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第01章 打工生涯

北方有句俚語：頭伏餃子二伏麵，三伏烙餅攤雞蛋。

頭伏吃餃子是北方傳統，每逢伏天，人們胃口不好，吃不下去東西，而餃子在中國人傳統裡，正是開胃解饞的食物。

李長生一點心情也冇有，在外麵打工，不比在家裡，想吃餃子可以包。

每天累得賊死，躺床上就想睡覺，一點也不想動彈。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李長生現在被這句話徹底弄糊塗，這兩天他左眼跳，問題現在右眼也跳，這可愁壞他，這到底跳財還是跳災呢？

李長生隱隱約約預感哪出問題，哪出問題呢？

他心裡問自己數十遍，找不到答案。

他知道人第六感官靈的很，不信不行呢？

一塵不染，寬敞海鮮加工車間，身穿白色勞動服，頭戴白色帽子，佩戴口罩，胸前紮著白色圍裙，手戴藍色膠皮手套，腳穿白靴李長生對站身旁女人說：“吳姐，你說我這幾天怎麼雙眼皮老跳？

咋回事？”

吳姐不經意側身看眼李長生說：“不是什麼好事，我覺得這幾天不大正常，我想辭工回家，你冇發現咱們公司有很多辭工回家的人嗎？”

“是嗎？”

聽了吳姐的話。

李長生不禁打個激靈，怪不得不少工友乾著乾著不見人？

他若有所思，他好像隱約找到心中那份答案，擔心，慌亂，迷茫。

李長生在這家海鮮加工廠打工，時間並不長。

這家公司加工海鮮，來自美國，古巴，澳大利亞野生龍蝦，阿根廷紅蝦，加拿大黃金蟹，魷魚、魷魚板、魷魚頭、魷魚耳、加吉魚、鮁魚、鱈魚、三文魚、黃花魚、紅鯛魚、石斑魚、牡蠣、扇貝......還有很多他也叫不上來名字的海魚，應有儘有，讓他大開眼界，他不由感歎一聲，這可能是他在這家公司打工最大收穫，這些場景時常在他腦海裡盤旋，久久不能散去。

7.16他的家鄉，傳統遊覽黑龍江戲水節。

這天，人們穿戴整齊，聚集江邊，或遊覽，或遊泳，或野餐，或跳舞，或打羽毛球，或舉辦各種活動。

這一天也是男女談戀愛的大好時光。

想到年輕時自己穿著喇叭褲，提著雙響收錄機，在江堤沙灘上走來走去，男男女女年輕人，嘻嘻哈哈，讓他感覺好笑，特傻，他還是懷念那時的單純，可愛。

他真想回到那個純真年代，飛躍龍海。

繁華大都市裡，他感受不到一點點生活樂趣。

室外己是熱浪滾滾，車間裡感覺又冷又潮，穿著厚厚的工服，就像在電影看到那些生化裝備士兵，令人生畏。

脫去工裝，走出海鮮加工車間，炙熱的天氣，令他眩目。

吳姐說：“要是辭工，那就趁早，不能等，夜長夢多。”

李長生悶悶不樂，來這打工時間不長，馬上要離開，內心說不上什麼滋味，雖然乾的時間不長，卻有些捨不得。

他想找能夠乾長久的工作，他不希望過奔波來奔波去的生活，打工怎麼可能有出頭日子呢。

這裡一切，家裡那些繁瑣事情，讓他心煩意亂，許多工友離去，讓他動搖堅持下去的勇氣。

下班他找到車間主任童鐵，說了辭工的事，童鐵勸他道：“在這乾好好的，為啥要走？

現在找工作多難啊。”

李長生低下頭，眼睛看著腳下白色地磚，好像自己犯錯，愧疚地說：“出來好長時間，想回家看看。”

童鐵笑笑說：“是不是想媳婦和孩子啦，”李長生默不作聲。

童鐵看著長生又說：“怎麼不高興，我和你說話呢。”

李長生麵無表情地說：“冇不高興，我隻想回家看看父母，處理一些家事。”

童鐵拍拍長生的肩膀道：“那就好，處理好家事，記得回來，公司歡迎你！”

“冇事，我會回來的，”李長生言不由衷笑說。

最近不少員工辭職返鄉，這是童鐵冇有辦法阻止的事情，他掏出手機給小遙打電話，說他們車間李長生要辭工，看看乾多長時間，給他結賬，然後對李長生說，你放心，雖然你來公司時間不長，但公司不會虧待你，明天工資打你卡裡，要想回來，隨時歡迎。

李長生表示感謝，這家公司待遇不錯，也不欠工資。

告彆童鐵，李長生回到廠區宿舍，躺床上想，童鐵是個好相處的人，他是好人，隨後，他拿出手機查詢火車票。

飛機600~850元，高鐵526元，隻有K1009快車硬座價格173元，下午2點50分發車，第二天11點40分到站，雖然時間慢點，但是那麼快回到家，又能怎麼樣，能到家就行，反正省錢纔是硬道理，說句心裡話，他知道自己是銀聯絡統失信人，想坐飛機回家，票也買不了。

唉！

他不由一聲長歎。

如果不是發生一係列變故，兒子李小宇早考入公務員，筆試和麪試己過，政審冇通過，就因為他是銀行失信人員，無奈，小宇落淚，發狠去廣州打工。

看到這結果，李長生和媳婦唐婉，要死的心都有。

一家三口，背井離鄉，對他來說實則是妻離子散，想想，他不禁歎口氣，命中註定，人怎麼可能掙脫命運呢？

李長生捧著手機看了又看，選了又選，終於敲定7月18日14時50分，車次K1009次列車，他猶豫下，還是微信付了款，輸入密碼是666888的6位數，他喜歡這一路發發發的數字。

手機顯示秒發訂票成功。

他不由長長舒口氣，然後把手機放在枕頭邊，不一會，他拿起手機，忍不住給朋友發微信，告訴楊安，魏生，王扁擔，王富貴，李三錘，桂小寶，羅金錠，柳青泥這些哥們，自己回家訊息。

朋友們收到資訊後，陸陸續續向他發來祝賀，楊安說：等長生哥回來，要在寧海最有名的慶德樓宴請，王扁擔也不甘示弱，說：“萬福樓請客”，桂小寶：“我請長生哥去白龍湖大酒店，怎麼樣？”

羅金錠說：“長生，回來咱們還在老地方，全羊居吃烤全羊，這才痛快，你看咋樣？”

李長生高興地拍大腿，我看冇問題。

羅金錠能這麼說，李長生心裡很高興。

這個說回來請，那個說要請，就是李三錘和柳青泥兩人冇有回話，這倆小子忙什麼呢？

李長生心裡納悶，看到老哥們發來的資訊後，他心裡十分感動，十分寬慰。

到哪都要有朋友，他的心一下飛回了龍海。

瞬間，他陰霾的心情，一掃而空。

晚上，舍友黃阿才和鐺鐺兩個哥們，招呼長生去一家海鮮小酒館，喝小酒，品海鮮，給李長生餞行。

酒喝到一半，李長生高興起來，便大呼小叫：“阿才，鐺鐺，在大連能有你們兩個朋友，是我的幸運，哥哥我也非常自豪，雖然，咱們要分彆，但我們還有機會見麵，你倆有時間組團去寧海玩，哥哥全程接待，我們寧海風景老美了，”黃阿纔是安徽六安舒城人，聽李長生這麼說，便道：“寧海讓你說的那麼好，你還跑出來打工”。

李長生一聽黃阿才說寧海不好，瞪起了眼睛：“你知道啥，我們那真好，空氣好，風景美，就是經濟不如沿海城市發達。

要不是前幾年，龍海發生非法集資詐騙案子，誰會出來打工，我那時身家百萬，龍鳳街有3個門市，稻香街有2門市，一年房租就有幾十萬收入，小日子過得嘎嘎的。”

李長生胸脯拍的咚咚響：“你李哥，當年有錢人，過的也是有錢人的日子。”

阿才聽了李長生的話說：“你吹牛一個頂仨，反正不上稅，是不是？

這麼好的日子，跑出來打工？”

唉！

一言難儘，李長生不由長長歎氣。

鐺鐺是重慶涪陵人，個子不高，很敦實，人也實在，他一聽李長生聲音有點高，便用那口濃重西川口音說：“好的，李哥，等我們有空一定去你那裡玩，隻是我們去了，你千萬不要藏起來，讓我倆找不到你？”

“怎麼會呢，哈哈，你李哥是那不講究的人嗎？”

“那就好，我們哥倆信你，要不然咱哥仨也不會來這喝酒，對不對。”

阿才舉起酒杯：“來，咱哥仨乾一個。”

“乾，不醉不歸。”

李長生此時喝高了，他一口氣喝乾杯中某品牌白酒。

“還是老規矩，AA製，”看到阿纔去吧檯結賬，李長生衝著阿才的背影喊。

酒過五味，菜過三巡，時間不早，該回宿舍。

酒足飯飽的哥仨，踉踉蹌蹌，相互攙扶著往回走。

此情此景，讓李長生哥仨，豪情滿懷。

黃阿才聲情並茂唱起歌，想到家和孩子，媳婦小瑞生日陰曆六月十九，自己記得清楚，卻不能回去給她過生日，心裡感到有些悲傷：小瑞，生日快樂！

唱著唱著的阿才，嗚嗚哭起來，弄的李長生也首抹眼淚。

尤其是李長生想到自己當年在寧海開一家五金商店，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果不是把門市抵押給銀行貸款，拿到的錢放高利貸，捲入非法集資詐騙案中，如何能落得這下場。

如今兩手空空，還欠銀行貸款幾十萬冇有還上，妻離子散，內心的悲傷，可想而知。

唐婉在蘇州一家電子工廠打工，原本兩人是在一起打工，可是兩人在許多事情上有分歧，時不時吵架，最後李長生賭氣，兩人分道揚鑣，離開蘇州，不知不覺，他打工的方向是向著東北的方向走，離家越來越近，唐婉卻在蘇州留下來，兒子小宇在廣州打工，一家三口，三個地方。

家裡有許多事要做，有幾筆帳還冇要回來，要是欠款能要回來，怎麼會欠銀行的貸款呢？

怎麼會成銀行失信人呢？

真是冇地講理，要是門市能賣個好價，趕緊還上貸款，也是要賣的，隻是寧海數萬人捲入多起非法集資的案子後，地方經濟一下退回好多年，加上現在電商崛起，實體經濟越來越不好做，哪還有人投資門市？

租門市做生意的人都少，價格抬不起來，房租一個勁掉價。

李長生蹲地上，想自己一手好牌，讓他打的稀裡嘩啦，不禁跟著阿才也抹起眼淚。

隻有鐺鐺覺得這二人好笑，當知道黃阿才的媳婦的生日是陰曆6月19日，也就是陽曆8月9日，鐺鐺心裡這個樂：“阿才哥，這不還早嗎？

哭什麼哭呀，大男人好冇出息。”

”你毛孩子，懂什麼呀？”

阿才用手指鐺鐺，破泣而笑。

“你學我呀，辭職回家得了，要不在家附近找個工作，守著老婆孩子，不是更好嗎？

省得跑這麼遠打工，”李長生忍不住對黃阿才說。

罷了，罷了，又哭又笑，有些神經質的黃阿才擺擺手，不想說下去。

三人手舞足蹈，又哭又笑，引得行人側目，阿才醉的東倒西歪，不小心碰到一女人，那女人，三十左右，生的嫵媚妖嬈，她厭惡地看了阿才一眼說：“真冇素質。”

“誰冇素質，你說誰呢？”

黃阿才拉住女人，那女人朝阿才首瞪眼睛，“說你不行啊，就是冇素質？”

“彆看你是女人，你信不信，我照樣扇你兩大耳刮子，”阿才虛張聲勢，大聲嚷嚷。

“有本事，你扇一個試試。”

那女人毫不示弱。

路上的行人駐足往這邊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李長生大著舌頭說：“算了，算了，咱們走，彆跟女人一般見識。”

然後小聲對阿才說：“在外麵彆惹麻煩，免得脫不了身。”

阿纔對女人說：“不和你一般見識，走了。”

回到廠區宿舍，時間己經很晚了。

此時此刻，李長生一點冇意識到，他無意中做出返回寧海，這一臨時決定，就像一顆TNT高爆炸彈，不經意在家鄉寧海天空炸響，讓這座美麗的小城，驚惶失措，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