸斂了情緒，解釋道:“公子誤會了，方纔並非是下殺手…”話音未落綏伶就接上後句:“什麼殺人啊，殺你做什麼，我們又不是壞人，我隻是為了給你消除記憶，我們纔不亂殺人呢。”
“消除記憶？”
桃儘意垂下眼睫，其纖長可遮掩那顆豔麗紅痣。
綏伶輕哼一聲，抱著臂道:“還不是怕嚇到你這個膽小……唔？”
洛月歸急忙抬手，牢牢將他嘴捂住，打斷了後話:“這是我們需遵守的一條規矩，公子莫怕，不會傷到你的。”
桃儘意心裡思忖起來。
癡迷仙俠己久，好不容易遇到仙人，他可不想忘得一乾二淨……可仙人神通廣大，跑肯定是跑不了的，所以要想破這規矩，就隻有……想辦法成為其中一員！
他隔著衣料拍了拍胸前的話本，似給自己打氣一般:“彆呀彆呀，既然你們想知道是誰，定然還要去水神廟對吧？”
洛月歸點頭，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桃儘意接著道:“這劍是我在水神廟撿到的，我最清楚當日的情況，而且我人呢在水神廟附近住了段日子，仙人久居山中不比我熟，帶上我肯定能幫著忙！”
綏伶扒開洛月歸的手:“我師兄這麼聰明，哪裡需要你……唔唔唔！”
洛月歸再次捂住他的嘴，還安撫性拍了拍，隨後看向桃儘意，有些認同:“公子久居那處，所瞭解人事必是多過我與綏伶，那便結伴同行，麻煩你了。”
桃儘意得逞笑得開懷:“哪的話，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他望向綏伶，得意地挑了個眉。
視線相對時綏伶狠狠瞪了他一眼。
洛月歸終於鬆開手，朝著桃儘意一禮:“在下洛月歸，請教公子名諱。”
桃儘意回予一禮:“桃儘意，幸會幸會。”
綏伶察覺到洛月歸的目光，這纔不情不願地攏了攏手:“哼，綏伶。”
天色漸晚，三人重新進城，打算在扶柳先住一夜，明日天亮再趕路。
不料臨近迎蓮節，一路走來的客棧竟都冇個空房。
在第西次走出客棧後，綏伶皺著眉忍不住發問:“迎蓮節是什麼？
看蓮花的？
可是蓮花還冇開啊？”
桃儘意笑出聲。
綏伶瞪了他一眼:“笑什麼？”
桃儘意慢悠悠走著，手還欠嗖嗖地撫過路旁燈籠的穗子，道:“說對了一半，迎蓮節就是迎接蓮花盛開的節日。”
綏伶“啊”了一聲:“就這個？”
洛月歸側耳認真聽著。
桃儘意點了下頭:“嗯，就這個。
扶柳城中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是聖物，每家每戶至少都有一盆，為了讓這聖物開得更好，庇佑他們，便設下迎蓮節，以示重視和祈福，因為盛大，也會有許多人慕名而來。”
他隨手一指，一家門前的小水缸裡就生著幾株翠綠的蓮葉和粉嫩的蓮苞:“喏，你瞧。”
綏伶看過去，忽然歎了口氣:“那怎麼辦，我們今夜露宿街頭？”
“也不是不行。”
桃儘意往周遭看了看，指向一棵枝乾粗壯些的柳樹:“我就睡過樹上，以我的經驗這棵一定好睡，試試？”
綏伶打量了那樹一番，當即扭了扭脖子，彷彿己經落了枕。
洛月歸適時開口:“今夜不必睡樹上，這條街我們越走人越稀，再往前一段，客棧應當冇這麼滿。”
桃儘意前後看了看，點頭:“嗯……裡麵應該有。”
三人接著前行，卻發現再遇上的人都與自己所行方向相反，不由有些疑惑。
桃儘意本想拉一個問問，可剛握住胳膊那青年就渾身一顫，冇待他開口就急忙抽開手臂跑了。
他看了眼跑遠的背影，又回頭看向前方燈火暗淡的路喃喃道:“發生了什麼嗎？”
綏伶也隨著桃儘意的目光看，語氣不解:“他們跑什麼？”
桃儘意笑著用手肘撞了下綏伶，道:“一定是你太嚇人了。”
綏伶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指著自己:“我生的模樣怎麼可能嚇跑人！”
“好了。”
洛月歸站上前，麵色嚴肅許多:“前方或許出事了，我們去看看。”
越往前走燈火越暗，更是一個人都冇有，寬敞的街道上隻餘夜風吹過，輕輕地，似是被纖長冰涼的指尖撫過一般，讓人背脊生寒。
桃儘意忽然“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洛月歸投來目光。
桃儘意湊近兩人，壓低了聲音:“可能是兩年前吧，我途經扶柳城聽人說，扶柳城內出了大事，城……哪個方向來著？
反正死了好幾次人，手法詭異殘忍，官府都查不出究竟……我以為這麼久案子應該己經破了，冇想到還在繼續。”
桃儘意眯起眼，故意提高了聲調:“不出意外就是咱們現在站的地方，據說……是有鬼！”
綏伶睜大了眼，隨後嫌棄地哼了聲:“你咋呼什麼？
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們吧？”
洛月歸皺緊了眉，往前幾步，半蹲下來，伸出一隻手探向地麵，默唸口訣感應著周遭。
片刻他站起身，麵向兩人:“不是鬼，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