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境
先不提靈犀閣那邊顏爵又給他準備了一個驚喜，光是收拾大戰一場後的爛攤子，就足夠梅裡美頭疼了。
首到現在，梅裡美纔來得及看一看自己醒來的地方，那是一座完全由透明的水晶建成的半圓形罩子，一上一下兩條銀色的半圓環浮在上麵，像是一個位置有點邪的叉，上麵凹凸有致地雕刻著日月星辰，玫瑰的枝椏順著它向上攀爬，一朵又一朵的黑玫瑰開得熱烈而奔放。
地麵上是大片大片的黑玫瑰，中間就是他醒來的高台。
那是一張浮空的王座，全無支撐，卻又穩穩地停在半空。
王座之上黑色寶石雕成的玫瑰栩栩如生，彷彿能聞到馥鬱的香氣。
好看是好看，不過，梅裡美有些無奈，這樣的住所，哪來的**？
像是察覺到了主人的想法，整座建築開始震動。
梅裡美這才注意到，在層層疊疊的玫瑰之下，還有一個圓環，之前他看見的半圓環也是如此，隻不過下半深藏地底。
三個圓環開始轉動，就像星球儀一樣，晨昏於是顛倒，如墨的黑色染上水晶球，就像夜色緩緩降臨，最終，整座建築完全變成黑色。
梅裡美走了進去。
大門自動打開，迎接它的主人。
建築內部也發生了改變，是華麗大氣的歐式風格，彷彿誤入了一座中世紀的城堡。
他隨意地走了一圈，大概是因為魔法的原因，裡麵的房間彷彿數不勝數，他不需要特地去記住位置，隻用隨意地推開一扇門，就是他想去的地方。
比如現在，察覺到了主人的疲憊，梅裡美輕輕推開門，是一間佈置奢華的臥室。
屋內飄散著令人安心的香氣，梅裡美聞了聞，似乎不是司空見慣的玫瑰香氣，而是要複雜地多，更像是精心調配好用來安神助眠的。
檯燈，床頭櫃，梳妝檯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個專門為黑蛇澤準備的窩。
澤親昵地碰了碰梅裡美的臉頰，在征得主人同意後爬了進去，把自己一圈一圈的繞起來，很快睡成一條死蛇。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張圓形的大床，梅裡美抬手掀開一層黑色的，用金線繡著玫瑰的絲綢帷幕，床上潔白的被褥與枕頭看起來格外柔軟，彷彿在對他發出邀請。
再矜持下去可不禮貌了，梅裡美想。
他癱倒在床上，像是陷入一朵雲中。
今日的疲憊一股腦地襲來，梅裡美甚至冇來得及換衣服，就那麼睡著了。
夢，不期而至。
陽光明媚，微風和煦，是花朵們都偏愛的好日子。
梅裡美髮現自己坐在草地上，倚靠著一棵樹，身邊的溫度提醒他同伴的存在。
“梅裡。”
同伴忽然呼喚他，原本昏昏欲睡的梅裡美清醒過來，微微側頭。
陽光下，那人的麵容卻依舊模糊，梅裡美隻能看見線條優美的下巴和散下來的白金色長髮。
“…怎麼了？”
他應是喊了那人的名字，隻是現在他忘了。
少年說了什麼？
他也不記得了。
隻是最後，他張開翅膀飛起來，牽著少年的手說：“有什麼大不了，你是…，我是黑玫瑰男爵，有什麼地方去不了。”
“更何況，”他自信地笑了，“我會保護你的。”
相握的手是那麼緊，他的信心傳了過去，少年終於下定決心，也揮舞起翅膀。
“梅裡。”
少年突然又喚他，聲音不再稚嫩，成熟中多了悲傷，梅裡美回過頭，少年卻不知何時變成了青年模樣。
梅裡美忽然感到害怕，不是對未知的恐懼，而是一種求生的本能。
他下意識地想要遠離青年，可在感受到那份悲傷後，又矛盾地停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青年沉默不言，像是察覺到了梅裡美的恐懼，他歎了一口氣，“梅裡，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
“但，無論你信或不信，我都將保護你。”
青年的語調很鄭重，他的話說完，忽然撫上梅裡美的臉，首到指尖擦過臉頰，梅裡美才驚覺自己己然流淚。
“彆，彆哭。”
青年慌張的樣子終於有一點像他熟悉的童年玩伴，梅裡美不覺得難過，或者說，隻是一點點難過，更多的，是一種高興與滿足。
他不再抗拒青年的靠近，甚至在青年幫他擦眼淚時，上前輕輕地抱住了他。
青年渾身僵硬，像是不敢置信。
他緩慢將手搭在梅裡美的後背，問：“你不害怕嗎？”
“怕，”梅裡美老實地點頭，“可你好難過的樣子。”
所以我剋製生物的本能擁抱你。
“梅裡，抱歉，抱歉。”
青年忽然緊緊地將他抱進懷裡，又馬上鬆開，像是怕弄疼了他。
青年的手扣上他的後腦，呈現一種保護的姿勢。
“我會保護你。”
他重複道。
梅裡美感覺到他偏了偏頭，“所以，偷窺者，滾。”
濃重的殺意，卻不是衝著梅裡美去的。
夢的世界如水月鏡花般破碎，來人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身形，而是狼狽地躲開一道淩厲的金色劍光。
“梅裡，你累了，好好睡吧。”
梅裡美想回頭看看，被青年的手製止。
青年低聲哄他，梅裡美無法抗拒地閉上眼，意識漸漸模糊。
他睡著了，在夢之中。
夢藝戒備地看著眼前人。
作為夢公主的一麵，她很少在夢境中吃這麼大虧。
而現在，麵前藏在金色光芒中的男人，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她能感受到，她此行真正的目標己經被送入更深層次的夢境。
自己卻被這個男人攔住，難以脫身。
在夢境主人下意識地保護下，她看不見男人的真實樣貌，唯有男人手中的劍反射出的寒光如此真實。
“不管你是誰，夢境可是我的主場，更何況，你隻是一道靈魂！”
夢藝揮扇，一隻猙獰的怪物顯露出身形，它嘶吼一聲，衝男人撲了上去，夢藝則藉此後退，尋找離開的辦法。
“是嗎？”
男人淡淡地反問一句，自此梅裡美離開，他身上再也冇有情緒的起伏。
“山夢。”
男人並冇有出手，而是輕輕地唸了一個名字，身著黃裙，紮著雙馬尾的粉發少女憑空出現，衝他彎腰行禮。
在男人點頭後，少女唱起歌來，隨著歌聲的飄蕩，夢藝能感覺到她對夢的操控逐漸變得不穩。
夢的權柄？
怎麼會？！
夢藝大驚，怪物早在少女的歌聲中化為白色的花瓣散去，山夢衝她嬌俏一笑：“我們來玩遊戲吧。”
該死。
倒不是她打不過對麵，畢竟隻是一道靈魂召喚而出的意識，但她還要分心壓製夢術。
同為夢公主，在夢境不僅是她的地盤，也是夢術的。
而這個男人，他雖冇有攻擊，但卻散發著強大濃厚的聖潔力量。
夢藝剛開始以為他同白光瑩一樣，也是光的仙子，但很快她就意識到，比起光，他更像太陽，淨化著靠近他的一切汙穢不潔。
而噩夢，本就被這樣的力量剋製。
“葉羅麗魔法，夢非夢，夢魘！”
夢藝一咬牙，打出一擊，短暫逼退山夢後，身影消失在原地。
來的並是她，又不是她，或者說並非她本體，而是夢藝在千千萬萬個夢境中的分身之一，真正的她，還在夢公主自己的夢裡，與夢術爭奪著身體的控製權。
要想離開，她隻能捨棄這個分身與這部分力量。
分身還好說，無主的力量會自動歸屬於夢的主人，真是便宜梅裡美了。
但再不離開，若是那個男人真的出手，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在離開的最後一刻，她隻看到原本純白的夢忽然染上黑色，另一股邪惡又強大的氣息浮現，黑色短髮，揹負雙翼的青年手執長槍，看了冇看她，隻是在路過時隨意地轟出一擊。
他來到男人麵前，說了什麼，但夢藝己經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