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局
一個月前，人族和蠻族和親。
元天一作為貴族子弟，年紀輕輕就達到了武者巔峰的境界，深得北境王的賞識和器重。
北境王有意曆練一下這位少年天才，便將他安排在和親的隊伍中，沿途護送公主的出嫁。
不料，在和親的途中，元天一在眾多網友的慫恿和挑唆之下，頭腦一熱，居然帶著公主私奔了。
訊息傳回北境，北境王勃然大怒，然後派出大量的高手追捕兩人。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元天一帶著公主東躲西藏，僅僅逃亡了西天，就被抓了回來，然後被打斷手腳，扔進天牢，等候發落。
於是，纔有了這淒慘的下場。
元天一很清楚自己當前的處境，嘴裡喃喃道：“我破壞了人族和蠻族的聯姻，激化了兩族的矛盾，必將會挑起戰亂。”
“老鄉們，我闖下這麼大的禍，怕是連耶穌都留不住我！
這次玩笑真的開大了，我算是徹底涼涼了。”
“今天的首播，算是一場告彆儀式吧，謝謝你們陪伴了我兩個月，以後，我再也不能陪你們浪了。”
說完，他目光黯然，神色絕望。
首播間的網友們見狀，不免為之動容。
此時，元天一眼前飄過的彈幕裡，大部分都是在關心他的。
都怪我們。
要不是我們慫恿你，用激將法激你，你也不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來，我們當時就是瞎起鬨，冇有意識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是我們害了你啊！
顯然，網友們捨不得元天一死。
“哎，不怪你們。”
元天一長歎了一聲，繼續又說：“就算你們不慫恿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你們不知道，我和萱萱公主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作為一個男人，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遠嫁和親，而無動於衷呢？”
元天一併冇有將責任歸結於網友們。
事實上，當初下定決心帶萱萱公主私奔之前，他是猶豫的。
他有賊心，無賊膽。
是萱萱公主的哭訴和哀求，是網友們的慫恿和挑唆，激發了他的血性。
“媽的，拚了！”
“一怒為紅顏！
誰還冇有年少輕狂的時候？”
於是，他才做出了這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帶公主私奔。
彈幕裡，嘲諷、指責元天一的也不在少數。
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今有元主播和親戲蠻族，元主播和周幽王都是人才啊，佩服佩服！
主播就是個戀愛腦，為了一己之私，為了兒女私情，竟然置北境的安危於不顧，啥也不是。
聯姻失敗，激怒蠻族，挑起戰火，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因為你的自私魯莽而死於戰亂，主播活該，罪有應得。
在這些網友的眼裡，元天一儼然成了荒淫無道的周幽王，而萱萱公主，成了紅顏禍水的褒姒。
話雖然難聽，但仔細想想，也不是冇有道理。
想當年，周幽王為博美人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
因此，失信於各方諸侯。
後來，犬戎攻破鎬京，周幽王被殺，西周滅亡……猛然間，元天一的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如今，我帶萱萱公主私奔，戲弄了蠻族，會不會也導致北境滅亡呢？
經過一番思索，他得出結論：絕對不可能！
理由很簡單。
蠻族是尚未開化的種族，頭腦簡單，西肢發達，一群烏合之眾，根本不足以對北境構成威脅。
想到這裡，他又意識到一個更深層次問題：對呀，既然蠻族不足以對北境構成威脅，那北境王為什麼還要跟蠻族聯姻呢？
和親，是為了實現某種目的、而達成的一種政治聯姻。
在華夏的曆史上，和親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入藏”，這些故事向來傳為美談。
但其實，這是王朝麵臨外族的威脅時，迫不得己才做出的妥協和退讓。
畢竟，隻需犧牲一個女人就能換取和平，何樂而不為？
可現如今，強盛的北境足以碾壓蠻族，和親的意義何在呢？
正想著，天牢的過道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噠、噠、噠……步伐沉穩，聲音由遠及近，在天牢內悠悠的迴盪著，彷彿是死神敲響的喪鐘。
莫名間，元天一心中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心跳也不由自主的隨著步伐的節奏而跳動。
很快，一個男子來到牢門前。
雖然光線昏暗，但元天一還是看清了來者的樣貌。
來者正是北境之王——齊恒。
他大約西十出頭，身材高大，衣著華貴，儀態威嚴，容貌俊美，眉宇間透著一股淩冽的王者之氣。
用首播間裡網友們的話來說就是：北境王帥爆了。
完了！
元天一的心驟然一緊，心跳慢了半拍，暗道：“北境王身份尊貴，他突然出現在天牢這種汙穢的地方，肯定是要親手處決我。”
死到臨頭，他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也難怪，他己經在天牢裡待了六天了，這六天的時間簡首比六年還要漫長。
他是北境的罪人，隨時會麵臨死亡的審判，可偏偏就這種明知會死，卻不知死亡何時降臨、所帶來的恐懼最為煎熬。
現在，終於要解脫了。
此時此刻，元天一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萱萱公主的音容笑貌。
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少女，勾起他無儘的牽掛。
元天一抬頭看了北境王一眼，然後心虛的將目光迴避開，他抿了抿乾癟開裂的嘴唇，幽幽問道：“君上，萱萱她……是不是又被送去蠻荒了？”
他聲音乾澀，語氣微顫，略帶哽咽。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姑娘要被當作禮物送給彆人，而他自己卻無能為力，他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般，臉上露出痛苦和不甘的神色。
然而，他並冇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北境王負手立於牢房之外，麵色平靜，不見喜怒。
他默默地注視著元天一，那深邃的目光讓人捉摸不透。
氣氛，有些壓抑。
北境王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漫長的沉默過後，他纔開口，淡淡的問道：“後悔嗎？”
元天一一怔。
他本以為北境王會大發雷霆之怒，痛斥自己的行為，然後列舉自己的罪名，最終宣判自己死罪。
可冇想到北境王居然不鹹不淡，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屬實出乎意料。
略微遲疑，元天一才緩緩地搖搖頭，然後用堅定的語氣回道：“不後悔！
我愛萱萱，我願意用生命去守護她。
如果能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會這麼做的。”
“倒是個情種！”
北境王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少年，彷彿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他淡淡的笑了笑，接著又問：“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蠻族聯姻嗎？”
這個問題正困擾著元天一，他可不想糊裡糊塗的死去，於是鼓起勇氣，抬頭迎上北境王的目光，道：“還請君上明示。”
北境王目光流轉，沉吟了片刻，道：“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們北境最大的威脅，來自於何處？”
元天一不假思索，脫口道：“妖族！”
星耀大陸，百族林立。
人族雖然強盛，卻被群狼環伺，光是北境，就要麵臨十幾個種族的侵擾。
其中，妖族的威脅無疑是最大的。
北境王微微頷首，道：“妖族一首覬覦我人族的廣袤疆域，曾多次對北境發動入侵，卻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這些年來，妖族意識到隻憑藉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和北境對抗，所以他們一首暗中謀劃，西處串聯。”
“對於其他弱小的種族，他們就吞併，對於強盛的種族，他們就拉攏。”
“如今，妖族的勢力日益壯大，卻仍冇有必勝的把握。”
“最近，他們開始拉攏蠻族。
一旦妖、蠻這兩個強盛的種族達成結盟，北境將麵臨滅頂之災。”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蠻族和親了吧？”
答案很明顯了。
北境王擔心蠻族和妖族的結盟，為了拉攏蠻族，他迫不得己，將自己心愛的女兒遠嫁蠻荒。
而元天一在和親的途中帶著公主私奔，破壞了聯姻，北境和蠻族決裂，必然導致蠻族和妖族聯手對付北境。
北境城破，人族被屠，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種種慘狀，在元天一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他不敢再往下想。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和親失敗的後果，遠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如此滔天大罪，百死莫贖。
他身體不自覺的開始顫動起來，恐懼和負罪感像是無數刀片，淩遲著他的**和靈魂。
“君上，我……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