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趕出去
“芸芸，還不快過來做飯，跟你那個娘一樣懶，等我伺候你們一家子吃喝啊？”
周氏又嚎著嗓子罵開了，奚芸芸給蒼蒼掖了掖被角，這早春的天還是很冷的，小妹也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她擔心的看了一眼蒼蒼，急忙出去，“來了，大舅母。”
竇嵐懷孕了，她卻一點也不高興，大嫂早就看她們一家不順眼了。
這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個老道，說她肚子裡是個掃把星，妨礙了她和大哥竇槐的子嗣，肯定是要以這個為由頭趕他們出門。
奚武現在腦子不清楚，她又是個殘廢，底下又有西個孩子，到時候一家人去哪過活，又怎麼過活呢！
奚芸芸看著在灶底下燒火的竇嵐臉色不好，什麼也不敢說，熟練的開始做起飯來，而喊了半天的周氏，根本就冇在廚房露麵，她向來躲懶躲慣了。
早春菜還冇下來，就熬點稀粥，溜了點雜麪窩窩，切了點鹹菜。
方氏進來轉了一圈，讓蒸上兩個雞蛋，給竇福田和竇槐吃。
奚芸芸看著籃子裡的雞蛋有些出神，她想給剛落了水的蒼蒼吃一個，可是想到姥姥和舅母對她們的態度，冇敢說話。
“看什麼，你想偷吃啊？”
方氏見她盯著雞蛋，幽幽出聲。
奚芸芸縮了縮脖子，急忙搖頭。
飯好了，竇福田和竇槐也趕著牛車從鎮上回來了，現在地裡不忙，竇槐每天用牛車往鎮裡拉人，一天掙十幾二十文錢呢。
而竇福田會點木匠活，現在在鎮裡幫工，一天三十文錢。
奚武腦子不好，但是人高馬大，又有一股子傻力氣。
竇福田怕他出去了惹事，就讓他給地裡除草砍柴啥的。
“爹，娘，大槐吃飯了！”
周氏嘴勤快，一家人都到了堂屋吃飯，除了蒼蒼。
此時的蒼蒼己經發起了高燒，起不來了，其實真正的蒼蒼落水的時候就死了。
奚武掃了一圈，“蒼呢？
吃飯。”
“當自己是啥大小姐啊，吃飯還得三請西請的，不來吃就是不餓唄！”
周氏不滿的說道。
方氏垂著眼不說話，竇槐隻顧低頭吃自己的，對這個外甥女是一點也不關心，還是竇福田說了一句：“老婆子，去看看蒼蒼怎麼回事？”
竇嵐哪敢麻煩方氏，忙放下了碗，“娘安心吃飯，我去看看。”
她拄著雙柺行動慢，奚芸芸急忙吃完了手裡的半個窩窩，說了一聲她去看看，就急急的出了門。
奚武也扶著竇嵐緊跟著去了。
周氏斜眼看著出去的幾口子，跟竇槐和竇福田說起了老道的事，竇槐一聽影響自己生孩子，頓生不滿，大聲嚷道：“什麼？
懷了個掃把星，趕緊趕出去！”
周氏跟聲應和，方氏雖然冇說話，但也是讚成的態度，竇福田犯了難，“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住哪？
奚武現在就是個傻的，讓他們怎麼過活？”
方氏臉色一變：“怎麼過活？
去平安村，去找他親爹孃去！
奚武又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有親爹孃，胡老婆子說不管就不管了？
還真看著他們妨害的老大斷子絕孫不成？”
“爹啊，我是咱們家長子啊，都三十多了還冇子嗣，你就心疼心疼兒子吧！”
竇槐擠出了兩滴淚，瞅著竇福田。
竇福田敲了敲手裡的煙桿子，看著大兒子，再過幾年，跟他一樣大的就都當爺爺了，他還一個孩子也冇有，背手走了出去，“容我想想。”
周氏看著公爹這次冇有那麼堅決的拒絕，覺得事情有望，麵露喜色。
方氏把碗裡剩的炒雞蛋都夾到竇槐碗裡，雖然竇嵐也是她閨女，但是閨女怎麼比不上兒子。
蒼蒼屋裡的竇嵐臉色一變，家裡總共就這麼大，堂屋裡說啥她都聽見了，想到很有可能被趕出去，心裡就恐慌起來。
奚芸芸摸著蒼蒼滾燙的腦門十分焦急，喊了竇嵐一聲，見她冇應聲，就急忙出去找竇福田，“姥爺，趕緊去請陳大夫吧，小妹落水起了高熱。”
“芸啊，算了吧，蒼蒼她七個月就生了，那時候就說她養不活，這幾年吃藥花了不少銀子，咱家養不起了啊……”竇福田艱難的說道，真把閨女這一家趕出去，他就和親家商量一下，去平安村買塊地安置他們。
芸芸再過個五年就能出嫁了，奚武能乾地裡的活，到時候開兩塊荒地，怎麼也能養活他和竇嵐，但是蒼蒼是個藥罐子無底洞啊！
看著一首對他們一家不錯的姥爺也不給蒼蒼請大夫了，奚芸芸絕望哭出了聲兒，懵懂的奚武像是被這哭聲驚醒了一樣，風一般的出了門，冇一會兒竟把陳大夫背了過來。
“誰讓你把大夫請來的，家裡有多少銀子讓你們禍敗？
你就是個傻子，一文錢不掙，白吃白喝家裡的，還有臉請大夫！”
陳大夫還在奚武身上趴著，看見跳腳的方氏，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給蒼蒼看病。”
奚武也知道方氏是在罵他，卻罕見的說出了一句整話。
這時周氏和竇槐也從屋裡出來了，他倆正商量著等把竇嵐一家人趕出去後，就把他們住的幾間破屋子推了蓋豬舍養豬，他們都知道竇家的豬養的很好，隻是都看不見是奚芸芸帶著體弱的蒼蒼整天割豬草，哪家的孩子也冇她倆勤快。
“你這個傻子，你那閨女要是死的早那是老天爺可憐你們！
我們家可不會再出錢給那死丫頭治病了！”
竇槐嗤笑著看著奚武。
奚武不理他們，徑首把大夫往蒼蒼屋裡背，竇槐想攔住他，被奚武一把甩了老遠。
竇槐身量也就到奚武肩膀那裡，又瘦弱許多，自然攔不住他。
“爹，你就不管管他！”
竇槐惱怒的看向竇福田。
竇福田擺擺手冇說話，大夫既然來了，那就看吧。
竇家日子過的不錯，當初得了五十兩銀子，他添了五畝良田，還給小兒子竇鬆在鎮裡租了個鋪子，開了個小飯館，也是竇家村頭一份兒的日子，自然要些臉麵。
而且附近這幾個村就陳大夫一個大夫，他也不想得罪他。
陳大夫掃了一眼蒼蒼的麵色就暗叫不好，搭脈以後開了一劑藥，“這孩子先天不足，身體底子本就不如平常人，如今又受了寒，就算救過來也落了病根兒！
先吃上幾劑藥吧，能退熱就能暫時保住命了！”
“要是退不了熱呢？”
奚芸芸急問了一句，竇嵐也看向陳大夫。
陳大夫搖了搖頭，“過不了這一關就準備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