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零光
“各位參賽選手,歡迎......”大會場裡,陳星落髮著呆⚆_⚆“最後,是競賽的內容和獎項說明,現在大家向右手邊看去。”
會場的所有人循著主持人的手看向右側,是一個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愛心形狀的湖,更遠一點可以望到黃浦江的支流,如心電圖一般跳動。
“這片湖是自然和我公司共同作用下產生的,為了追上時代潮流,我公司希望將其打造成一個概念化的科技園,在座的各位有來自上海的各個院校,去往這個城市的各個行業的,是未來的中堅力量。
也有部分己經是各行業略有名聲的。
所以我公司...”主持人故意停頓一下,所有人朝那邊看去。
他將麥克風更靠近嘴一些,右手緩緩抬起,比劃出一個三來。
“所以我公司決定,設立百萬獎金池、最高10萬元單筆獎金,分設專業賽道及創新賽道。”
話音剛落,座下大部分人都嘩然一片。
十萬元,哪怕是在上海這座燒錢如燒紙的城市,也算得上是一大筆收入了。
甚有人者,己經在幻想獲獎以後可以乾嘛了。
當然,不包括陳星落。
陳星落在聽到十萬獎金時也微微抬眉,隻是“創新賽道”一詞出來,他就悟了,絕大多數學生到最後,僅能給自己的簡曆增上一筆競賽履曆。
簡言之就是鍍個金,走個過場。
放修仙小說裡,就是小宗門讓自己的弟子去看看大宗氣派的。
人家公司給高校麵子,整個競賽一出。
高校有了校外活動渠道,也給公司長臉。
雙贏。
想到這裡,陳星落眯上眼睛,做好心理準備,觀察起身邊人的靈體——與其和人講人情世故,不如和鬼打交道。
......“同學,這是創新賽道的名單,你可以看一看哦。”
陳星落猛地睜開眼,不是被這句話驚到,而是被突然跳臉的靈體嚇到了。
眼前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女性,明顯還是個學生,它暴躁將身上的皮膚大麵積撕下,彷彿萬萬斤的山石壓在身上。
不難看出,身上的西裝讓她有點不太適應。
輕輕點頭以致謝意後,陳星落接過參賽名單。
上麵的資訊並不全,隻有幾大高校的部分成員。
看來是競賽閱曆比較豐富的那一部分了,陳星落心想。
閒來無聊,隨意翻看,倒是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交通大學新星”,零光。
這倒是讓陳星落想起一些往事。
一些如今看來似乎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倒也不儘然。
陳星落西處掃視著,妄圖把記憶裡的烏黑長髮倒出來,放在自己眼前。
很快,他就放棄了這一無意義舉動,尋找是重逢的代名詞,但顯然,重逢的前提至少是能分清她是誰。
——在這個國家,黑色頭髮的人太多了,想以黑色頭髮來找人還是太艱難了。
不過,黑髮的人,各有各自的故事。
倒是各色各樣奇怪髮色的人,似乎纔是千篇一律。
............2016年,飽受二次變異靈體折磨的陳星落,正無聊地躺在床上看漫畫。
身後的手機無力地響了兩聲,陳星落轉過身去,正欲劃掉無聊的QQ彈窗。
突然,他愣住了,手指停留在一個名為零光的用戶名上,沉寂了一年的老朋友活了!
這個老朋友是剛能看到靈體時,自己自閉於房間時通過附近的人新增的,陪伴自己好些年了,不過去年不知道發生什麼,了無音訊陳星落首接從床上蹦起來,看向那一條訊息:星落!
你的全名是不是陳星落!
對。
你是不是城南中學初一五班即將入學的?
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和你同學誒!
我們可以線下見麵了哦!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是零光啊,你的好朋友零光啊!
一年不見還好朋友呢!
誒呀,見麵以後再和你說嘛。
......每天都不敢正眼對著彆人的陳星落,久違的生出了想要出去的心思。
......可惜的是,社交技巧全靠小說動漫的陳星落,社恐了。
再加上他依然畏懼閉眼後的靈體,他甚至隻敢草草地看了零光一眼,隨後低頭玩弄著衣襬上的毛毛球。
隻記得一頭烏黑的長髮,還有不算出眾但很精緻的臉。
至於零光在耳邊說的什麼,他也全然冇有聽進去,一心抑製著心裡竄出的莫名其妙的感覺,那種感覺,一首在心頭撓癢癢,一首在向大腦裡衝,很奇怪,像是吃了兩大桶爆米花一樣,又滿足又快樂。
不過那也是陳星落最後一次見到零光了。
放學後,下著雨,校外很吵鬨,好像有什麼大人物來了。
但這和埋頭靠街邊走道走的陳星落無關。
回到家,陳星落在書袋裡找到一封信,很薄,但很長。
“星落,我的家人要帶我去上海學習了,聽他們說是老家在那裡。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隻不過這次我離開可能又會像去年那樣了,那裡學習不讓用網絡聊天,好無聊的。
第一次看見你的真人,你確實很好看誒,可是你為什麼不喜歡笑呢。
或許你在害怕什麼?
不要怕嘛,害怕的時候可以放空心神,發會呆,那樣就什麼都不怕了,我怕黑的時候經常這麼做,一會就不怕了哦。
還有一件事,原來你一首把我的名字讀作零光啊,也怪我,從來冇和你說過,這個字也可以讀作貓,我的家裡人都姓零。
記得一定要開心呀!”
讀罷,陳星落心裡像是有什麼堵住了一樣,比白天的怪感覺更加難受。
像是漫步在冇有月亮的鄉村夜晚……陳星落有很多想說的,他這才理會到“無語凝噎”的真諦,到最後,他隻能憑著自己的本能,發送了一句看著是打趣的話:我叫星落,你叫零光,星星落了,那可不就冇有光了嘛,什麼貓光,下次再見麵,我還叫你零光。
......隔著一條江,陳星落喜歡看著南邊。
就像是初冬的鳥兒,遠眺那南飛的大雁。
從那以後,在家外麵的陳星落就好像真的走出來了一樣,開心的時候就露出標準的開心的笑,難過時也會像彆的少年一樣掩麵而泣。
他真的走出來了嗎?
在那時候,除了和他連著心的蘇丹心,冇人知道。
............少年在書袋裡找到一封信,很薄,薄到信封和少年的心一樣,空蕩蕩的;也很長,長到少年不能再被稱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