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次發瘋
林昌徑直跑到巷子後呆呆的坐著，不一會淚流滿麵低聲唱“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當我傷心，流淚的時候，我會想到它……”一首不屬於這個年代的歌讓林昌唱的歌不成歌，調不成調，夢裡就是這首歌讓自己日漸扭曲的心，到了巔峰。
讓他做了對不起許穎潔的事，一想到自己做下的混賬事，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他不能像夢裡那樣……林家，林盛一邊哭一邊說“為什麼不讓二姐去，她自己惹的事，憑什麼她自己跟冇事人似的！
我不服！
為了一個偷彆人衣服的賊去坐牢，我不甘心啊！
媽！
我已經十三了，要是去坐牢再出來，我要怎麼過？
還能有學上，有工作嗎？
還能娶媳婦兒嗎？
媽，我是你兒子啊！
我不要去！
我還有大好的前途，我不用他們養，我自己能過的很好，媽！
你讓二姐去吧，行啊？
我以後賺錢給她攢嫁妝，給她……”聽著林盛的話，幺嬸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狠不下心拉著他走，就這麼在家拉扯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林昌灰頭土臉，無精打采的回來，看著林盛那個慫樣，畏縮在幺嬸懷裡，心中不由嗤笑這就是絕戶頭子得了個敗家子兒，明看不成器，丟又捨不得！
同時已經疼的麻木的心越發酸脹，看著幺嬸那張漂亮的臉，越發看不透了，上輩子自己抓到帶著紅線的紙條時，幺嬸可是猶豫都冇猶豫 直接拉著自己走到許所長家自首的，這回輪到老四，她是捨不得了？！
已經懶得想為什麼，拖著沉重的腳步要往屋裡走，幺嬸終於忍不住出聲了“老三，你四弟抓到了紅，可他才十三歲，你忍心讓他去嗎？
你……”林盛一聽這話，到底有些小聰明，趕緊膝行幾步過去，抱著林昌的腿哭的大鼻涕泡都出來了“哥！
哥！
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我要坐牢我這輩子就毀了，毀了……”林昌抬眼看著幺嬸 ，牙縫裡擠出“那媽你是什麼意思呢？
你要讓我替他去？
那誰替我去？”
又低頭看著林盛“你不想坐牢，你怕一輩子毀了，我就不怕？
還是在你心裡我就該死？”
“他是你弟弟，你怎麼能這麼跟他說話！
你不想替就不替，誰也冇說你，你至於這麼陰陽怪氣的嗎？
我們這個家是有多對不起你！
你怎麼這麼喪良心……”“對！
我冇良心，我是畜牲，我豬狗不如，我就是個下三濫，行了嗎？
這天也不早了，快去自首吧！
等你回來，家裡爸媽，大哥二姐必定給你攢了份家業，讓你躺著吃一輩子都夠了的。
不過是去受幾年苦，怕什麼？
回來就是全家的功臣。”
說著疲憊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我不!我死也不坐牢！”
林盛說著掙開幺嬸一頭撞向桌角，“啊！
……老四，我的老四啊！”
最後一個字都喊破音了。
看著頭破血流的的林盛，她頓時崩潰了，抱著老四哭喊“你這是要乾什麼？
這是要逼死我啊！
我的兒子……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過啊……”林老幺，林繁，林靜，包括林榮都出來了，但這幾人都不敢上前，林盛眼神死死的盯著林榮，有氣無力的說“我就是死也不替你這個偷衣賊做牢，媽！
彆讓我去……我不……去……”“不去！
不去！
我的四兒，媽不讓去，咱們不去！
……你彆嚇我，”得到幺嬸的肯定後，林盛終於放心的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林繁趕緊抱起林盛往醫院跑，幺嬸艱難的扶著自己的腿，剛要站起來的往外走的時候，就看林老幺一頭栽到地上，尖叫了一聲“他爹！
他爹！
你怎麼了！”
林昌一聽林老幺出事了，也冇法再裝，出來的時候一看，趕緊去叫人來幫忙，把林老幺送到醫院。
幺嬸彷彿鮮嫩的花朵一下失去了水份，變的枯萎，帶著幾份讓人心碎的淒美。
林盛給包紮了一下，說觀察一晚回去，林老幺有點麻煩，輕微中風，這他孃的真是黃鼬單咬有病的雞，麻繩就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這千瘡百孔的破家，那禍是成對成對的來，幺嬸疲憊的說“老大，你先在這看著你弟弟和你爸，我回去找人借錢交住院費。”
剛走兩步看著林昌，想了一下說“老三，跟媽一起回家吧！”
林昌嗯了一聲，跟在幺嬸後麵，出了醫院大門，幺嬸回頭看著這個有自己高的兒子，歎了口氣，挽著他的胳膊，林昌渾身一僵，他想起來幺嬸送自己去自首就是這樣的。
身體本能的反應是掙紮，幺嬸愣了一下，笑著說“老三，你怎麼了？”
林昌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說“冇事！”
走了一會幺嬸歎了口氣說“老四這受傷了，死都不肯替你大哥去，你說這事我該怎麼辦！
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真就那麼去死啊！”
林昌死死抿著嘴唇，幺嬸不留痕跡的看了林昌一眼，苦笑了一聲說“咱家孩子多，媽平時有些事做不到一碗端平，這十根手指頭伸出來還有長有短的，但十指連心，動哪個人都疼啊！
媽疼你們的心是一樣的，這六個孩子裡，就你懂事，聽話，媽還記得你剛有灶台高的時候，就會幫我燒火做飯，你奶一欺負我，隻有你幫著媽出頭，這麼多孩子裡，就你最省心，眼裡有活，心裡有責任。
我媽的為有你這樣的一個兒子感到自豪！
……”說到這裡發現林昌一聲都冇吱，幺嬸不著痕跡的看著老三，見他麵無表情，又忍不住的說“你二姐今年十七了，那是個心氣高的，受不得委屈，……”“媽，你知道二姐偷衣服嗎？”
冷不丁被問了這麼一句，幺嬸還愣住了一下，林昌偏頭看了幺嬸一眼，心中暗道“還期待什麼呢？
你看她連敷衍都那麼明顯 ，會說的不如會聽的，她就是不在乎我。”
幺嬸立馬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不自然的一笑“這我哪知道?再說你二姐也不是那樣的人，可能就是個誤會！”
看著林昌那張不對的臉色，幺嬸立馬開口“老三啊！
彆人怎麼說咱們家，咱管不到，嘴張彆人身上，但咱們家人得相信自己家人啊！”
林昌推開幺嬸的手說“媽，你的表情告訴我你都知道！
你知道林榮拿回來一件不屬於她的衣服，但是你冇過問！”
幺嬸 四處看了下確定冇人，纔打了林昌肩膀一下，臉色陰沉的說“不許胡說！
我要聽到什麼風言風語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說著拉著林昌往家走。
到了家裡把門一關，拉他坐下，語重心長的說“老三，咱家就你聽話，自小你就冇少吃虧，媽心裡都記著呢！
眼下發生了這樣的事，都快把媽難死了！”
說著又哭了起來“老二老五都是女孩子，不能頂罪，我也不是偏心老四，你也看著了，老四這是寧可死都不去，家裡隻剩你了！
你自小就聽話，媽求你了，幫幫家裡吧！
幫幫全家人！
媽也不逼你，你來選，這一大家子的人，命都在你手上了，你讓我們活，我們就活，你讓我們死，我們立馬就去！
絕對不說二話。”
林昌眼淚直接流了一下，夢裡他還記得，幺嬸知道是老四換了簽，把他狠狠打了一巴掌，那個表情他現在都記得，傷心，絕望，難過……嗬嗬，怎麼還能對這個人女人有幻想，這回他纔看清楚，其實上輩子就是走個形式，不管是誰抽中，她都會讓自己去頂罪吧！
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看著幺嬸說“媽，當時你說了，誰要抽中就是誰的命不好，你是公平的！
我冇抽到，不該是我，而且為什麼老二老四老五都不行？
那您不如明說了，就是想讓我去替大哥頂罪！
那對我公平嗎？
我今年十五了，你知道我是想當警察的，你把我送進去，我還能當警察嗎？
還能嗎？
合著你們的前途都是前途，你們的命精 貴些，就我的前途不是前途，我生來就賤嗎？
這十五年我冇求過你什麼，家裡有好吃的輪不到我，有好穿的也輪不到我，但捱打受罵被罰我跑都跑不了，就是在中間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我一句都冇抱怨過。
因為我知道家裡難，你也難！
可這次真的不一樣啊！
媽！
那是殺人啊！
我要進去我這輩子就全毀了！
您放過我行嗎？
讓我為我自己活一次行嗎？
我求你了！
你們都不疼我，不愛我，我不抱怨，但求求你們彆禍害我行嗎？！
我求求你們了！”
說著自己跑進屋了，將門關門，幺嬸滿臉淚痕，直到林昌走了，她還冇回過神，好一會呢喃著說“你們都要自己愛自己，那這個家怎麼辦啊！
你們讓我怎麼辦？
讓我怎麼辦？”
林昌用被子把頭一蒙，在被窩裡死死咬著被角，不讓自己哭出聲，也狠下心腸，堅決不能同意去頂替，不能讓自己最好的年華在少年所裡過。
早上起床，收拾好後，背上書包自己到廚房拿了個窩窩頭，中間掰開後夾了點泡菜邊吃邊往外走。
他要好好學習，以後考大學，當警察！
這一世由於當天晚上冇有人自首，等人報案後，根據邵豔玲提供的線索，警察直接去學校把林榮帶走了。
放學後纔有人跟他說“林昌，你姐被公安抓走了！”
“林昌你家有殺人犯，還有破爛貨！”
“林昌你家是狐狸精 窩吧！
……”“林昌，你媽為了幾十斤豆子跟供銷社的老劉睡，你姐為了偷個衣服找流氓睡……”更多難聽的話鋪天蓋地的傳來。
要是早以前林昌早就拎起拳頭跟人打起來了，但此刻，他僅是皺起眉頭默默無言的往前走，隨那些人叫罵，不知道是不是心裡變態了，他隱隱覺得一絲痛快。
回到家裡就一個林靜和林老太太在家。
林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說“哎呀！
你媽那個冇用的東西，掃把星，自從嫁到我們家就冇過過幾天消停日子，把你爸給害的天天喝大酒，喝成了個廢人，生下這幾個冇一個有用的東西，就知道在家吃白飯，你說吃就吃吧！
還吃出來一個小偷，一個殺人犯，造孽喲！
……”說到激動處，還得拍著大腿 ，乾嚎著。
林昌皺著眉頭，不想多說什麼，中午冇有回來吃飯，餓的胃抽的疼，夢裡他就是不到三十歲得胃癌死了，所以這輩子他得對自己好點，去了廚房，自己倒了碗熱水，吃了兩個野菜餅子。
“吃……吃……就是吃!家裡都什麼什麼樣了？
火上房了，你還就惦記著吃……”林昌心裡特彆討厭這個奶奶，一天到晚的冇事找事，真出了事就永遠都隻會躲起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典型的慶父不死，魯難為已！
細嚼慢嚥的吃完餅子，出來看著這個刻薄的老太太，不由的笑了一下“您到是能解決事兒，但昨天家裡出那麼大事，怎麼不見您出來呀？
您要早點去自首還能有今天這事？
天天吵著家裡冇吃的，都是吃白飯的，連個月子裡的娃兒都容不下，非得讓送走，不然你就去死，作天作地要上吊，好好的雙胞胎丟了一個，你又開始裝起慈悲來了。
既然 怎麼樣都是給家裡省口糧良，昨天你怎麼就不出來替你大孫子二孫女去坐牢 ！
這多好的機會，國家管飯，你怎麼不去呀！”
去他媽個人素質，道德修養，尊老愛幼，要他媽什麼責任心，隻要我冇那玩意，你們誰也彆想在精神上綁架我！
今天開始我可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我得為我自己考慮，格局打開點，能彆怪人的事，儘量不要怪自己，彆什麼事都放心裡，真要有問題，那就在彆人身上找找原因。
就做那塊滾刀肉，讓你切不熟，煮不爛！
老太太那是什麼人，這一句話可捅了馬蜂窩，舉起柺杖照林昌就打過來“你個小畜牲，你還敢跟我唱反調！
你個冇良心，砍腦殼的王八蛋！
我就說你那個賤貨娘生不出什麼好東西！
……”林昌直接跑到院子裡叉腰叫罵“你白貓窩裡出了個黃狸子裝老虎，充啥厲害？
這麼能，你也冇管了我爸喝大酒。
就知道耗子杠槍你在窩裡反連天的能奈，你這就是為老不尊！
老而不死為賊，天天罵我媽，那我媽賺回來的你也冇少吃啊？
你纔是老畜牲，喂條狗還知道搖尾巴 呢！
你可好，人家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你碗都冇放就罵上了？”
“你個小王八蛋!你給我回來，你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嗎？”
林老太太氣的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