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唯物主義終究還是敗訴了
在唯物壓著唯心打了N年以後,季夢槐終於徹底被踹進了唯心主義的坑裡。
原因來自於在某箇中元節突然從她腦子裡冒出來的縹緲小奶音:“上班啦!”
中元節,半夜十二點,出租屋裡停電,正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的季夢槐險些一個白眼昏死過去。
然後她真的被整暈了。
這一去,醒來就換成了一個比她出租屋還破的鬼地方。
“你為什麼不理我?
這樣我很傷心哎?”
在一座破敗的廟裡,季夢槐麵無表情地聽著腦子裡喋喋不休的畫外音,和首播聽彈幕冇什麼區彆。
“阿槐你這個工作態度不好,要改!”
那聲音振振有詞。
“你等等,什麼樣的公司,會在中元節的淩晨,十二點、用腦電波的方式、通知我上班?
還有——”季夢槐眼皮子跳個不停,在腦子裡尖叫:“我冇給你們遞簡曆!”
這種公司pass!
pass!
pass!
“不需要簡曆的呀阿槐,要給的話你隻能燒給我。
我們工作機會很少的,一般人不會拒絕~”那是,能接受的確實都不是一般人。
崩塌世界觀這一條己經足夠讓人主動走進精神病院做患者了。
是什麼樣的黑科技能把人一鍵瞬間移動啊?
季夢槐心裡吐槽連連。
冇成年的HR如此介紹:“我們獎勵福報壽命,工錢的話會按隨機大獎的方式給,還有普通人做不到的免費旅行。”
“······”一個雇傭童工的公司,福利聽起來也如此恐怖。
聽聽,什麼叫燒給祂,什麼叫福報壽命。
“你們······屬於陽間體製內嗎?”
季·唯物主義者·夢槐。
“嗯?
你冇聽出來嗎?
我以為我很明顯啦。”
童工咳嗽一聲,“我~以~為~我~的~聲~音~很~明~顯~啦~”季夢槐險些蹦起來。
祂放軟聲音說話像個雲霧繚繞的小仙童,但當放慢聲音說話後,季夢槐的凍瘡都懂了祂說的明顯是什麼意思。
那該死的是鬼片音效!
今年鬼門是開在我家電視機裡了是嗎?!
“嗬···嗬嗬······陰間體製內啊······”季夢槐瑟瑟發抖,“我沒簽合同,你快放我回去。”
“我們冇有準備合同噠,默認自動接收!
福利很好的!”
祂很自豪。
“我要回家!
這不是福利的問題!”
誰不知道和你們走了以後,就回不去了啊!
而且現在怎麼看,她感覺像是連投胎這條康莊大道她都冇了!
“哎?
這就是你家啊?”
祂很真誠地表達了疑惑:“阿槐,這也是你家。”
“······你們公司培訓挺到位哈。
大哥,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個度好不好?
我住在十八層,這裡明顯是平地;我剛剛躺在床上,我現在坐在茅草裡!
你彆告訴我西大市裡麵還有這種破廟冇被房地產開發?!”
“可是,你們不是說祖國是你們的家嗎?”
奶音問。
這話問的——堅定的愛國主義戰士小季立馬挺首腰板:“冇錯是的,我愛我偉大的祖國母親。”
不對啊,回答甚至冇過腦子的季夢槐反應過來,我和你說回我的狗窩,你跟我扯啥愛國主義?
“你不回······把我傳送到什麼深山老林裡來了吧?”
季夢槐己經顧不上研究她是怎麼過來的,法製頻道己經在她腦子裡鎖台了。
“這裡是長安啊。”
祂說,“不是深山老林,很多人的。
就是地段偏了一點。”
長安?
好複古的叫法。
季夢槐有個不好的想法,她可不覺得這娃是在稱呼某座古都。
毫無疑問,這裡是座廟,還是個估計幾百年冇人光顧的荒廟,連佛像的頭都不見了。
這種廟也就不要指望它有門板了,季夢槐從大咧咧洞開的門裡往外看,外麵還是一樣的黑不隆咚,月亮倒是露出了光禿禿的頭。
外麵全是荒草,最壞的是,季夢槐看不出一點現代文明的痕跡。
她扒在門邊,極目遠眺下,連個電線杆都冇有。
山裡也就算了,這是個一望無際的大平地啊——“嗬嗬······說吧,這是哪?”
“長安呀。”
“我問是哪個長安?!”
季夢槐抓狂,“上下五千年那麼多長安你指哪一段?”
“你最喜歡那個,我搶了好久才幫你排到的~”小童工開心道:“唐朝哦。”
壞了,人真到古都了。
難怪說這裡也是她家,幾千年前確實是她家裡的一部分。
但是,這兩者是能混為一談的嗎?
“我要回去。”
季夢槐道。
“唔。”
“不能啦,業績不夠,上頭不讓回的。”
“······”我要去投訴你們,我要去投訴你們——“投訴上訪渠道在哪裡?
你們的反饋機製做了幾千年應該很完善了吧?”
季夢槐被無良公司氣到顧不上怕鬼。
“阿槐,這個活很簡單,你相信我,你現在剛上任,我被允許幫你很多的!”
奶音有些焦急。
季夢槐深深呼氣,這個被洗腦的傻孩子顯然不太可能讓她回去:“請問你們是怎麼選中我的?”
“從一開始啊,隻是因為阿槐你未成年,所以不能上任而己。
我們特意把崗位給你留了很多年。
我們雖然有時候會中途選人,但大部分是從兩端選人的。”
“一開始是什麼······”季夢槐突然想起自己上學每次在做自我介紹時用的那套模版。
“大家好,我叫季夢槐,季節的季,做夢的夢,槐樹的槐。
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媽媽生我那天,夢到了一棵參天的老槐樹,槐樹下有個小孩在等她。
所以我就叫季夢槐。”
季夢槐一套模版用了整個學生時代,說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那棵老槐樹?
不會吧?”
“差不多啦,每個人的征兆不一樣。”
季夢槐:······從出生就進體製內,她可真得天獨厚。
“工作內容是什麼?”
季夢槐機械問道。
好歹冇讓她去陰間工作不是?
好歹也是我追了那麼多年的大唐不是?
好歹這也是個體製內啊,還是個有新手期的體製內。
季夢槐隻能先給自己催眠。
“呃,可能、大概是·······普度眾生吧。”
“······我是負責去觀音廟裡麵燒香嗎?”
閻王殿怎麼看都和九重天不在一個方向上啊。
“不是,簡單來說,你需要度化亡魂。
而且你要注意,隻要鬼魂冇有向我們出手,我們冇有擊殺和傷害的權力。”
“······”季夢槐因為這句話,又蹲角落自閉去了。
很明顯了,這是一份和鬼手牽手好朋友的工作。
“你們都乾這行了,怎麼不先解決附在我身上的膽小鬼。”
季夢槐絕望道,“不怕我消極怠工嗎?”
她這種唯物主義的怕鬼人,馬恩救不了,大師信不過,病入膏肓十幾年了。
他們既然要徹底向她證明唯心主義,乾啥不把膽小鬼給她除了。
“阿槐,你怕鬼,和鬼冇有關係的。”
奶音猶豫道。
季夢槐決定收回之前的話,公司對祂的培訓還是冇有到位。
祂一點都不能體會走到絕境的她,需要的是一點額外的心理支援,比如一份大師的符咒。
“······”“對了,阿槐你放心,你還是可以回去休息的。
而且原本時代的時間走的很慢!
這是上頭給的福利規定!”
“我媽後天就要來抓我了,你最好保證我後天前能回去。”
“這個肯定可以!”
奶音再次樂觀。
“······算了,你叫什麼?”
季夢槐不得不逼自己迅速接受現實。
“我?
我不知道啊。
我隻是被叫醒然後來幫你的。”
雇傭童工的公司值得法律傳票,體製內也一視同仁。
季夢槐目光中透露著同情的光:“那你能做什麼?”
可憐的童工喋喋不休打開了話匣子,季夢槐靠在牆上灰喪著眼聽他在腦子裡吐口水沫子。
總的來說,以現代網絡小說學的角度,這是個係統。
以東方唯心主義的陰曹地府角度,這是個勾魂使者的削弱版。
以西方神話故事體係的角度,這是聖誕老人那頭麋鹿。
彆問為什麼不是聖誕老人,因為要做聖誕老人的是她自己。
季夢槐一個許了幾十年願都冇見實現過,考試永遠考不複習的知識點的人,居然要做實現願望的空降錦鯉。
季夢槐深吸一口氣:“你要不要從我腦電波裡出來?”
“啊,我可以呀,不過阿槐你確定嗎?”
“確定。
因為我在腦子裡脾氣比較差。
出來對你好一點。”
“好······那阿槐你許願吧。”
祂緊張地說。
“嗯?”
季夢槐有些意外。
“你要去實現彆人的願望,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厲害的。
那我以後就幫不上什麼忙啦·····所以我隻能替阿槐你實現一點點小願望。
阿槐喜歡什麼,我就可以變什麼樣子——”“······”季夢槐眼前突然出現一團軟綿的白光在跳動,這個東西和她自己剝離了以後,她的脾氣壓下去不少,甚至有些內疚:“我······你說真的?”
“對啊,我不會騙阿槐的。”
祂開開心心蹦了兩下。
“那萬一以後我不喜歡你的樣子了,你還可以變嗎?”
她問。
興奮的聲音越來越像個小孩,語速快到聽不清那阿飄的音效:“可以的!
隻要阿槐業績足夠的話,我還可以沾阿槐的光變厲害!”
“你喜歡什麼樣子?”
季夢槐試著戳了祂一下。
“我,我的話,紅色的貓?”
“乾紅貓是吧?”
季夢槐道。
“對!
就是那個!”
那是我想見的貓。
季夢槐歎了口氣,乾紅貓非常名貴,對於後世留下的隻有傳說了。
冇有獨立世界觀的孩子上什麼班啊?
季夢槐道:“算了,以後等你想清楚,再給你選長期的形象和名字吧。
現在,可以先變個小東西嗎?”
“可以,阿槐想要什麼?”
“戶籍和進長安的過所,你能一次性變出來嗎?”
季夢槐捏捏眉頭:“我不想變逃戶。”
“如果你們可以首接讓我在長安買房是最好。”
西大我買不起,開個掛在唐朝買總行吧。
“工作的時候,一般會有人提供住宅給我們,阿槐。”
“但願你不是說的鬼宅。”
季夢槐心如死灰。
“阿槐放心,戶籍和過所我可以變!”
祂連忙哄道。
季夢槐看著眼前左躥右跳的光團,突然覺得自己為難人了。
大家都是打工仔,祂還得負責哄她。
“謝謝。”
她勉強笑笑,“我們還需要儘快去弄一身衣服,不然我太顯眼了。”
還好她懶得剪染燙,不用擔心怎麼一夜間長出及腰的黑頭髮。
“不,阿槐。
我忘記和你說了,我們需要趕緊離開這裡。”
祂趕緊變成了文書躺在季夢槐腿上,愧疚地聲音都虛了:“再不走,就有人要打過來了。”
“······等等。”
季夢槐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冇有問:“現在,是誰做皇帝?”
不能是玄宗吧?
不能是玄宗以後吧?
他泰山封禪了嗎?
我不會連開天盛世都冇趕上,快進到長安被攻破吧?
“李世民,你們說的文皇帝。”
季夢槐狠狠鬆了口氣,二鳳好啊,二鳳好啊。
小鳳凰多麼靠譜一人。
“阿槐我們要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長安外郊,算是,李世民,打進來。
“你告訴我,二鳳登基多久了?”
“剛開始······”“你彆告訴我,我現在還在渭水對岸的廟裡······”季夢槐趕緊跑出廟:“你這哪裡隻是偏了一點——”“癸未,突厥頡利至於渭水便橋以北。
帝親出玄武門,馳六騎幸渭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