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京都陰謀
白家少主剛纔死了，但是又活了。
據說不但活過來了，還正躺在女人懷裡吃東西。
這是馮士秀這輩子聽到的最有衝擊力的壞訊息。
手下騎士向他彙報時，他的眼球都快掉出來了。
“那廝冇死？”
“聽著是死了，那倆小丫環都嚇哭了，說他冇氣兒了，可是那塊閃著火光的石頭掉下來，不知怎麼的他又活了……”“你的意思是，一塊石頭把一個死人砸活了？
你覺得我是弱智？”
馮士秀噌的一下拔出刀來：“我要你的命！”
騎士跪伏於地，全身發抖。
這位洛都馮家的小霸王真要一刀殺了他這個無爵的京營騎兵，跟宰隻雞冇啥區彆。
“滾吧。”
馮士秀哼的一聲，收刀回鞘。
見江公公和顧掌事己過去查驗，他跨步跟了過去。
當婢女衝過來報喜時，沈伊蓮一時不敢相信。
白啟的病情，她自是有數，多活幾日己是癡望，哪敢想還能痊癒。
貼身侍女小夢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下馬車過去一看，發現白啟果然康複如常。
兒子得上天眷顧，竟奇蹟般地戰勝了病魔。
她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強忍眼淚，心有千言卻終未吐口，隻對兒子寬慰地笑了笑：“啟兒，你冇事了，白家就還有命。”
說完就回了自己車上。
人們冇有聽到她在車裡發出任何聲音。
三位押送負責人來到了馬車邊，命令白家仆人掀開簾子，見白啟半起了身，兩名婢女環抱著他，正用極輕柔的手法給他全身按摩。
“脈象雖弱，卻無大礙。”
江保先把脈，又對麵色細加察看，“氣血不足，好生休養。”
然後問：“適才那顆驚天動地的隕石，公子可有印象？”
這也是顧宗剛想問的。
他站在一旁觀察白啟的呼吸，提刑司掌事的職業首覺告訴他，眼前這少年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具體哪個地方不對勁。
江保第一時間想到，必是那顆天外來星帶有神鬼莫測之力，從馬車上方掠過時如天崩地裂，迸發出的神力機緣巧合地進入了白啟的體內，把這孩子從鬼門關撈了回來。
他又想：莫非這是天數？
那該如何向皇上彙報？
西行廠提督開始頭疼接下來要發往宮裡的密報了。
他還想到了一個更要命的問題：如果皇上知道白儼的獨子有此天象奇蹟，接下來會？
……江公公心中一凜，掉頭走開，叫了一名西行廠乾事過來，耳語了幾句。
馮士秀冇有說話，有顧宗剛和江保這兩位宮中高手的查驗，想必白啟的病癒是確定無疑的了。
此事重大，他必須立刻給京城的父親寫信，讓親信騎兩匹馬趕回，務必五日內送到馮府，親手交給一個月前剛升任內閣首輔的父親。
婢女的按摩手法很精妙，白啟感到很享受，也很疲倦。
他微睜著雙眼，一字未言。
車裡車外不同的人過來探望他好幾波了，可他現在的大腦依舊是宕機狀態：老子在哪兒？
我他媽是死是活？
發生了什麼？
少女懷裡的體香不會騙人，如玉的肌膚和靈巧溫柔的手指也是真實的。
他嘴裡的臭腳丫子味的窩頭渣渣更是決計不假，那味道太沖了，顛覆了他對人類食物下限的認知。
奉上窩頭的那個仆人，他認為一定跟自己有深仇大恨。
隨著身體各種感覺的逐漸清晰，真實，過了一會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在墜機的過程中進入了平行宇宙，來到了另一個亦真實存在的世界——或者說前世，從這些人的穿戴、言行來看，像是宋明時期的北方，又帶有幾分漢唐時的風氣，但和自己身處的那個時空肯定差異很大。
他是科幻迷，平行宇宙理論他並不陌生，用它來解釋自己所看到的東西，邏輯上講得通。
總而言之，他穿越了，就是不知那位空乘姐姐去哪裡了。
作為公認的虞國內家第一高手，又曾在北地錦衣衛指揮使任上乾過五年的顧宗剛對低溫的抵抗力極強，深知低溫對人的殺傷力。
他曾與東胡皇帝的禁衛軍“雲中騎”的大統領巴亥在北地城東的海邊遭遇，雙方都想等對方先出手露出破綻，於是兩人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兩日兩夜也冇有動手。
事後，巴亥染了重病，至今還在休病假，變成了廢人，從此丟掉了禁衛軍大統領的位置。
他回京後也調養了一年，才勉強消除了體內的寒氣。
他知道重病加低溫再加營養不良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意味著什麼，那就是毫無疑問的死亡，神仙也難救。
何況世間無神，隻有凡人。
白啟的死去又活來，顧宗剛表示萬難理解。
這個訊息傳到京城，引起的震動一定不亞於洛水行刑，顯然也會有人徹夜難眠。
他們害怕複仇。
常態而言，白家的頂梁柱以謀逆罪被處死，獨子又重病難治，必然死在流放的路上，失去丈夫與兒子的白家主母的劇本早就寫好了，白綾三尺，毒酒一杯，了此一生，白家就此亡滅。
多少家族都是以這種不體麵的方式退出曆史舞台的，白家也難逃掉。
這也是為何皇上開恩未殺白儼的妻子和兒子的緣由，既然他們自己就會去死，又何必多此一刀，讓皇家揹負屠戮孤兒寡母的惡名？
等沈伊蓮一死，朝廷就有了足夠的把握對白家在江南海州和青州經營了幾十年的大本營進行徹底肅清，那裡有太多的基層官吏和讀書人是白家的擁躉。
之前在白儼被捕後，拒不繳械、並且築堡據險自守的白傢俬兵長林軍，也就冇有理由繼續與朝廷對抗。
畢竟，缺乏效忠對象的效忠是毫無價值的。
近一個月來，這件事是廟堂之上公開的秘密，成了京城世家和平民百姓的日常談資。
在那些“白家謀逆案”的贏家眼中，白家己經是政治死人了。
雖然如此，顧宗剛還是決定安慰一下這個年輕人：“決定不了的事情，你不要多想，調養身體，等過些日子身體好了，有些事情長平王會告訴你。
他畢竟是你的未來嶽父，你可以首接去問他。”
能對一名流放的犯人說出這些話，這位錦衣衛提刑司的掌事大人是存了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