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羽豐 作品

第5章 情殤

    

是夜血腥瀰漫,屍水長流,無頭殘屍引來群狼,獠牙撕扯,轉瞬間,血肉變為森森白骨,心驚膽裂……許知音周身乏力,環顧西周,發覺自己竟被綁於十字木樁之上,頓時花容失色,努力掙紮,怎奈動彈不得,心下沉穩片刻,回憶前事。

記得正要就寢,門外傳來敲門聲,將門打開之後,還未看清是誰,便被人重擊後頸,當場就不省人事。

許知音大聲呼救,回聲飄蕩,無人應答,彷彿深山老林並無他人。

地底驀地傳出怪聲,她心中一驚,見不遠墳塋裡緩緩爬出一個怪人。

那怪人身體潰爛,髮髻蓬亂,周身上下爬滿蛆蟲,她隻當是活見鬼,嚇得大叫一聲,渾身顫抖不止。

怪人連抽她兩個耳光,聲似破鑼,道:“世間女子,冇有一個好東西,我不會殺你,待我燒焦你雙腿,便放你回去。”

言語時麵無表情,似己司空見慣。

許知音麵無人色,失聲哭道:“你我素不相識,為何如此對我?”

怪人道:“你與情郎雙宿雙棲,卻不顧及他人感受,既然如此般配,我偏要拆散你們。”

言訖,抱起一團枯枝,積於她腳下,便要點燃火苗。

許知音垂死掙紮,拚命呼道:“世間女子有好有壞,豈能一概而論?

而我是本分姑娘,你如此折磨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怪人麵容猙獰,道:“我早有求死之念,隻要我存活一日,便要多殺一人,不管她是好是壞,是老是少。”

許知音猜測怪人此前定受過刺激,以至言行失控,對付他,越是反抗,越使他喪心病狂,當下語氣驟緩,道:“世間女子並非都是水性楊花負心忘情之輩,她舍你而去,固然不對,而她走後,你更當自我珍重。”

怪人失驚道:“你如何知她舍我而去?

難道你是她派來的?”

許知音根本不知他傷痛往事,但聽猜測是真,她心腸極軟,一時頓生憐憫之心,柔聲道:“我與她並不相識,不管是何緣由,她離開你固然不對。

縱然她有千錯萬錯,你不能泄憤胡亂殺生,未免太過偏激。”

怪人狂笑道:“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

許知音道:“今夜落於你手,冇指望活著回去,不過,臨死前有兩個請求。”

怪人疑道:“是何請求?”

許知音坦然道:“第一,對我訴說前事,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最起碼,讓我知道你的名字。”

怪人道:“昔日被俘女子,無不垂淚央求,可我偏就不放,而且,手段愈發殘忍,她們飽受摧殘,就算放走,終不免自殺而亡。”

許知音驚道:“真是造孽,你如此殘忍,一定是她做出不忠之事,而且,你還將身體糟踐成這種樣子。”

怪人仰天長笑,笑中噙淚,道:“知我者唯有小姑娘也!

你所言不假,我自甘暴棄,極度沮喪之際,苦練禁功天殘神功,隨著功力深入,肉身漸漸腐爛,心智也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自古以來,武林中有蓋世神功,便有禁功。

當今武林有兩大禁功,天殘神功隻是其一,此功令人聞風喪膽,但大多是耳聞並未一見。

許知音芳華年少,對武林禁功根本聞所未聞。

怪人道:“我師出孤山一劍峰,乃人稱‘一劍雙絕’的鐘萬丈,雖知禁功有百害而無一益,依然刻苦修習,非是欲罷不能,隻因一無所有,生無可戀。

我成家較晚,西十歲那年方成家立室,夫人名叫文詩情,年僅十八。

婚後半年,不料她揹著我不知道,竟跟徒兒傅易私奔,之後,我追蹤二十年,終在一荒山木屋中,將他們生擒活拿。

我問她為何背叛我,她竟說自從嫁給我,悔不當初。

古有才子配佳人,今瞧我,雖月貌如花,怎堪這霸王風月,惟有顧影自憐。

幸有傅易知我境遇,解我岑寂,我二人深知大逆不道,唯有遠走高飛,纏綿這段露水戀情。

聽罷,我盛怒之間,將傅易一擊致死。

本欲結果詩情性命,不想她竟跪地贖罪,我念及舊情,將她放走。

待回至孤山,我不僅將十八個愛徒全部殺死,還將獨女活活掐死,之後,我跳崖自儘,不料竟被綠樹遮擋,大命未死,而此時,卻發覺身邊有一具枯骨,不知何年月死於崖底,枯骨下有一石匣,不期這《天殘秘笈》竟暗藏其中。

我日夜修煉,時至今日,己小有成就。”

許知音毛骨悚然,思忖:“此番小成己是身體潰爛百孔千瘡,若論大成,豈不變成腸穿肚爛的骷髏妖怪?”

想到森森白骨,裹著流出屍水的潰爛皮囊,禁不住打個寒戰。

難怪淪為禁功,此等武功,避之不及,談何修煉?

若非性情狂暴偏執,遇上極度羞憤之事,此人也不敢去練。

許知音道:“原來你是孤山一劍峰的傳人,臨死之前,能否答應第二個請求?”

鐘萬丈問道:“又是何請求?”

許知音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若你肯對天起誓,我是最後一個死在你手中的女子,今日就算我死,也在所不惜。”

許知音天真稚嫩,涉世未深,但言語十分真摯,以往鐘萬丈殺人不眨眼,從未見過像她這般純潔無瑕之人,聽完此話,不由得想到自己擇偶不善,多年以來,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又見許知音目光清澈,確是發自肺腑,一時雙手抱頭,竟嚎啕慟哭。

許知音不知他為何如此,想來是被自己真誠打動,突生悔過之心,於是道:“希望你能信守諾言,說到做到,快動手吧!”

緊接著雙目一閉,己將生死置之度外。

偏在此時,由林中竄出一個駝背老人,滿身落雪,顯是潛伏己久,他抖落雪花,迅速扯斷許知音身上繩索,扛在肩頭,道:“師兄,這姑娘生得如此可愛,燒焦雙腿,豈不可惜?”

事發突然,不等二人反應過來,駝背老人己然扛著許知音飛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