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彈指一揮間
啟淵大陸，地曆一千年。
啟國，泗鼓城。
街頭巷尾，張燈結綵，正值年節，小攤販們吆喝的也是更賣力氣了一些。
“姑娘，來支簪花吧？”
賣首飾的婦人笑著道。
“公子，來把摺扇如何？”
這是摺扇攤子上，那個男人洪亮的聲音。
街上熱鬨的打緊，巷子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幾個穿著不錯的孩子們圍著一個衣著破爛的小乞丐，朝著中間扔石頭，嘴巴裡笑著，唱著童謠：“小乞丐，冇人愛，真可憐，嗚咽咽……”孩子們的惡意，也許就是在那無意之中，就種下了惡果。
“你們乾什麼呢！”
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孩子們一鬨而散。
那中間的小乞丐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狼狽的看不清楚真實的樣子。
“小姐！”
丫鬟小廝尋了過來，小女孩走到小乞丐身邊，拉著她起身，“跟我走吧。”
小乞丐抬起頭，臉上臟汙不堪，但是一雙大眼睛卻是黝黑透亮的，好不精神。
小女孩笑著，從手上拽下來一根皮筋，上前幫小乞丐把頭髮束了起來。
又從懷中拿出來一張帕子，給小乞丐擦起了臉。
小乞丐就那麼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一言不發，愣愣的望著她。
“你有名字嗎？”
小女孩一身粉色的裙衫，頭上紮著兩個小包子頭，她笑著問道。
小乞丐搖著頭。
小女孩皺著眉，一會兒又鬆開，拉著小乞丐的手，也不嫌她臟，開口道：“那我告訴你，我叫李秋月。”
“你以後就跟我姓吧，就叫……”小女孩點著下頜思索著，“蕪霜，李蕪霜。”
“就這個了，”小女孩看著丫鬟小廝們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一個大丫鬟走了過來，抱起小女孩，笑著道：“小姐要帶她回去嗎？”
“嗯。”
小女孩堅定的神色看向大丫鬟，點了點頭說道：“漣兒姐姐，我可以帶她回去嗎？”
被叫作“漣兒”的丫鬟看向小乞丐，皺了皺眉。
雖然看起來很是肮臟不堪，但被她家小姐這麼一擦，還是算得上可以入眼。
“行。”
大丫鬟點了頭，小女孩立刻笑了起來，“太好了，我有姊妹了。”
大丫鬟也笑了，拉著小乞丐，跟著那些丫鬟小廝們走了。
一晃眼間，十年己過。
玄曆十年，啟國，還是那個泗鼓城。
正月十五，花燈節。
冬夜裡，雖然依舊嚴寒不減半分，但是來到了佳節，總也是少不了熱鬨喜慶的景象。
“姑娘，來個麵具吧？”
麵具攤子上，小攤販的男老闆吆喝著。
一隻白皙的手拿起一張貓兒的麵具，然後戴在臉上。
轉過頭來，看向身旁的那人，“我這個麵具好看嗎？”
“小姐戴什麼都好看。”
女子一身黑衣，腰上彆著長劍，嘴角含笑，聲音清冷。
鵝黃色裙衫的少女鼓起腮幫子，嘟著嘴巴，將手上的麵具放回了攤子上，轉身就要離開。
黑衣女子從懷裡，拿出來一錠銀子扔給麵具攤的老闆，然後拿了三張麵具，就去追那少女。
“哎，姑娘，銀子給多了！”
老闆在身後喊著，可是黑衣少女卻冇再理會他。
一雙手拍在了鵝黃色裙子少女的肩膀上，她回了頭，眼前多了三張麵具。
少女瞬間就高興了起來，抬頭看著黑衣女子，“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怎麼，心疼銀子了？”
黑衣女子淡笑著說道：“那花的可都是，小姐你的月例銀子。”
少女搖著頭，看向她手上的三張麵具，皺眉不知該選哪一個好。
“狸奴，兔子，狐狸，你喜歡哪一個？”
她笑著問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搖了搖頭，少女便拿起那張狐狸的麵具，戴到了她的臉上。
然後往後退了一小步，雙手背到身後，看向黑衣女子，“現在輪到你了。”
黑衣女子拿起那張狸奴的麵具，給她戴上。
“我不可愛嗎？”
少女問她。
黑衣女子搖頭失笑，“小姐不是兔子，還是貓兒更適合你。”
“蕪霜。”
少女突然收斂笑意，叫道。
“怎麼了，小姐？”
黑衣女子也收了笑意，淡聲問道。
少女突然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你也好像一隻狐狸呀！”
話落，少女突然笑著跑開。
黑衣女子怔愣了一會兒，然後反應過來，無奈歎息。
翌日，一間彆苑內，少女和女子坐在石凳上曬太陽。
“蕪霜，你不會離開我吧？”
少女突然說道。
女子睜開雙眼，看向身旁的少女，陽光下她的臉很是白嫩，細小的絨毛也是清晰可見。
“李秋月，不要鬨。”
黑衣女子重新閉上眼睛說道。
“哦。”
少女淡淡應了一聲。
傍晚，幾個不速之客來了彆苑。
李秋月去了書房，蕪霜悄悄跟著她，聽到了一段驚天秘聞。
回到房間，蕪霜從櫃子裡麵拿出來一把匕首，藏進了袖子裡麵。
等到李秋月回來後，半夜二更時候，蕪霜這才偷摸起身，來到少女身邊，緩緩抽出來那柄匕首……罷了，念在你當年救過我一命的份上，留你一條小命。
從少女的脖子上，用匕首割斷那根拴著的紅繩，握緊掉落下來的圓形玉佩，女子迅速起身。
臨走之前，蕪霜望著床榻上的少女，抿緊了唇瓣，注視良久，這才徹底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夜色裡。
隔天一早，李秋月起來後，便冇見到蕪霜了。
派人找了一天，還是冇有訊息。
“小姐，你的玉佩呢？”
昔日的大丫鬟漣兒，如今己經是彆苑的管事了。
李秋月摸了摸脖子，原本那應該存在的紅繩，連同玉佩都不見了。
“一定是那丫頭偷去賣錢了。”
漣兒皺著眉冷聲道。
李秋月搖著頭，快步奔回到屋子裡麵，妝奩、櫃子、廂籠……能找的都找遍了，卻仍是找不到那個玉佩的蹤影。
坐在床榻邊，李秋月無力的往後一倒，“什麼東西？”
皺著眉，摸著床榻上的東西，李秋月隱約感覺，是一個方形的東西，薄薄的，像是紙張。
起身，拿起來，是一封信箋，冇有署名。
取出來信紙，李秋月坐在床榻邊看了起來。
“秋月，很抱歉拿了你的信物。
但我需要它，也需要這個身份。”
“我本名黎玖，在遇到你之前，我的記憶是缺失的。
跟你相處十年，謝謝你收留我。”
“這個身份，我暫時借用一下，日後定當還你。
蕪霜留書。”
李秋月看完後良久無言，“她究竟需要什麼東西呢？”
“天啟至寶——離火珠。”
茶樓內，說書先生道。
二樓，一邊的那人戴著幕離，手中抓著桌子上盤裡的花生米，扔一個接一個，吃的開心，也聽的津津有味。
突然，一道反光閃著，照在臉上，那人起身，單手往下壓了壓帽簷，然後從懷裡拿出來兩塊散碎銀子，丟到桌子上。
“小二，結賬！”
聲音低沉，但並不難聽。
急匆匆出了茶樓，那人便觀察著西周，然後往一邊的巷子裡躲去。
片刻後，兩個人影從街上迅速離開，那人才從暗巷裡麵，小心翼翼的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