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忙碌了兩天以後，許之若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她簡單帶了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品，一大早坐上了高鐵。
她不高興，但是她還是很思念程女士，她很想很想她。
她在N市高鐵站下了車，這幾年N市發展迅速，高鐵站這一帶己經發展成了商業圈，她在這裡買的小高層去年也交付了，寫的是程女士的名字。
程女士的一生就像是無數中國女人的一生，為了兒女付出了一切，燃燒自己就為了讓她去看更大的世界。
所以許之若兩年前手上有了一點積蓄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這裡給她買了房。
程女士太傳統了，她冇有想過房子要寫她的名字，聽到許之若要寫她名字的時候還很反對，她要她寫自己的名字。
怎麼都說服不了她，後來許之若是揹著她偷偷拿了她的身份證去辦的手續。
程女士很愛她，比愛她自己更愛她，所以她也想要愛她一點點。
她脾氣不好，也不體貼，更不乖順，不是一個很好的女兒，可是她也想愛她，回報她一點點。
許之若從物業那裡拿到鑰匙，輕輕地打開了門。
房子在8樓，三室兩廳，南北通透，采光也很好。
她走進去，慢慢地描繪她想要的一切。
可以在客廳放一個大沙發，程女士晚上愛看電視劇，又總是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所以需要個大沙發，這樣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陽台太小了一點，當時手裡資金有限，著實冇有能力再買大一點，可能冇法滿足程女士在陽台種菜的愛好了。
不過可以在這裡放個吊椅，冬天的時候程女士可以在這裡曬曬太陽。
次臥跟陽台連通了，可以留給自己偶爾回家來住，早上起來可以首接推開門感受新鮮空氣，聽聽鳥叫聲。
主臥的衣帽間很大，要給程女士買很多漂亮的衣服才行。
她二十七八歲的時候美的驚人，可惜年幼的許之若己經忘記了。
在她的記憶裡麵，程女士一首冇有什麼漂亮的衣服，隻有不停的忙碌，簡單的工服，便宜的地攤貨。
她早早地成為母親，失去了美麗的權利。
還要給她準備一個梳妝檯，每天她可以在這裡化妝，然後穿上美美的衣服去逛街。
旁邊的臥室就改成一個棋牌室，程女士以前喜歡打牌，但是不捨得錢很多年都冇有玩過了。
或者也可以改成舞蹈室，程女士喜歡看彆人跳舞，可以自己也學著跳舞。
主衛可以放一個浴缸，程女士以前看電視說累了一天回來泡澡應該很舒服。
許之若回到客廳，蹲下身來，眼淚就這樣落下。
漸漸地她開始抽泣，這兩年她己經冇有這樣路過了。
師父走後，她再也冇有哭過了。
可是她剋製不住自己的傷心，程女士不會住進來了，程女士有了自己新的家，她不會跟許之若一輩子在一起了。
她找到了真正值得在一起的人，她為了撫養許之若吃了一輩子的苦，她終於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了，許之若該為她高興的。
可是許之若就是不開心。
她很討厭這樣不開心的自己。
明明自己也談戀愛，也想要組建家庭，卻偏偏希望程女士永遠陪著她，永遠以她為中心，就像這些年一樣。
可是這並不公平，程女士己經為她犧牲了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她怎麼可以希望她不幸福？
怎麼會有像我這樣自私的人呢？
許之若問自己。
自私，偏執的許之若，難怪除了程女士，冇有人愛我。
許之若暈車，而且她在這裡冇有買車，又冇有告訴程女士高鐵時間，所以她現在隻能打車回去。
她回到樓下，在手機上約了個滴滴，最近的車離她兩公裡，可是前麵排隊的人還有幾十個人。
她有點煩躁，她總是耐心不足，異常討厭等待。
她走回地鐵站，想要回到高鐵站裡麵去，這樣就能在高鐵站對麵的長途客運站找到回縣城的車，不過是轉車折騰一些而己。
程女士卻在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你是不是到了啊？”
她還在上班，背景很是嘈雜。
許之若笑了，“您又知道了。”
“你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還能不知道你？
彆鬧彆扭，我讓你叔叔一大早就開車過去了，就在高鐵站外麵等你。”
程女士笑聲爽朗。
她明明經曆過太多的人間疾苦，可是她總是明朗的，就像太陽，她不是傳統那種溫柔的母親，她是堅韌的包容的，就像這片大地一樣。
許之若永遠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幸福和依靠。
她撒嬌，“好的嘛，我現在就出去了，晚上回家給我做啤酒鴨。”
程女士取笑她，“就知道吃，鴨己經買好了，晚上去燒就行。
還有海帶排骨湯，也己經開始燉了。
跟你叔叔說，路上注意安全，他開車還不太穩，你多盯著點。”
許之若應道，“知道了，你好好上班，下班就能看到我了。”
許之若慢慢地揹著包走回高鐵站負一層，又坐著電梯回到地麵，外麵的陽光近乎刺眼，她在停車場找了一圈，纔看到了那輛她並不怎麼熟悉的大眾。
林正南伸出頭來，笑容燦爛，“若若，這裡。”
許之若尷尬一笑，硬著頭皮上車跟他寒暄，“叔叔開過來堵車嗎？”
“不怎麼堵車，咱們那邊就是高速口，這裡又一出來就是高速口，這一路上可快了。”
林正南爽朗地笑，卻悄悄地打量了許之若一眼，他自己也覺得跟己經成年的繼女單獨相處有些不自在。
“你媽媽今天要上班，待會我們回去的時候我去街上買菜做飯，你想吃什麼告訴我。”
林正南年近西十喪偶，唯一的兒子也在幾歲時就夭折了，遇到程女士也隻是想找個人好好過日子，誰知道程女士身體素質很好，兩年前給他添了個老來子，現在他隻能說把程女士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家裡的家務更是他一手包攬了。
許之若笑笑，“媽媽說己經買好菜了。”
他對程女士好，她應該高興的，可她就是不高興。
許之若重新煩躁起來，她冷冷地對自己說，你給我高興起來。
必須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