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考試前夕
韓梅腳步一停，側眸看向他。
“怎麼了？”
麵對他時，她的眉眼雖看起來溫溫軟軟，可於一舟卻總能感受到潛藏於底的敷衍。
於一舟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懊惱，麵上仍保持著溫和的笑意，“冇什麼，打個招呼。”
李青風輕雲淡地瞥他一眼，“我先進去了。”
韓梅還要在門口張貼座位表，應了一聲好。
看似平淡的眼神，於一舟卻被看得脊背一涼。
他轉移了視線，看向韓梅，“我幫你貼吧。”
韓梅搖頭拒絕，“不用，小事而已。”
她說著已經利落地將座位表後背塗上膠水，一把拍在了牆麵上，徑直進了教室。
於一舟看著韓梅瀟灑到和李青相似的背影，眉心緊擰。
纔剛通知座位表已經貼了出去，教室裡的人就爭先恐後地往教室門口擠。
夏天本就燥熱，加之不少男生都喜歡在下午放學後打籃球。於是人群之中各種味道夾雜著，還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媽的，誰出完汗不洗澡啊，臭死了！”
“靠，還有狐臭！離我遠點啊！”
“莫挨老子！我被蹭到汗了，真噁心！”
女生們雖然也想第一時間看考場分佈，但都知道班裡男生的德性，打算等他們散了再看。
韓梅已經記下了自己和陳微末的座位號，打算回去發給她。
於一舟在她桌前停下，溫聲問：“韓梅，你看過我的座位號了嗎？人太多了，擠不進去。”
“九班，21號。”韓梅仰起臉，朝他一笑，“和我一個考場。”
他笑意更深，“那明天我們一起去考場？”
意外的，不是往日通知式的詢問，她還微微訝異地輕挑眉梢，“好。”
李青轉筆的動作一停，眸色深沉地看著遠處言笑晏晏的兩人。
雖然知道韓梅是在做戲，可心底的嫉妒在不停叫囂。
手上力道一重，筆殼硬生生被捏碎。
他垂眸，那支最近愛不釋手的筆已經到了能看見筆芯的程度。
好不容易拐來的筆就這樣廢了。
李青在抽屜裡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之前被他用來粘貼總是被撕爛的作業紙張的膠帶，還剩下幾圈。
他將筆殼一點點拚好，再用膠帶小心翼翼地貼補回去。
課桌前忽地站了一個人，李青漫不經心地抬眼，眉眼間涼薄的情緒驚得鐘箏身子一抖。
鐘箏隻是想來收英語作業，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來到被十八班學生譽為“地獄角落”的位置，覺得還是不該來。
她怯生生地出聲：“交……交一下作業。”
“冇寫，不交。”
得到他言簡意賅的回答，鐘箏像完成使命一般迅速轉身跑開了。
李青從書堆裡抽出英語作業本，隨便翻開一頁，都是被膠帶粘過的痕跡。
他記得是從三天前開始，每天早上回到座位都會有新發現——新的被撕爛的作業本。有時是物理，有時是英語，大約是想每個科目換著來。
李青隻覺得這種把戲頗為無聊，甚至粘合紙張都比找出是誰乾的有意思，正好還省了他寫作業的工夫。
晚自習結束，鐘箏抱著作業本去了辦公室。
“他又冇交作業？”英語老師皺著眉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算了，我聽李老師說過，他比較特殊，以後他的作業不用強製性收了。”
鐘箏乖巧點頭：“好的老師。”
聽老太太講了些明天考試的注意事項，鐘箏才得以回教室收拾東西。
她在心裡感慨老人家就是囉嗦，一叨叨竟然就過去了十幾分鐘。
鐘箏在離教室幾步遠時停住了，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的教室門牌，十七班。
“咦，我們班的人這麼早就走完了？教室燈都關了，連樓梯口的燈都不亮了。”
她在教室門口摸索著開燈開關，卻聽見角落裡一陣紙張撕碎的窸窸窣窣聲。
鐘箏試探性地問：“還有人在教室嗎？”
聲響戛然而止，接著是一道故意夾著嗓子的男聲：“彆開燈！”
那聲音低啞撕裂，不像班裡任何一個人的。鐘箏被嚇了一跳，哆嗦著手更想去開燈了。
她摸了半天，緊張得冇找到開關，感受到身旁一陣風吹過，接著胳膊被一撞。
鐘箏慌忙之間抓住了那人的衣袖，“你……你彆走！你剛剛在教室裡乾了什麼？”
那人用力甩開她的手，“彆碰我！”
鐘箏努力想攥住些東西，指尖一用力，拽下來一顆鈕釦。
她匆忙去開燈，教室一亮，再借光看向走廊時，那人已經藉著昏暗的樓梯口逃跑了。
鐘箏低頭一看，是校服領口的鈕釦。
*
“明天考試？”陳微末震驚到拔了幾個度的音量刺了一下韓梅的耳膜，後者將手機拿遠了一些，緩了好幾秒。
“難怪老李頭讓我明天一定要回學校，敢情是不想讓我錯過考試啊。”
“檢測你這段時間複習成果的機會到了，要是比上學期末進步五十分以上，我就承包你半個月的黃桃雪糕。”
韓梅深知她的弱點，隻是黃桃雪糕就能輕易拿捏她。
陳微末小心翼翼問：“不限手段嗎？”
韓梅還記得之前陳微末的考試都是藉著上廁所的工夫去拿徐明亮偷藏起來的答案紙條，沉聲提醒：“要是請場外援助我可就倒扣了。”
徐明亮和王鐵柱兩人都是十八班前十的成績，陳微末也自知水平不夠，隻敢選著抄，隻是為了成績出來不太難看。
她家人尤為在意成績，要是達不到他們定的要求還要家法處置。
韓梅知道陳微末是身不由己，之前也因為考班級倒數而被陳父拿戒尺鞭打過，所以她纔想方設法地作弊。
前世她一心撲在於一舟身上，冇能將陳微末引回正軌，才讓她三番五次地被人騙。
但現在韓梅要讓她從提升成績改變考試方法開始，一步步掌握自己的人生，脫離令人窒息的家庭。
韓梅想到自己十八年來，父母恩愛，家庭優渥，除了在於一舟身上栽跟頭，冇有一點煩惱。
而陳微末和李青，連於一舟都冇有一個正常完整的家庭。
比起他們，她還是幸運的。
韓梅頓時有了學習的動力，從床上坐了起來，開了書桌的燈，揮筆開始刷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