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雨欲來

“九王爺又傳什麼話來？”

尤慈慵懶地撐起頭來，語調繾綣。

她悠悠地將鳳仙花泥在指甲上裹勻，看向青杏。

“九王爺說，既然己與顧家二公子攀上了關係，那便應該早日進入顧府。”

“為他探取情報嗎？”

尤慈笑笑，取了一紙信箋，寥寥幾筆，正是一手極漂亮的簪花小楷。

“回話去，就說好。”

尤慈美眸一橫，望向青杏。

“你昨日看到你妹妹了嗎？”

青杏神色一凝，“她過得很好。”

“她因為有你這個姐姐纔會過得好，青杏。”

尤慈剝下乾透的花泥，指尖顏色豔麗張揚。

“幫我做件事，很小的事，把這帖子送給顧大公子。”

“我知道，他身邊的小廝是你的舊友。”

青杏跪坐在地，神情慌亂。

“做隱蔽些，帶包金銀細軟。

九王爺問了便說是我教你賄賂，找些門路，能早些進入顧府。”

“去做吧，青杏。”

不要害死你的妹妹，尤慈颳著指甲，哼著小調。

接下來的事情，可有趣極了。

青杏走出宅院，順著青石小道向前走，手裡掂量著金銀細軟，手指搓磨。

“哎，郎君，給我來一份桂花糕！”

轉眼間，青杏走到了人聲鼎沸的街市，她摸出幾枚銅錢，湊上前去。

“尤小姐似是對王爺有異心，她叫奴婢賄賂顧大公子的身邊人，還說王爺交代的事，她答應了。”

青杏低聲細語，她指尖勾勒著藏在袖間的信箋。

“女婢擔心，她會做出對王爺不利的事。

或許，她並不想遵從王爺的吩咐，靠著顧二公子進入顧府。”

青杏抬眼，笑了笑。

她將那包金銀細軟放在鋪麵上。

“這包金銀，該如何？”

那白麪郎君遞了一包桂花糕，點了點上麵的細繩。

“主子還相信她，按照她的話去做。”

“主子還有事吩咐你，你知道下次該彙報什麼。”

他接過銅錢，推開那包金銀，又繼續吆喝。

“桂花糕！

又香又甜的桂花糕，十文一包，快來看看——”青杏一路向前，彙入人流。

“尤姑娘，顧二公子在門外候著，說是想見見您。”

白琴笑吟吟地望著尤慈，羞紅了臉，指著門外。

門外的顧珩倚在門上，大剌剌地喊：“尤慈，小爺我來看你了！”

尤慈用指尖挑碎剛冒著熱氣的桂花糕，打量著白琴，若有所思。

她眼尾上挑，細細的抿著笑意，兩頰微紅，唇色粉嫩，端的是一副禍水芙蓉麵。

“白琴，你也太著急了。

你私自放他進來，又冒冒失失地闖進我的屋子裡，為顧二公子傳話呢。

隻是不知，你何時與他關係如此親密了？”

白琴臉色一白，屈膝跪下來。

“奴婢，奴婢……”“白琴，我的好姐姐。

讓顧公子進來吧。”

尤慈上前扶起她，手背撫了撫白琴的臉蛋，端然秀麗，一分神似，三分形似，足矣了。

她嫣然一笑，漾上眉梢唇角。

“尤慈，今日我來尋你，怎不讓我進門……”顧珩剛一進門，便對上了這一張芙蓉麵。

他向來是個渾不吝的性子，煙花柳巷，青樓楚館，吃喝嫖賭，那是樣樣在行。

天下美人無數，而這帝京城又是美人雲集之處。

他看過太多美人，活潑好動，清麗佳人，小鳥依人，媚骨天成。

看得太多，總會失了顏色。

隻是，尤慈，她太不一般。

她姿色無雙，卻行事跳脫；她是閨中才女，眉眼間卻似驕陽，引人仰望；她事事知禮數，卻舉手投足縈繞在人心裡，勾勾繞繞，反覆琢磨。

此時，她分明隻是端坐在那裡，微微地笑，卻如一根羽毛在心，心癢難耐。

“阿慈——”顧珩正想上前，一睹美人芳容。

卻發覺肩上傳來一陣力道，按住了他。

“誰！”

壞了我的好事。

顧珩轉頭，看見的卻是自家兄長的羅刹麵容，一股子驕蠻勁被下了個十成十，心裡死灰一片。

“兄長。”

他認命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