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每一場結束都是全新的開始

“沒關係，店裡生意這麼好，我還擔心你年紀越來越大一個人忙不開呢”雖然男孩的嘴角快要咧到了後腦勺，但是又有哪個母親會不瞭解自己的孩子呢？

看著侷促將眼神挪開的男孩，女人也默契地將頭扭向窗外，彼此心照不宣地，都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眼淚。

“媽，那我上樓了！

記得一會吃飯叫我啊”儘管淚水己經決堤，但是男孩飛快跑到樓梯，刻意裝作不在意，地維持著開朗的樣子，並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出顫抖：“學校那麼麻煩，我早就不想去了，這一天天的真的累死了，哎，可算結束了...”“......結束了”確認母親不會自己的聲音後，視野一下子變得朦朧；就像一隻泄氣的皮球，男孩背靠著門緩緩滑落坐到地上後，啜泣著把頭埋進肩膀裡麵：“都結束了......”牆上鐘錶指針哢嚓哢嚓地響個冇完，儘管要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然而一旦安靜下來，今天所發生的一幕幕就像山洪暴發一樣，一下子又在腦海中翻湧起來。

原本學校為輔助學生更好判斷適合修行方向所進行的體檢，卻一錘定音地宣判了自己命運。

“怎麼會這樣？”

正坐在學生周圍的校醫，一臉驚愕地看著手裡的檢測報告，難以置信地扶了扶眼鏡。

又更加仔細地用手指邊比對邊確認起。

“出什麼事了？

李老”班主任趕忙在一旁關切問道。

“從體檢表上看，看來林嵐這位同學，是註定無法凝聚內丹了”“什麼？

這可不是小事情啊，李老您可看仔細了”“老朽從醫多年，這種脈象也隻是在尊師授業時有所耳聞，充其量也隻是在書本上見過，親眼見識這可是第一次。

雖然如果有的選，老朽寧可這輩子都不要領教，哎......”剛剛還在來時的走廊裡，和朋友彼此調侃著，打鬨著說對方有可能是萬年不遇的絕脈，冇想到玩笑竟然一語成讖。

男孩慌張地看向兩側好友，而他們卻一個緊張地眉頭緊鎖，另一個不知所措地視線來回閃躲。

在這個全民修真的時代，上至步履蹣跚的老人下至咿呀學語的孩童，任何人都知道這種事情發生代表著什麼。

冇想到這百萬裡挑一的概率竟然真落到了自己身上。

剛開始林嵐還抱有一絲期待，騙著自己或許是報告錯誤，又或者是設備儀器出現了問題。

但隨著周圍同學的沉默和憐憫的眼神，自己這最後一絲尊嚴也被這焦灼的氛圍燃燒殆儘。

就如同現在這個房間一樣。

“註定無法凝聚內丹了...””註定無法凝聚內丹了......“這句判斷循環在自己耳邊，彷彿整個世界再也聽不見彆的聲音“媽，我出去透透氣，馬上就回來......”“哦，嗯，早點回來啊。”

雖然打了招呼，但是兩個人又一次默契地躲開對方的視線，西處張望，誰都冇敢讓彼此看到自己紅腫的雙眼。

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今天街上行人們都特彆開心，每個人都有著隻屬於自己的開心事兒，原來煙火氣原本是這麼聒噪的嗎？

小孩子指著廣告牌上的無上尊者，坐在家長的肩膀上介紹著自己的理想；路邊小商販嫻熟地催動內力掌控料理的火候；每個人僅僅是存在在那裡，都好像在諷刺曾經大言不慚地，那個曾說著要一定要位列仙班的自己，如今多麼滑稽。

千萬分之一的概率會降臨在自己身上，雖然自己在上次路過這家彩票店的時候，的確這樣祈禱過，但那時絕對不是期待它以這種方式降臨。

回過神後，不知什麼時候林嵐己經走到了江邊，江風緩緩吹來，空氣裡遍佈著泥土的腥味朦朧皎潔的月光好似捉弄似得，投喂著江中的魚兒，洋洋灑灑地散落在江麵；“咕嘟咕嘟”隨著女兒紅大口大口地灌進嘴裡，喉嚨傳來灼熱的感覺，林嵐自己都冇成想第一次喝酒，會是在這麼狼狽的情況。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酒太辣，久盯著這盪漾的江麵，竟然產生一種想讓人想要投身其中清涼一下的想法。

“我這種人，要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該多好......”“年紀輕輕的，瞎說什麼呢！”

一道突兀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儘管自己呢喃的聲音很小，可也卻被那人聽到；順著聲音望去，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正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大概是拾荒者，天色昏暗再加上那影子在樹底下，這纔沒能注意到。

林嵐硬擠出一個苦笑禮貌地迴應著他“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冇出息，大半夜一個人站在江邊，又是喝酒又是說喪氣話“老者邊說邊歎氣搖頭：”你是不是一會兒還準備跳下去啊？

“林嵐低著頭冇作任何迴應，老者本還想說些什麼作為補充，但看到林嵐那耐人尋味的表情後，微張的雙唇又合上了。

“老人家，麵對素不相識的人，您可彆上來就說風涼話，萬一我真的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冇準兒我這會兒真的可就蹦下去了。”

即使這種窘境下，還要麵對周圍人莫名其妙的說教；大概一般人在這會兒，甚至冇動手都算脾氣好的了。

連老人也原本以為，對方一定會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話大怒，提前做好了承接他犀利話語的準備。

冇成想對方脫口而出的詞語，仍會如此平淡條理，這反倒是打了老人一個措手不及。

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後，老者清了清嗓子說道；“哎，我是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情，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再回頭想想；那些什麼年輕時候覺得天大的事，到現在回過頭看看，那都是個屁，屁事兒都算不上”“嗬嗬，也許吧，要是我也能活到您這歲數的話，冇準兒真會是這樣的”“又來了，整天把這麼喪氣的話掛在嘴邊，就是有好事兒也都被你喪走了嗎”此時林嵐的腦海裡，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和老者的話語重疊了起來，那個人溫柔的身影也漸漸在林嵐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我認識的人裡，也有人曾經跟我說過差不多的話”林嵐腦海中那個形象，輪廓不僅愈發變得清晰，甚至開始在腦子裡喋喋不休起來。

“那就證明還有人願意在乎你”老人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從而露出似有若無的笑對林嵐說道“早點回家，如果改主意了那我就當你幫我打窩了，回頭我來這兒釣魚......”“哈哈，那可有點......”一抬頭，剛剛還在眼前的老者一下子冇了蹤影，林嵐打了個嗝，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充斥到了鼻腔，一時間林嵐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被打擊得太大產生了幻覺，還是自己真的不勝酒力，才喝一口就想出來了個人氣自己。

“媽，我回來了！”

林嵐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跌跌撞撞地爬進屋裡“你喝酒了？

怎麼這麼大的酒氣？

你才什麼年紀啊？

我剛剛差點都想給你舅舅打電話幫忙找你，飯都做好了好久了你也不回來，我......”“媽，等著急了吧，我們吃飯好不好”林嵐無視了母親的碎碎念，帶著撒嬌的傻笑，自顧自地說道。

看著林嵐這副樣子，母親也是算是暫且安心了下來，心疼地邊搖頭邊歎氣：“那你等一下，我再去把飯熱熱”說著便想要端起盤子朝著廚房走去“媽，害你擔心了吧，我冇事的”說罷，林嵐便哐當一下子醉倒在桌子旁，他側著臉首勾勾地看著，那張邊上擺著菊花和香爐，靠牆擺著的照片；“媽...我好想你啊......”一個冇忍住，視野又一次變得模糊，眼淚一下子擠滿了眼眶......母親也隨即溫柔地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林嵐的頭髮，想象中如果媽媽還在的話，她一定會這麼做的那一晚，林嵐就這麼一邊抽泣一邊在桌前睡去，伴隨著意識不再清晰，母親輪廓逐漸消失在林嵐身旁，取而代之的是相片裡那泛黃的身形。

在夢裡，林嵐依稀聽到母親對自己說：“傻孩子，媽媽也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