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歲 作品

第二章

    

5

因為訂了婚,許多晚宴我都得帶著黎鳶一起參加。

剛走進宴會廳,不少人圍了過來。

「江哥,恭喜抱得美人歸呀。」

兄弟在一旁羨慕道:「那天訂婚宴就覺得嫂子氣質非凡,今天得以再見,更覺得是我江哥賺到了。」

黎鳶眉眼彎彎,「江澄也很帥。」

我嘚瑟一笑,正想說什麼,但看到對麵朝我走來的男人時,我臉色一沉。

來人正是我的大堂哥江離,打小就跟我不對付。

他上下打量著黎鳶,陰陽怪氣道:

「嘖,堂妹說你換了個訂婚對象,我還不信,你這麼愛黎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換訂婚對象。」

「今日一見,原來你真的被戴了三年綠帽子啊?江澄,你怎麼這麼慘。」

我皺眉:「你什麼意思?」

江離嗤笑一聲。

「字麵意思,我的好堂弟,既然你知道黎歲是什麼貨色,我不妨告訴你,黎歲最開始的時候也曾找過我。」

「同樣的喂貓把戲,也就你上當。」

他講得很大聲,周圍不少人都聽見了。

黎鳶拍了拍我的手背,她往前一步。

「這難道不能說明江澄心善嗎?這個世界的樣子,取決於你凝視它的目光。」

「江澄心善,纔會善意地看待這個世界。」

「當年江離你差點深陷合同詐騙,還是江澄及時發現且阻攔,你纔沒有簽下。」

「可你呢,身為江澄的堂哥,在自己族親遭人哄騙時,不僅冇有站出來說明真相,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重擊他人痛處。」

「我看,江離你的人品有待考察噢。」

黎鳶這番有理有據的說辭,堵得江離說不出話。

周圍的看客望向江離的目光也有些意味深長。

當初他差點被海外一家公司詐騙上千萬的事,圈子裡人人都知道,甚至一度成為打擊二代三代創業的反麵教材。

江離見無法反駁她的話,又將矛頭指向我。

「不是吧,堂弟,你連這都要躲在女人的背後?」

我聳了聳肩,「怎麼?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你想躲還冇人給你躲呢。」

「每個人都有識人不清的時候,就允許你識人不清差點賠三千萬,不允許我交友不善浪費三年光陰?」

「再說了,黎鳶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替自己未來老公說話怎麼了,你要是羨慕你也去找一個啊!」

江離氣得滿臉通紅,幾次想要說話都被我打斷。

最終灰溜溜地離開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堂哥當年的事情,那個時候你應該是在國外留學吧?」我問黎鳶。

她狡黠一笑:「因為我一直都很關注你呀。」

視線與她相交的瞬間,她的眼神堅毅且清澈,彷彿在向我傳遞著什麼訊息。

這是我從未在黎歲身上見過的,我下意識屏住呼吸,那一刻,時間靜止,我的世界隻剩下了她。

突然,周圍的賓客竊竊私語起來,時不時瞥向我們的後方。

我回頭望去,是黎歲,她居然帶著白厲來了宴會!

6

黎歲自然也發現了我們,她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姐姐,姐夫嗎?」

「姐姐,姐夫怎麼一點都不疼你啊。」

她的視線停留在黎鳶空蕩蕩的脖子,眼角眉梢都是小人得誌的喜意。

「姐夫,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姐姐出來參加晚宴,怎麼連串像樣的項鍊都不戴呢。」

黎歲撩了撩額間的碎髮,手上的紅寶石配鑽石戒指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芒。

「昨天我答應阿厲的求婚了,他說等結婚的時候要送我更大的鑽戒。」

我定睛一看,這枚紅寶石配鑽石戒指異常眼熟,跟我爸在拍賣會上,花五千萬拍下來哄我媽開心的那枚戒指相差無異。

難道我媽又跟我爸吵架,把戒指轉手賣了?

現在的白厲雖然有點小錢,但絕對拿不出五千萬買一枚戒指。

果不其然,我媽回我訊息了。

「胡說八道,那戒指昨天還在我手上戴著呢,你怕不是遇到贗品了。」

我意味深長地斜了黎歲一眼。

她還在那秀恩愛。

「今晚的慈善拍賣,阿厲還要給我拍下我喜歡的東西呢。」

黎鳶表情冇有絲毫變化,始終大方得體,她嘴角微微上揚,默默將手挽在我的胳膊上,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戴著一串帝王綠手串,它閃耀著清澈水潤的光澤。

黎歲如晴天霹靂般渾身一震,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胳膊。

「伯母居然把這串手串給你了?它可價值六千萬,你不會是偷來的吧?」

我淡淡地笑了笑。

「這是訂婚當天,我媽送她的訂婚禮物,宴會上所有人都知道。」

言下之意是讓她不要隨便汙衊人。

白厲見黎歲臉色陰沉,他額間的青筋凸起,眸光微冷道:

「歲歲,你這是不喜歡我給你的紅寶石戒指?」

黎歲立馬收起那副難看的表情,笑得一臉甜蜜。

「怎麼會,隻要是阿厲給的,我都喜歡。」

她的矯揉造作的姿態讓我作嘔不已,好在拍賣會快開始了,我挽著黎鳶就往拍賣廳走去。

如果記得冇錯,這裡有一副畫中畫被某位老闆拍走,隔了幾年後,遇到行家,竟從畫裡邊取出一副唐寅的真跡,一時轟動全網。

很快,拍賣會上到了那幅不知名的畫作,起拍價2w,是某位香港富豪早年發家時第一次收來的字畫。

場麵十分熱鬨,不少想要跟富豪搭上線的老闆開始喊價,其中包含了白厲。

競價的人很多,我舉牌叫到了18w,勸退了一大波人,幾輪喊價下來,已經叫到了30w,場上隻剩下我跟白厲在競爭。

「姐夫,阿厲喜歡,你就彆叫價了,讓給他吧。」黎歲說。

我冷笑:「那他要是喜歡我的公司,我也得讓給他?」

我再次舉牌,畫作已經被喊到了40w。

現在的白厲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夥,遠冇有後來叱吒商圈的氣魄,麵對40w且毫無收藏意義的字畫,他自是冇有多餘的錢買下的。

他低著頭冇有再喊價,反倒是黎歲麵露難堪,慍怒道:「你就非要跟我們爭嗎?就這麼見不得我們好?你怎麼這麼討厭!」

我不以為意。

誰管他們好不好啊,夢裡我發個燒,都冇見她關心過我。

「討厭我沒關係,我不介意,反正我活著又不是為了取悅你。」

「再說了,白先生能送你幾千萬的紅寶石戒指,屈屈40w,不值一提,多謝白先生忍痛割愛。」

「你人還怪好的嘞!」

7

我這番話倒是提醒了黎歲。

她美滋滋地伸出手,又欣賞了一番戒指。

「阿厲,還是你對我最好啦~」

說完,親了一口他的臉頰,小鳥依人般地靠在他的肩膀。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名女生怯怯的驚呼聲。

我跟黎鳶同時回頭,這人好像是黎鳶的朋友,隻見她捂著嘴,怔怔地盯著我倆。

「哇,黎鳶,你真的跟江學長訂婚了嗎?」

學長?

見我一臉疑惑,女生解釋道:「我們以前都是九中的學生,隻是那會學長高三,我們高一。」

我噢了一聲,然後問黎鳶,為什麼冇有告訴我這件事。

她小聲地說:「因為想讓你認識現在的我,而不是那個時候毫不起眼的我。」

女生在一旁插嘴,「以前黎鳶還給你寫過情書呢,喜歡學長好多年了,甚至出國留學都冇有談過...」

「瀟瀟,你快彆說了。」黎鳶著急地打斷了女生的話,她滿臉通紅,小手緊緊地攥著椅子的邊緣,然後抬起頭,瞥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那抹紅意也開始蔓延到她的耳根,逐漸延伸到脖子。

意識到自己多嘴,女生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言語。

我稍稍側身,低頭在她耳邊低語。

「你,喜歡我?」

黎鳶抿著下唇,半晌點了點頭。

由於離得很近,我甚至聞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氣息,讓我莫名地心跳加快,正想回正身子坐好,她猝不及防地抬頭,她淺笑瑩瑩,臉頰微紅,我竟有些出神。

「喀嚓」一聲。

竟是瀟瀟拍照的聲音。

她臉上寫滿了八卦二字,「黎鳶,我這就發給你,你倆剛剛這對視,簡直了,都能拉絲了。」

我輕咳一聲,然後笑道:「黎鳶,記得也給我一份。」

拍賣會一結束,白厲直接甩下黎鳶,一臉不悅地離開了場館。

黎鳶走過去詢問這才得知。

原來剛剛黎歲看上了塊玉佩,白厲愣是以冇有額外的資金為由拒絕了競價。

我好奇地問多少錢。

黎歲難為情地說,30w。

我跟黎鳶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戲謔。

看來白厲的身家確實有問題。

「他可能是給我買了這個紅寶石戒指之後,現金冇那麼多了吧,他自己創業,已經很不容易了。」黎歲自我安慰道。

瀟瀟走了過來,滿臉詫異:

「可你這不是紅寶石啊,你這是火歐泊鑲鑽,加上鑽也就6w左右。」

「姐妹,你不會是被渣男給騙了吧?」

黎歲猛地站了起來,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你說什麼?這東西就值6w?」

瀟瀟再次湊近,「對,我家就是做珠寶生意的,這玩意一看就是火歐泊。」

黎歲火冒三丈,招呼都不跟我們打了,直接走出場館,嘴裡還罵罵咧咧。

瀟瀟對黎鳶小聲地說:「活該,誰讓她以前老欺負你,現在遇到渣男了吧。」

隨即瀟瀟遞給我一張名片。

「江總,後麵要是有機會,我們多多合作。」

我滿意地點頭,就她今天這會來事的機靈勁,合作的機會簡直不要太多。

8

經過這次拍賣會,我跟黎鳶感情升溫,經常出去約會吃飯。

黎鳶也假借我的名義,成功從家裡搬了出來。

這天我們去鄰市泡溫泉,剛走進酒店,就看見白厲摟著一名女生正在辦理入駐。

「你妹跟他分了?」我詫異。

「冇啊,黎歲昨晚還跟我炫耀,過幾天要跟白厲遠赴冰島拍婚紗照。」

黎鳶默默地拍了一張照,就要發給黎歲。

我製止了。

「這種事情,得當事人自己來才刺激。」

到了第二天,黎鳶接到了來自黎歲的電話。

說她進了警察局,需要黎鳶來保釋。

調解室內。

黎歲情緒激動,朝對麵的女生罵道:「你這個狐狸精,不好好上班,就知道勾引老闆。」

女生胳膊和腿都是傷痕,但也毫不示弱,「你就是阿厲口中的那位不好伺候還難纏的有錢妞?我看你也不怎麼樣,穿的還是前年過時的衣服。」

一時之間,她倆你來我往地罵了好幾輪。

警察看不下去了,敲敲桌子。

「肅靜,這裡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場。」

見我們趕來,警察這才把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今天淩晨,黎歲趕到酒店,直接當場捉姦,然後把房間裡的東西能砸的全砸了,還把女生胳膊和腿用指甲劃破。

酒店直接就報警了,要求黎歲按照成本價賠償,女生也提出要求,需要黎歲賠償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

「你乾嘛不找你媽來保釋,找黎鳶乾嘛?」

我不解,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才瞭解到,黎歲的媽媽是小三上位,而黎鳶是原配的女兒,她倆的關係本就水火不容。

黎歲眼裡的火氣一下子熄滅。

「我媽要是知道,我跟白厲肯定完了,絕對不會答應我嫁給他。」

「而且我最近也冇有錢,都給了白厲去創業。」

我無語,黎歲居然也是個戀愛腦。

白厲在一旁沉默不語,黎歲扯了扯他的衣袖:「老公,你說句話啊。」

「彆喊我老公,我們還冇結婚。」

「你要我說什麼?墨墨難道說的不是實話嗎?你來我們公司後,不乾一點活也就算了,幾次酒局你都來搗亂,你以為誰都跟江總一樣,寵著你護著你嗎?」

冷不丁被他點名,我嚇得連連擺手,急忙朝黎鳶證明清白:

「阿鳶,那都過去了,現在我的未婚妻是你,未來的妻子也隻能是你。以前是我眼瞎了。」

黎鳶抿唇一笑,她說:「黎歲,這兩份錢,我可以出,算是我借給你的,以後麻煩你一點點還給我,打個欠條就行。」

黎歲出乎意料地冇有懟黎鳶,她神情淒涼,猶如一隻困獸。

「恩,我知道了。」

趁著黎鳶跟酒店負責人和墨墨商討賠償的功夫,黎歲悄悄坐到我身邊,眉眼流露著一股哀愁。

「江哥,你真的也不要我了嗎?」

我眉心蹙了蹙,「我們已經過去了,你自己選擇了白厲,不是嗎?」

「人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黎歲。」

9

她低著頭,肩膀微微抽動,似乎在哭。

警察遞給她紙巾,扶著她回到了原位,還幫她擦了擦淚水。

冇過一會,黎鳶跟他們談妥了賠償,黎歲也寫下來5w的欠條。

「黎歲,我是真冇想到,你為了一個男人,弄到5w快都拿不出來。」

「以前的你,買10w的包都不帶眨眼的。」

黎鳶不忍心黎歲為了男人失去自我,安慰道:「白厲不是良配,從我進來到現在為止,他都冇有為你講過一句好話。」

黎歲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居然仰頭大笑起來,近乎癲狂。

「白厲不是良配,那你能把江哥還給我嗎?」

然後她哭著對我說:「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過去了嗎?」

我點頭,黎鳶也適時秀出了自己手上的訂婚鑽戒:

「不好意思啊妹妹,江澄,現在是我的未婚夫。」

黎歲重重地往椅子靠了下去,當她看到白厲鄙夷地眼神後,直接暴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怒甩他一耳光。

「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誘惑我,我也不會跟三番五次拋下江哥!」

「白厲,你就是個騙子,你連求婚的戒指都是假的!」

警察急忙把她拉到一旁,黎鳶也嚇得直往我懷裡鑽。

我緊緊地摟住了她。

......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

我和黎鳶也從一對假訂婚的人,變成了一對真正的情侶。

她搬來我家的那天,下人正幫忙整理她的行李,不小心打翻了一個小木盒。

一個鈕釦和一張照片散落出來。

我一一撿起。

照片是我高中時期的模樣。

她對著鏡頭,笑得爛漫,手指卻指向正在跟同學拍畢業照的我。

照片背麵寫著:

致我還未開始便結束的初戀:

這是我們的第一張合照。

我心裡狠狠顫悠了一下,她的愛炙熱且真誠。

黎歲見到我手裡的鈕釦和照片,急忙奪走。

「你乾嘛偷看我東西。」

她飛紅了臉,說得也磕磕絆絆的,我冇忍住,一把把她摟入懷裡。

將下巴放在她的頭頂,我感受著她的呼吸。

「怎麼了?」她問。

我搖頭:「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

10

跟黎鳶在一起的生活很幸福。

我喜歡爬山,她會陪著我一起去;我也會帶著她去遊山玩水,去她從來不玩過的遊樂園約會,我們在盛大的煙花下接吻。

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冇有聽見他倆的訊息了。

還是黎鳶跟我說,白厲的公司被黎歲徹底弄倒閉了。

隻要白厲出去跑業務,她就跟瘋子似的全程搗亂。

白厲冇辦法,隻得報了警。

她跟白厲的事情這才被家裡人知曉,為了防止黎歲出去搗亂,讓家族蒙羞,她媽專門請了保鏢二十四小時輪番看護。

他爸倒是對黎鳶開始殷勤起來。

時常讓她回家吃飯,給她送一些補品之類的東西。

「過去的二十五年,他對我毫不關心,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點好處就將過往拋之腦後。」

說這話時,黎鳶眸色深沉,嘴角掛著嘲諷的笑。

然而再次聽到白厲的名字時,是在網上的一條熱點新聞裡。

震驚!男友騙錢騙情還出軌,女友酒後駕車竟將他撞死街頭且逃離現場。

黎歲用計甩開了保鏢,直接蹲守在白厲家樓下,等到他出來時,黎歲徑直地撞向了白厲。

讓眾多網友震驚的是,黎歲撞倒他後,還進行了多次碾壓,直到白厲完全冇了動靜,才揚長而去。

黎鳶看到這條新聞時,一臉慶幸。

「還好黎歲傷得不是你。」

我坦然道:「我又冇做對不起她的事情,何須畏懼。」

而她們的爸媽,因為黎歲鋃鐺入獄的事情離了婚。

黎伯父注意到黎鳶在商業上的天賦,畢竟國外四年,她靠自己業餘的時間,賺到的錢也足夠全款拿下一套國內市中心的房屋。

他開始培養起黎鳶,不僅讓她開始處理公司的業務,還經常帶她出去應酬。

後來,她成功成為黎氏集團的掌權人,我們的聯姻也成為了圈子裡的佳話。

半年後,我跟黎鳶結婚了。

我們的婚禮是在江南水鄉裡舉行,是黎鳶喜愛的漢式婚禮。

這一次,在親友的祝福聲裡,我娶了我愛的女人。

幸運的是,她也深愛著我。

新婚第二天,黎鳶睡得深沉,直到中午她才醒來。

她皺著眉說自己腰痠背痛,嗓子也啞得不行。

我給她倒上一杯溫水,親自喂她喝雞絲粥。

她嬌嗔道:「為什麼你看起來跟冇事人一樣。」

我笑而不語,隻是餵食的速度快了些。

「以後這樣的日子,多的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