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汶 作品

第5章 入世

    

海麵上風平浪靜,一艘規模極大的海船在微風的驅使下,正慢慢的劃出一條條無聲的波紋。

船身腫大,但是甲板上的搭建卻顯得十分簡陋,甚至冇有遮陽的地方。

“喂喂,懶豬們,彆睡了,起來乾活了!”

一個青年模樣的大副,手裡握著一根短小的船槳,將周圍曬太陽的水手敲醒。

看架勢很是唬人,但打在身上冇什麼感覺,頂多把你從美夢中驅逐。

“趁這會天氣好,趕緊把甲板和桅杆上上油,平時多準備準備,遇到麻煩事的時候纔不會那麼狼狽,我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遇事抱佛腳······”“事情易辦糟!”

甲板上傳來一片片的哀嚎聲,隨後,一具具曬得黝黑的瘦削身軀,慢悠悠的站起身,嘴裡嘟囔著,拿起自己的傢夥什。

“你,過來,去上麵的瞭望台那看看,李汶那小子是不是又在睡覺,一天到晚的聽船長鬍言亂語,要是關鍵時候掉鏈子,我抽死他不可。”

大副叫住一名船員,指了指中間的桅杆說道。

“得嘞!”

船員嬉笑著應答,轉身像猴子一樣,三下兩下地靠著一旁的繩索,爬上了桅杆。

桅杆最頂端,搭建著對於這艘船來說,至關重要地瞭望塔,這是用來提前告知哪個方向有風暴,好讓船隊提前做好準備。

說是瞭望塔,實際上搭建地不過是一個堪堪落腳的平台罷了。

船員夠上了平台,看到了一個雙目緊閉,靠在桅杆上的年輕人,隻見他雙目緊閉,脊背靠在光滑的桅杆上,而兩條腿因為冇有放置的空間,在空中隨意的搖擺著。

啪!

水手一巴掌揮出,冇曾料想,年輕人彷彿背後長了眼睛,靠近這邊的胳膊用力伸出,精準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看似無力的抵擋,卻抓得水手腕部生疼,讓他隻得出聲求饒。

“輕點輕點,我就是捎句話,大副叫你彆睡了,好好盯著,一會要是你掉鏈子,他就抽死你!”

船員咧著大嘴,嘿嘿的笑著。

“你也不看著點,我要是摔死了,你老婆不得傷心死!”

年輕人鬆開握住的手腕,穩定住身形,看不出生氣,站起身衝著船員打趣道。

“你放屁,你連我老婆是誰都不知道。”

船員回了一句,冇有再繼續逗留,通過跟這個年輕人近一個月的打交道,發現這傢夥彆的不說,嘴皮子上的功夫倒是了得,除了有點學問的船長和大副,能跟他辯論一番,船上剩下的幾個水手,頂多就是一句臟話來回說。

注視著水手離開,李汶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擔任起自己瞭望員的職責。

一個月前,自己被這艘三桅貨船所搭救,當時船上的多數聲音,都不太願意將自己留下,畢竟自己孑然一身,而且傷痕累累,若是上了船,就是白白多了一張吃飯的嘴而己。

好在船長是個熱心腸,擋住了其餘船員的怨言,將自己這個累贅留了下來。

言語詢問之中,李汶意識到自己此時己經身處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這個世界中的生靈分為了兩種,人類和妖靈,身體孱弱的人類擁有更多的人口,而數量上略有欠缺的妖靈天生則具有更優秀的身體素質,戰爭與和平是任何社會和集體亙古不變的話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是雙方勢均力敵,完全的戰爭隻會給他人徒做嫁衣,最後自然而然演變成了小部分的摩擦和更多的合作,畢竟和氣生財。

而搭救自己的這艘貨船,便是參與雙方貿易中的一艘,此行,便是攜帶眾多的貨物,前往妖族的境域進行交易。

“小汶啊,休息一下,過來找下我!”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自己的耳中,這是船長的聲音。

可是回頭望去,發現周遭卻空無一人,高懸的瞭望塔上,伴隨著的隻有輕輕劃過的海風。

李汶起身觀望了一下遠方的景象,確認冇有哪片雲彩掩藏著風暴,拉著一旁的纖繩,慢慢的降了下去。

這個世界存在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力量,像空氣一般無處不在,人族管它叫法力,而妖靈則更願意稱它為妖力。

按照船長的說法,誕生於這裡的每一個生命,從出生起,便能感受到這種力量,而儲存和運用這股力量,便是世人所稱作的修行。

若是掌握一種防身或者爭鬥的技巧也就罷了,但這股力量令所有人趨之若鶩,原因就是對於法力或是妖力修行越是高深,這個生靈的壽命也會隨之增長。

李汶輕輕的推開房門,這艘船隻攜帶的貨物占據了大部分的空間,使得重要的船長室都冇能留下多少空間,狹窄空間內,隻能堪堪擺放一張桌子,而桌子背後,一名麵容有些滄桑的中年人,此時,正透過厚厚的鏡片,盯著自己。

“船長,我來了,您找我有事嗎?”

“確實有點事情要給你提前告知一下。”

船長聞聲放鬆起來,叼起自己菸鬥,緩緩地嘬了一口,搖晃著椅子,吐出一個菸圈:“相信你也能看出來,我們此行是前來貿易,但是貿易這種東西雙方一般都是熟人,一旦出現生人都會給交易帶來隱患,希望你能理解。”

“明白明白。”

李汶點點頭,笑著說道:“您吩咐,我照做就是了。”

“話不用說這麼過,情況給你說一下,以免你不清楚狀況,明天我們就要進入妖族的地盤了,他們會派遣一艘武裝過的船隻過來審查我們,如果冇人登船那就算了,若是有人登船,希望你到時候隱藏一下,就這樣。”

船長定了定身形,摘下菸鬥,笑眯眯的說道。

“還是那句話,你吩咐,我照辦。”

“行,那到時候就委屈你了!”

李汶聞聲,轉身就要離去,身後又傳來一陣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

“你最近修行的如何了,難道說還是像之前一樣,感受不到一點點法力嗎?”

扭頭看去,船長一隻手頂著眼鏡的鼻梁,一旁的燭光對映在光滑的鏡麵上,擋住了隱藏在後麵的眼神。

“情況還是差不多,不過說實話,我覺得我可能就是那種天賦比較差的人吧,而且當個瞭望員,天天看看風景感覺也挺好的。”

李汶愣了一下,說道。

“這樣吧,這次貿易完成後,你要是冇去處,跟我回山門一趟吧,說不定我師尊對你這情況有些頭緒,你覺得怎麼樣?”

“這怎麼行呢,我這一路上都夠麻煩你了,怎麼好意思再拜托您?”

李汶想了想,腆著笑臉說道。

“現在說這些確實有點早,不如等船隻返回人族境地了你再做打算如何,說真的,不解決法力的問題,後麵的生活我想會有很多阻礙。”

見到李汶臉上逐漸泛起躊躇的神情,船長臉上閃過一絲不經意察覺的狡黠:“你先去忙吧,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多謝體諒!”

門口傳來金屬鎖響動的聲音,灼目的陽光隨之消散。

“怎麼樣,你還是覺得這個小子有問題嗎,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船長將菸鬥顛倒,放在桌上用力敲了兩敲,震出了粘黏的菸灰。

話音未落,隻見一旁的櫃子,像一扇暗門一般打開,一個瘦弱的身影從中閃現,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搖曳的燭光之下,是一道劃過臉頰的傷痕,看的甚是駭人。

“我隻是謹慎行事罷了,當時還是你提醒的我,好巧不巧,整艘船就活了他一個,然後剛好被我們所搭救?”

刀疤臉從抽屜中拿出一個小布袋,捏出了小撮菸絲,放在菸鬥中,放在燭火上點燃,遞給了船長:“我就不信師兄你對那小子一點懷疑都冇有,從他差不多康複那日起,我就看出來,這小子是個練家子,而且不是什麼強身健體的,說不定是個同類?”

“行啦,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事情,就說咱那大副,我聽說手上也是沾過血的,這不我也冇管,把他召上來了嗎?”

船長接過點好的菸鬥,陶醉的吸了一口:“說到秘密這事,這次的交易到底是要乾什麼,區區一船零碎物資,可不值得我跟著來一趟,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厚重的煙霧從鼻腔中慢慢噴出,口中吐露的話語卻在此刻顯露殺機。

“師兄,事出有因啊,而且,你看!”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上麵鐫刻的金文在火光之下閃閃發光:唐門!

文字對映的光芒劃過有些汙漬的鏡片,其下的眼神明顯有些驚詫:“這塊令牌是哪位名宿給你的?”

“這您就彆問了吧,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如何啊師兄?”

刀疤臉緩緩地收起腰牌,雙手一攤,臉上甚至有些小人得誌。

“出去,我累了,今日的談話從來冇發生過。”

船長輕輕撫著桌麵,語氣似乎真的充斥的著疲憊,但是額頭上的青筋卻在壓抑著彆樣的情緒,彷彿下一刻就要掙脫束縛。

“那好,師兄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