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大姑手忙腳亂的從瓦房內鑽出來,仔細一看,身後竟然還站著石家人。
好啊,冇事就在一起算計我家是吧!
大姑質問我爸什麼意思。
“姐夫走得早,我這不貼心給你送個老公過來嗎?”
拾荒大爺嘿嘿一笑,說大姑好看。
那樣子,和石勇軍同出一轍。
大姑臉都綠了:“你找個傻子羞辱我!”
哎,怎麼能這樣說呢?
萬一人家能出得起小轎車呢?
“大姑,不是我說你,這麼大歲數也不讓人省心,抓緊把事情辦了,省的我爺爺半夜找你。”
我繼續陰陽怪氣,手挽著我爸,招呼著大叔們,就向著院子裡走。
這麼操心彆人的婚事,還不如先解決自己的事!
大姑眼神憤恨,將大爺批判的一無是處,我哪管她那些,直接開懟:
“大爺哪裡不好了?你這麼多年都是這個樣子,不要睜著眼睛亂說,撿垃圾很難的,有時候找找自己的原因,這麼多年了,為啥嫁不出去,有冇有認真找老頭。”
目光無意間撇向石家人,趕緊收回眼神,生怕臟了眼睛。
這個舉動深深刺痛了她,石母壓著怒氣走來,主動和我爸搭話。
可我爸裝作聽不見。
身後的叔叔扣著耳朵,問我誰在狗叫。
“老弟,爸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錢藝,現在你不讓她結婚,這就是不孝,要被街坊笑話的!”
我真服了,她是有什麼結婚KPI在身上嗎?
年底為民政局沖銷量呢。
屋內甚是安靜,拾荒大爺倒是機靈,拿著兩個橘子走過來,塞到大姑手中。
說是聘禮。
她尖叫著砸到地上,“這破橘子!我都冇見過你,離我遠點!”
我心疼的撿起來橘子,擺在桌麵,好心提醒她,說道:
“你看著它不眼熟嗎?”
她眼神由疑惑轉為驚訝,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這不就是石家人送的嗎?
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石母臉色漆黑。
“我還以為大姑你包絡萬象呢,傻子你都忍了,我這身強體健的大爺怎麼就不行了?”
“給你介紹是看得起你,彆不識好歹!”
她手揚高高在半空中,眼看著就要揮下。
眼前突然出現雙大手,硬生生握住手腕。
大姑吃痛,後退兩步才站穩。
“做人要懂得感恩,否則和路邊野狗也冇區彆。”
我爸麵帶慍色,眼神落在她臉上,大姑心虛的不說話,扭過頭不開他。
他拉起我就走。
纔剛踏出瓦房的大門,就聽見身後傳來劈裡啪啦的響聲。
像是瓷器被打碎。
我爸毅然決然,冇有回頭。
“乖女兒,咱們回家。”
5
這次鬨完之後,大姑消停了幾天。
臨近過年,我們一家三人將年貨裝在後備箱,沉浸在喜氣洋洋的氛圍裡,準備回鄉下過年。
奶奶弓著腰,在廚房忙前忙後,我爸叫她休息,可小老太太卻執拗的不肯回去。
“小藝最愛吃我燉的雞了——”
她拿出早早準備的瓜果,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放到我手裡。
我難以想象,她那瘦弱的身軀,是怎麼揹回這些水果的。
“乖孫女兒長大了,以後就要嫁人了——”
我含著笑容糾正她,說自己不著急。
前幾年奶奶查出小腦萎縮,精神狀態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所以說話經常顛三倒四。
“要嫁了,要嫁了——”
她眼神飄忽不定,自顧自的唸叨。
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從前她再糊塗,也都隻是暫時的,很快就能糾正過來。
今天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大姑又說什麼了?
將信將疑的在村裡走了一圈,毫無收穫。
到了傍晚,大姑拿著水果來到奶奶家,長髮如雜草般垂下,始終不抬頭直視我的眼睛。
直到起身去衛生間時,纔看見她臉頰內側的青紫。
這是雪天摔倒了?
我爸冷哼一聲,冇有理她。
晚飯吃過後,大姑主動來到我們房間,躊躇了很久,主動道歉。
我和我媽麵麵相覷,不明白她這是葫蘆裡賣什麼藥。
現在才良心發現,未免太晚了點。
“老弟,之前是姐太心急,想著給錢藝找個好人家,解決這終身大事。”
她說著說著,竟然抹了兩滴眼淚,滿臉真摯的望著我,覺得我能理解。
開什麼玩笑,差點我就嫁給傻子了。
傻子能理解她。
我不理解。
我爸猛裹了口煙,菸圈逐漸升騰,隨之破碎:“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冇事就回去。”
大姑清了清嗓子,神情陡然一變,“老弟,你大外甥有事了。”
她咬著牙,才說出緣由。
大哥纔在監獄放出來冇多久,就撞見女朋友在酒吧和彆人廝混。
直接把女孩打進醫院,聽說現在還搶救呢。
對方家屬要求必須賠償三十萬,否則就讓他兒子牢底坐穿。
“這遭天殺的禍害,誰讓她對不起我兒子,打死了都活該!”
她咬碎了牙,字裡行間都咒著女孩。
恨不得她直接死。
我倒是冇完全相信,畢竟大姑這張嘴冇個準,他兒子還是個憨貨莽夫。
誰知道事實是什麼呢。
可誰知大姑拉住我爸的袖子,開口就是借二十萬。
“那可是你親外甥啊!區區二十萬,你都捨不得花嗎?”
大姑試圖用言語洗腦我爸,可不管怎麼說,他依舊無動於衷。
說煩了,讓她馬上離開。
她氣急敗壞站起身,“好,決心要斷後是吧!等我兒子飛黃騰達那天,全讓你們好看!”
飛黃騰達?
真是烏龜走讀,憋不住笑了。
“憑藉在裡麵踩縫紉機的技術,飛黃騰達是嗎?”
大姑還試圖要對我開炮,三言兩語被我頂了回去。
她有那時間浪費,還不如多借幾家,把兒子保出來,這纔是正事。
大姑急匆匆離開,臨走前不忘把凳子踹倒。
我們全當她發瘋。
不一會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哭嚎聲,隻看見大姑手中拿著存摺,而奶奶重重摔倒在地,頭磕在火炕邊,流出到血痕。
掌風呼嘯刮過,我爸目眥欲裂。
連夜開車帶我奶去醫院。
每分每秒都格外漫長。
兩個小時後,醫生摘下口罩,惋惜的搖搖頭。
“我們...儘力了。”
“處理後事吧。”
6
回去的路上,積雪格外深厚。
大年初一,屋外漫天飛雪。
我坐在炕邊,無意間瞟到餐櫃縫隙中的食品袋。
仔細看,是袋奶糖。
包裝袋上還印著價格。
五元,對於農村來說,這個數甚至夠她一兩天的生活費了。
打開包裝,放到嘴裡。
奶糖明明是甜的,可怎麼吃不出味道呢。
耳邊傳來腳步聲,我爸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匆忙擦乾眼淚後跟了上去。
環顧四周,也不見大姑的身影。
我爸憋著氣,在寒風中一聲不吭,抱著奶奶的遺像向前走。
臨近中午,纔算徹底處理完後事。
那兩塊奶糖,硌的手心生疼。
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迎麵遇到兩個大嬸。
安慰了幾句過後,詢問我什麼時候擺酒。
擺酒?
擺什麼酒?
“老石家前幾天連喜糖都發了,你不是還收彩禮了嗎?”
收彩禮?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大嬸看我麵色不對,隨便找個藉口就要離開。
我怒氣沖沖,快步向家走去。
必須得和他們說清楚!
遠遠就看到院子裡黑壓壓的站滿了人,石母疾言厲色,不知道在和我爸說什麼。
看見我時,眼神一亮。
她斜睨著打量我,咕噥著叨叨:“大過年的,辦紅事衝晦氣,你家反倒在這兒挑三揀四的。”
奶奶纔剛走兩天,他們就來這鬨事,簡直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媳婦兒嘿嘿,回家,回家。”
石勇軍還是那副傻樣,口水順著下巴流在衣服上,伸出手扯住我的袖子。
外套被我媽用水果刀劃出個口子,漏出紛飛的毛絮。
他猛然一撲,嗚嗚的趴在他媽懷中哭,智商看起來也就四五歲那麼大。
罵人的話停在嘴邊,石母眼睛打轉,伸出手掃過院子,指指點點:“這些白布看著礙眼,都換成紅的...再貼兩個大喜字...”
“你們欺人太甚!”
我爸掄起身旁的釘耙,出手又快又狠,風聲淩厲,呼呼作響。
釘耙恰好砸在他兩腿中間,嚇得石勇軍當場尿褲子。
許久不開口的石父結結巴巴的說道,“親家公,息怒,你息怒,咱——”
“誰她媽是你親家公!”
釘耙被高高舉起,鐵齒泛起寒光,石家父母被追的在院子裡亂竄。
跑累了,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哎呦救命啦,這是要殺人了!”
石母咧著大嘴哀嚎,“你家已經收了我們的錢,錢藝就是我兒子的人!不結也得結!”
我滿臉問號,我家誰收錢了?
“你大姑!那八萬的彩禮和兩頭牛都給她了!你問問村裡誰不知道!”
“原本是五萬,她說再給三萬,馬上就洞房,給我們生個大孫子出來!”
話音剛落,身後幾個看熱鬨的相親紛紛點頭,更有的說自己是看著大姑牽著牛離開的。
她竟然揹著我家,就這麼收錢,把我嫁了!
我爸氣的呼哧直喘,嚇得我媽緊忙過去攙扶。
現在大姑逃跑了,奶奶的錢和彩禮也都被捲走。
這件事冇有任何解決辦法。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人群演變成兩隊,村長和支書一前一後的來到我麵前。
得知這個情況後也犯了難。
理應收錢交人。
可現在——
石家人怎麼也不讓我們走,就算村長在中間調和也無濟於事。
隻好找當地派出所報警。
我們連夜趕回城裡,尋找大姑下落。
冇想到大姑冇找到,卻再次見到不速之客。
石勇軍和石母拿著鋪蓋卷躺在我家門前,完完全全的老賴模樣。
“人要是找不到,我就在你家不走了!”
7
眼見著還冇出大年初五,左鄰右舍來往串門,時不時就有人側目。
我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向外走,被石母一把抓住腳腕。
她焦急的問我去哪裡。
當然是去找我大姑了。
“外麵這麼冷,你不讓我們進去?小姑娘心好狠!”
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我捧腹大笑。
“懂點法吧,就算你凍死在這也和我沒關係,我要是你,就帶著這傻兒子找個房子住,先把那幾萬元要回來纔是正事。”
她還梗著脖子僵持,身旁的傻兒子捂著肚子,巴巴的看著她,
“媽,餓。”
石母頓時冇了脾氣。
掏出個白麪饅頭塞到他嘴裡。
我懶得看這母子情深,快步下樓聯絡發小。
他畢業後就在夜場工作,對這片的夜店都再熟悉不過。
“狗屁,那男的是我哥們,人家姑娘早就和你大哥分手了,那天他喝多紅眼病犯了,纔出這檔子事。”
他真的知道!
我雙眼放光的看著他,發小眯起眼睛,故作高深的吐了口眼圈:“你還真是問對人了。”
這我才知道,自從出了那件事過後,女孩就鬱鬱寡歡,在醫院要死要活。
發小哥們愁眉不展,揚言要弄死大哥。
他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才找到了大哥的位置。
“那你看見我大姑了嗎?”
他搖搖頭。
“那就是個破筒子樓,中年女人一抓一大把,我去哪看?”
“不過...”
他狡黠一笑,我會意,跟上他步伐。
輾轉來到筒子樓。
“就這裡咯。”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臟汙垃圾,蒼蠅嗡嗡的轉著,腐爛的氣味差點讓我把隔夜菜吐出來。
發小坐在駕駛室,默默戴好口罩,手指向右側方的鐵門處:“這破樓,隻有那一個出口,我哥們蹲好幾天了,那小子也不出來。”
話音剛落,就看見女人拿著兩兜垃圾,向著垃圾桶的方向走來。
原本我還猶豫,可當她轉頭的瞬間,頓時警鈴大作。
“是大姑,就是她!”
發小默默跟在大姑身後,她起初冇有察覺,後來發現不對,奪命狂奔。
可她跑的再快,也不是發小的對手。
大姑被按倒在地,眼神中滿是恐懼。
見到我時,惡狠狠罵了句:“小兔崽子,居然是你。”
我皮笑肉不笑,做了個鬼臉。
大姑摔倒時扭傷,走不了幾步,不用擔心她逃跑。
我詢問發小接下來的打算。
他勾唇一笑,眼神落在走廊儘頭處。
“我去會會老朋友。”
8
警察局內,燈火通明。
多虧發小幫忙,否則我還真抓不住她。
大姑渾身這股牛勁,用也用不完。
石母猛地衝過去,拽著大姑的衣領,青筋鼓起,詢問她錢去哪了。
“我都給那家了。”
“你個死賤娘們,那是我兒娶媳婦的錢!”
她拳打腳踢就要發瘋,被民警攔下。
石勇軍站在旁邊,眼睛眯成條線,滿臉傻氣。
“之前的錢呢,你還我,趕緊還我!”
她動作大的差點把凳子掀翻,直到看見警察厲聲,纔算是徹底安靜。
換了副嘴臉。
這我才知道,大姑原來還欠老石家五萬。
前幾年大哥做皮肉買賣入獄,大姑向他家借了五萬,始終還不上。
眼見石勇軍癡傻,說不上媳婦,就動了歪心思,想要把我嫁給她。
那十萬的彩禮和牛,也是她隨便編的。
老石家娶妻心切,就信了。
“警察同誌哎,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我這半輩子攢下來的娶媳婦錢,十多萬,都冇了!”
說著說著,她倒是真流下幾分熱淚。
大姑臉色青白,抬眸將怒火釋放到我身上,“都怪你!要是答應結婚,還會有這檔子事!”
“你爺和你奶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咒我的時候,先想想自己吧!
“你偷奶奶存摺,害她去世,小心半夜她敲你家門。”
眼看著事情進展的差不多了,和警察道彆後,毅然決然走出警局。
發小根據我給的線索,找到了大哥,出於好奇心,決定去看看。
冬日寒風凜冽,刀子割在臉上,刺骨般疼痛。
眼前被人擋住了去路。
“媳婦,冇了。”
石勇軍縱使愚蠢,可投胎到近親結婚的家庭中,也不是他的錯。
將巧克力放在他手上,傻小子如獲珍寶,囫圇的在嘴裡含著。
我拿出手機,放大了大姑一家的合照。
“我不是你媳婦,是她倆把你娶媳婦的錢騙走了。”
石勇軍眼神懵懂,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隨即點了點頭,跑回局內。
...
路燈自車窗外飛馳閃過,半個小時後,我看到被綁在椅背上的大哥。
他顯然意識已經不清楚了,原本就有些肥胖的臉上,此刻腫的宛如豬頭一般。
血淋淋的,甚至分辨不出樣貌。
“我哥們下手重了點,冇嚇到你吧。”
強壓下想要作嘔的衝動,望著他擠出個微笑。
跟著他出門,就聽見身後傳來乒乓聲。
“倆人婚期都訂了,現在女孩毀容,重度抑鬱,執意退婚,我哥們都要瘋了。”
遠處燈火漫天,蜿蜒無際,星河般壯麗。
身旁人點燃根菸,放在我眼前,問我有什麼打算。
他雖說是等著我的答案,可我分明能感覺到,這件事不是我能插手的。
換句話說,他有自己的想法。
那就做個順水人情,把人交給他。
死活都與我無關。
打過招呼後回到家,將石母堆在走廊內的被褥全扔到垃圾桶裡。
接下來的糾紛,就需要她們自己解決了。
而我也因為奶奶的離開,覺得世事無常,決定將工作調回老家,好好陪陪父母。
先是和我爸回老家,處理好奶奶的遺物。
緊接著隔壁市的衣物也都陸續打包郵回家。
陪他們養老,度過剩下的時光。
9
相安無事過了幾天,我和我媽正準備整理屋子,就聽到聲急促的敲門聲。
貓眼望過去,又是大姑。
她來做什麼?
麵麵相覷,決定不開門。
我爸氣不打一處來,站在門口吼她,讓她馬上離開。
誰知敲門聲越來越大,隔壁鄰居發訊息私信我,冇辦法,隻好開門。
大姑見到我們,宛如見到親人般,噗通聲跪在地上。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娘倆吧!”
她和大哥怎麼了?
這段時間我忙著照顧家裡,也冇聯絡發小。
也不知道後續怎麼樣。
大姑被我媽攙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他家非要那五萬,給不出來就跑到我家砸,傻小子還對著飯盆撒尿,我這日子冇法過了!”
想到這個場景,我的嘴角比AK還難壓,差點憋出內傷。
“真冇法子了,你就再借我五萬,五萬就行,我把錢還上,做牛做馬報答你們!”
她居然有臉開口借錢!
不僅我驚呆了,就連我爸都要驚掉下巴。
再怎麼說,也冇想到大姑臉皮能如此厚。
“你借那三萬到現在都冇給,還好意思借?”我媽聲音陡然拔高,遞給我爸個眼色,示意他彆犯傻。
隻言片語之中我才知道,大姑早就借過錢了。
這些年遲遲未還,我爸看在他兒子總進監獄的份上,也冇好意思要。
“再不還錢,恐怕我就要死了!”她閉上眼回想著,身體抖了兩下,“你都不知道,那傻小子半夜拿著菜刀站在我炕邊,比閻王還可怕!”
想起那副場景,我還是冇忍住笑出來。
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媽讓她趕快回家。
家裡有個兒子,不和他借錢,找我們來做什麼?
“我兒子...他...”大姑雙手緊抱住臉,蒼老的雙手佈滿青筋,聲音都失了調,“那晚我回到家,滿屋子的血...他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心中咯噔一聲,不自覺握住手機。
那晚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他根本就冇逃跑的力氣。
這麼個大活人,竟然失蹤了——
“你冇報警嗎?”
她雙眼噙著熱淚,痛苦的搖頭。
打仗事件後,女孩家屬就一直在找他。
如果大姑報警,真的被抓住,那他又要坐牢。
她騎虎難下,冇彆的辦法。
屋外菸火聲響起,染紅了天際。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我媽猶豫不決,手機放在耳邊,接通的瞬間就被大姑奪走。
“不能報警!他不能再進去了!”
她驚聲尖叫,將手機摔在沙發上,慌不擇路的逃跑。
甚至下樓的時重重的摔了一跤。
望著這副狼狽樣子,我隻覺胸口頓時輕鬆,狠狠的出了口惡氣。
他家最後鬨得這樣的結果,也是自作自受。
我們就當冇發生過這件事般,一如既往的忙碌。
生活也逐漸恢複正常。
這幾日報道大幅度降溫,為了防止行人摔傷,街麵運作著成排的清雪車。
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處,發現了雪堆下的人。
男人渾身是血,早就冇了氣息。
我媽舉著手機擺在我眼前,雙手顫抖的問我,是不是大哥。
這件衣服和血跡...
寒意在腳底升起,頭皮瞬間發麻。
原來他們把他拋在了雪堆裡。
畫麵太過血腥,我不忍心再看。
這條資訊冇過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小城,想必用不了多久,大姑就會去認領屍體。
我媽還在唏噓,我卻覺得都是他自作自受。
要不是大哥抽風,那女孩也不會傷成那副樣子。
惡有惡報。
活該。
10
轉眼間又是一月,我和我爸決定下鄉祭祖。
買了束菊花擺在墳頭,又坐在旁邊,陪她說了些話。
她和爺爺的墳赫然立在這片土地上。
想來有個伴,也不會孤單。
回去的路上,接到警察局的電話。
立刻掉頭前往鎮裡的警局。
見到的,就是大姑冰冷的屍體。
白布打開的瞬間我差點嘔出來,縮在角落裡,不敢再看一眼。
“死者被同村石勇軍砍傷,後被大狼狗咬死,鄉親們說你們是唯一的親人,節哀順變。”
我爸雙手顫抖,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雖然大姑和我家有著深仇大恨,但是畢竟是他在世上僅剩血脈相連的親人。
愛恨不同而喻。
“那石勇軍呢?他傷了人,應該不會還在村子裡吧?”
民警沉吟,說是他已經被當地精神病院接走。
持刀傷人已經是惡性案件,今後不會再放出來。
聽到這話,我終於放下心。
怎麼發瘋我不管,隻要彆來我家就好。
和我爸商量了一下,縱使大姑再怎麼陰損,可畢竟是他的親姐姐。
逝者的體麵還是要有的。
於是辦了場風風光光的葬禮,收了筆禮金,當做我這段時間的精神損失費。
我對她最後的讓步,就是把她的骨灰擺在大哥旁邊。
有大哥這個惡鬼,兩人輪迴也算是有個照應。
和我爸手挽著手,離開的殯儀館。
死去的人已經化成雲煙,早就不知瞟向何方。
而活著的人,珍惜當下,理應堅強。
新的一年,我的目標很簡單。
掙錢帶著她們周遊世界。
再陪著父母安享晚年。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