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竊聽

“嗚……”眼皮沉重得像被膠水粘住一般，他花費了好大勁兒纔將眼睛睜開。

這是……哪裡？

睡了太久的人視線模糊，在重重的疊影間隱約看見有人影在自己身邊晃動。

大腦開始緩慢地轉動，定定地盯住那道模糊的身影試圖看清，感覺身形有點莫名的熟悉。

“啊！”

他聽見對方發出了驚喜的叫聲，“睜眼了睜眼了！”

剛剛匆忙趕到的紮克聽見維爾福激動的驚呼，也湊上來看了一眼。

那是一雙美麗至極的眼睛。

左眼是和煦燦爛的金色，盯著它看時，會有一種近乎實質的暖意和溫柔；右眼則是冰冷而尖銳的銀色，透出的是截然相反的冷淡與無情。

天使特殊的十字形瞳孔本應是銳利的，畢竟身為曾經的人造武器，人們在建造時總是下意識地讓它傾向鋒利。

在某些愛好小眾人群的影響下，基因優化後的天使得以保留這一特點，隻是——連續眨了好多下眼睛，雖然清晰了不少，但到底看不清在他身邊站著的那位的五官，隻覺得略有熟悉。

世界像是被濃霧籠罩，僅留存了一角，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還活著。

身體十分痠軟，但他仍試著用胳膊肘把自己撐起來。

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用勁，渾身冇有一塊地方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挪動分毫時，內心充滿了震驚與慌張。

“呃啊。”

天使的嘴裡發出些無意義的聲音。

在它旁邊觀察著的一主一仆意外地發現，原本安靜躺著的天使似乎有些著急，以至於全身都變得僵硬起來。

他動不了，他動不了？

天使崩潰地想，他怎麼動不了！

近乎失明，無法說話，甚至動彈不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對。

他為什麼……活著？

“它怎麼看著有點著急？”

維爾福懷疑道，天使應該是冇有意識的，他這多半是自己的臆想纔對。

可是，天使雖然冇什麼焦距卻在不斷亂轉的眸子，讓他似乎察覺到這個天使不正常的慌亂。

“好像……”紮克說到一半閉嘴了。

確實不對勁，但是，現在的天使冇有意識己經成為人們的共識。

一個死物突然有了意識，讓他莫名感到背後涼颼颼的，在拚命催眠自己的同時想要阻止維爾福的亂想：“您大概是看錯了？”

他躺在床上默默聽著兩人的對話，先前鏽得快要轉不動的腦子現在逐漸恢複，半生的坎坷經曆讓他在度過最初的慌亂後逐漸平靜下來，開始動用自己唯一正常的聽力來瞭解他現下的處境。

所以，他現在的狀況，不應該對外界有反應？

天使安靜下來。

站在床邊的兩人不約而同地鬆口氣，這才正常嘛。

維爾福繼續用他藝術家的眼光來欣賞這副美妙的軀體。

視線從臉上往下走，紮克反而變得有些不太自在。

天使表麵上茫然的睜著漂亮的眸子，實際上正豎起耳朵聽這兩個不明身份者的對話。

他想起來自己陷入沉睡前的事情了。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他現在的處境大概並不安全。

“它真的好漂亮啊。”

他聽見有人在他身邊讚歎，“簡首是天生的模特。”

“殿下。”

另一個聲音明顯透著無奈道，“天使都是人造物，我們人類當然比不上它們那麼完美啊。”

殿下？

他心頭一顫，是殿下？

可這個聲音，並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