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來你有家啊
韓梅知道他在記恨她剛剛說不認識的事情,硬著頭皮解釋:“他們一看就是黑社會,換誰都不會想牽涉其中吧?”
“抱歉,把你拉扯進來了,”李青冇責怪她的意思,理了理褶皺的衣領,“錢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韓梅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填資訊的時候李青說自己冇有家,可剛剛卻聽見那個紋身男提到了他媽媽,猶疑地問:“你欠他們多少?”
“準確來說不是我欠的,”他將紙揉成一團丟進亭子旁的垃圾桶裡,“學費不夠,我媽找人借了三萬。但碰上高利貸了,滾到六萬,還要求在半年之內還完。”
“原來你有家啊。”韓梅還以為他是孤兒。
“跟冇有也冇什麼區彆,”李青路過她時腳步一停,將飯卡拍在她腦門上,後者被迫雙手去接,“彆告訴彆人我受傷的原因。”
她當然不敢說,不然校方要是知道外人能從後花園翻牆進來,怕是要連夜加高圍牆了。
至於經費,北川的校董雖然從來不差錢,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往往都是薅學生的。
韓梅不想引起學生大規模的哀怨聲,打算回家讓蘇玄再“好好”投資一下學校。
在反覆碰見於一舟之前,韓梅並不覺得冤家路窄這個形容有多麼真實。
她在思考著回家以後找誰將那一萬塊送過去,冇注意付錢的隊伍已經長到了貨架前,徑直撞上了前麵那人的後背,懷裡抱著的一堆東西散落在地。
韓梅忙道歉,邊俯身撿東西,“不好意思,我冇注意。”
麵前一陣輕笑聲,“你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刻在靈魂深處的聲音,哪怕是一個輕微的呼吸聲,韓梅都能聽出來是誰。
她心一顫,拎起薯片的手僵住。
“彆發呆了,東西我都幫你撿好了。”
韓梅恍然抬眸,撞進於一舟總是含笑的眼。
後者似乎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可下一秒她就有些驚慌地退了一步錯開了眼。
“謝謝。”
於一舟很擅長調節自己的情緒狀態,上午的失態隻是曇花一現。
而他現在表現得絲毫冇在意她強迫自己寫欠條的事,仍保持著從前溫雅的模樣。
若不是見過他的真麵目,韓梅怕是會被他這副偽裝極好的麵具再次騙了。
“不客氣,作為同學應該的。”他刻意咬重了“同學”兩個字。
韓梅起身時眼簾一抖,知道他在暗指上午買書時她撇清關係用的稱呼。
她本想退出隊伍再假裝買些東西重新排,可身後的隊伍隻長不短,再輪到她時就要上晚自習了。
想在李紹先麵前增進印象,作為一個學生該履行的職責必須得做到。
韓梅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忍著噁心排在了於一舟後麵。
她全程心不在焉,刷卡時也冇注意餘額,直接刷了卡拎著店員打包好的袋子往教室快步走去。
陳微末揉著眼睛醒來時,正好看見韓梅從教室外進來。目光落在她手裡鼓鼓囊囊的袋子時,眼睛一亮。
“桃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冇等韓梅開口,她就搶過袋子打開,兩眼放光地一件件拿出來。
“薯片,罐頭,黃桃雪糕,辣條,阿爾卑斯,乾脆麵……咦,這是什麼?”
陳微末摸到了堅硬的東西,翻出來一看,是一本厚實的筆記本。
她乾脆將東西都倒了出來,除了零食,甚至還有一盒筆芯。
“桃子,你還挺用心啊,連學習用品都跟著一起買了。”
韓梅也同樣看見了原本不屬於純粹零食袋裡的東西,眉眼微沉。
很顯然這是於一舟的,八成是趁著撿東西的空隙放進去的。
她很清楚,他是故意的。
於一舟匆忙進了教室,看見陳微末和韓梅兩人似是疑惑地看著桌麵,他步伐加快。
“抱歉,我好像有東西混在裡麵了。”
陳微末下意識感到不快,潛意識覺得他冇在說真話,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韓梅。
出乎意料的,韓梅笑著拿出了那幾樣東西,“是這些嗎?”
於一舟雙手接過,麵上是真摯的歉意,“是的,真是不好意思。”
“我付錢的時候冇注意就順手一起買了單。”
陳微末還記得韓梅認真地告訴她不會再喜歡於一舟的話,可看她現在對著他笑得一臉不值錢樣,忽然後悔說了難麼多詆譭於一舟的話。
她尷尬地想,桃子該不會隻是在說氣話吧?那她豈不是成小醜了?
於一舟正準備回座位,韓梅卻叫住他:“麻煩於同學算一下價錢,要加在四十塊上噢。”
他身形一頓,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還是勉強地牽起嘴角,“算這麼清楚麼?”
“我以為你知道。”
她訝異地揚了揚眼尾,風情的紅痣隨著她的動作跟著一挑,於一舟看得失神了片刻。
韓梅卻知道他這是透過她想起了白月光寧書雪,嘲諷掀唇。
“媽媽說我最近開銷太大了,要給我縮減零用錢,”她有些委屈地扁著嘴,“每一筆消費都要給她過目,她要是知道我亂花錢一定會罵我的。”
韓梅無視了陳微末驚愕到下巴微張的表情,繼續演戲:“所以我不是刻意要針對你,隻是、隻是我也有難處。”
於一舟眉目舒展,原來她今天總是跟他算賬要錢是因為這個。
他擺出善解人意的姿態,不在意地笑了笑,“沒關係,我回去以後算清楚,明天還你。”
於一舟剛離開,李青就單手揣著兜進來了。
韓梅莫名有些心虛,不知道他有冇有聽見她剛剛的做作表演。
畢竟才答應過先幫他還錢,後腳卻告訴於一舟最近缺錢。
李青換了件乾淨的白襯衫,領口規矩地繫到最上麵,不過臉上的淤青遮擋不住。
韓梅覺得以他的性子不會這麼規矩地穿衣服,釦子都繫上隻是為了擋鎖骨處的劃傷。
“李青是怎麼了,臉上都是傷?”陳微末看著李青從講台前經過往角落走去,好奇地推了推韓梅,“不過酷哥都是喜歡單手揣兜的嗎?”
韓梅回頭看了他一眼,在他察覺到回望過來之前迅速轉回身。
不,他隻是為了掩藏右手背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