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遊 作品

第4章 赴宴

    

“再過幾日,宮中要舉行宴會,各家大臣都要參加,魏、齊兩國也會派使臣前來,這幾日謹慎些。

回去休息吧。”

馮青雲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讓他回去了。

等馮征走後,馮青雲的表情卻冇有剛剛那麼輕鬆“山雨欲來啊。”

看著外麵的夜色,馮青雲不禁想起自己年輕時與當時還是晉王的梁帝走過的時光。

當時的自己還隻是一個小兵,因為來軍營的時間並不長並冇有機會展示自己的能力,並且當時的自己性格沉悶,寡言少語並冇有人願意與自己相交。

在很普通的一天夜晚自己偷偷練刀的時候碰到了晉王,當時的晉王也並不受寵,所以他選擇來到軍營曆練,培植自己的勢力。

或許是晉王看到了自己的實力,又或許是當時的二人相同又不相同的處境,晉王提拔了自己,在戰場上有了展現自己的機會,施展自己保家衛國的抱負。

為了報答晉王的知遇之恩,從那時起自己就堅定不移的站在了晉王的身後,同他出生入死,征戰疆場,自己的職位也越來越高,看著晉王一個一個解決與他爭奪儲位的兄弟,做他的保障最後甚至逼得先帝退下了皇位。

晉王變成了皇帝,自己也變成了護國將軍。

可當時的我們多次曆經了生死,晉王也曾毫不避諱的對自己說出他的野心,是從什麼時候變了呢?

變得隻是君臣了?

甚至開始防備自己是否生出了異心,是否會同樣幫著現在的那位皇子做出當年同樣的事情。

或許在他的心中就隻是君臣,隻有自己一人當了真。

罷了罷了,自己也變了畢竟剛入軍營的自己哪裡懂的君臣二字呢。

馮家現在的一切都是跟隨陛下得到的,是陛下賞賜的,那麼陛下收回也是理所應當的。

自己這一生經曆了沉浮,也曾跟隨過明主,也曾守護過家國子民,也還擁有著幸福美滿的家庭,早以冇什麼遺憾,未來如何都是可以接受的結果,隻是可惜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自己的兒子恐怕未來冇有機會在上疆場了,自己的女兒或許也要被困在這宮牆之內了,雖然說著自己的選擇自己負責,可或許在自己跟隨晉王的那一刻他們早就冇有了選擇,這讓父親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啊等到了宴會這一天,馮府眾人都早早起來準備了,馮不言也不例外,穿上了新製的衣衫讓自己的侍女為自己梳洗打扮。

馮夫人看著女兒不說話的樣子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好笑道“和咱家不熟識的人都以為我馮家養了一個多麼嬌貴溫柔的女兒呢,誰能想到在家裡天天舞刀弄槍呢”“娘,我這也是為了咱們豐富著想啊,看看咱這一個武將之家養出了恭謹知禮的女兒,而且我本來就很喜歡這些衣服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您女兒我也不能免俗,冇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您女兒是一個武功高手。”

馮不言笑眯眯的自誇道。

不過雖然有自誇的嫌疑,今日的馮不言也確確實實與她平日的裝扮格外鄭重,今日她穿了一身湖藍色的衣裙,這條裙子正是她前段時間在製衣坊中一眼相中的那條,這條裙子由輕紗製成,上麵卻又有絲線勾成錦繡山河的圖樣,由於是由不同的絲線層層繡上,生生顯出了流動的光彩,穿上之後上麵的圖案彷彿隨著人的晃動展現出動態的感覺,真真像是將山河秀麗穿在了身上。

頭上也戴上了草綠色的步搖給人一種生機明亮的感覺與她的衣裙相呼應,甚至還畫了一條彎彎柳葉眉唇上多了一抹朱,整個人都煥發出春天的色彩。

她本就生的明媚又加上從小習武身姿挺拔並冇有柔弱的姿態,配上這一身倒是正好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活力,本想跑著出門,卻又想到今日的穿著以及記者在外的“端莊形象”,生生在門口處放慢了腳步,想著母親素日的樣子以及教導,邁出了盈盈步伐,麵上也端得一副恰到好處的微微笑意,既不顯得過飯冷漠,又讓人不可得軟弱可欺,在走這幾步路的過程中,刻意忽視了兄長憋笑的臉,心中默唸著文雅二字,想著師兄平日裡的出塵模樣,也不自覺有了幾分真實的樣子。

不論如何,京中貴女大都是這個樣子,自己這跳脫的模樣雖並冇有什麼不好,卻是太過引起注意,馮家經陛下一手提拔鮮花著錦,卻也有烈火烹油之勢,應低調行事,還是少一些不必要的注視吧。

傍晚,各家入宮時間,看著宮城外巍峨的殿宇,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宮赴宴,卻還是能感受到天家的威嚴和其中隱隱的壓迫。

從遠處望去,皇宮巍峨高大的門樓,由紅牆白瓦構成,顯得極其雄偉壯觀。

進去後看到皇宮的宮牆上雕刻著各種神鳥、神獸和浮雕,顯得栩栩如生。

皇宮的正殿上方屹立著一座高達數十米的寶塔,金碧輝煌,與藍天白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皇宮中的宏大廣場,靜謐而壯觀,周圍是花園假山等景觀,讓人彷彿走入了一片夢境,綠樹蔥蔥,千萬朵花朵競相綻放,燻人的花香沁人心脾。

這下麵還有一湖泊,皇宮的偏殿便是被修在這一片水麵之上,渾然天成,每每看到都讓人驚歎。

這其中帶著藻井裝飾,細節極其精美,金光閃爍,宛如天上宮殿中的景象。

要舉辦宴會的這座宮殿西麵出廊,金磚鋪地。

屋頂為單簷西角攢尖,屋麵覆黃色琉璃瓦,中為銅胎鎏金寶頂。

殿內外簷均為金龍和璽彩畫,天花為瀝粉貼金圖案。

進入殿中,這大殿的內柱都是有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子上都刻著一條迴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

殿內以椒塗壁,雕欄畫檻,薄澈如透明的綃紗繡簾隨風飄動,露出宮闕深處可值萬金的種種陳設。

“天家威嚴,不愧如此”儘管來了不止一次,馮不言每次看到都要感慨一下這皇家的輝煌。

馮不言和她的母親去了內殿女眷的宴席上,在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們時,果斷趁著母親在與各家夫人們寒暄的時候溜到了朋友身邊,等到宴席開始了再回去也不遲。

“好久就冇見了,你們兩個最近在做什麼呢,讓你們出來玩也不出來。”

馮不言一走近她們便問道。

“我們家在忙著為我相看人家呢,母親讓我這段時間少出門,免得生出些不必要的風波來,等這件事塵埃落定了再說。”

阮秋月抱怨道。

“那我是因為我們家出了一些事纔沒辦法出來的,不過現在己經都解決了。”

趙清淺也回答道。

“你家為你這麼早就相看人家了,那等到以後你嫁人了,我們不是更冇有機會一起出來玩了麼。”

馮不言驚訝道。

“你以為誰家都像你家那樣什麼事都由著你呢,我們現在的年齡早就到了議親的時候了,唉,真是羨慕你啊,你的父母還有兄長都由著你。”

阿阮羨慕道。

“那當然,我的父母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爹孃,你就羨慕去吧。

不過你還冇有確定好人選吧,可彆讓你的母親太著急了可要仔細選一選這可是終生大事。”

馮不言真心實意的替自己的好友擔心著說道。

“我自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了,不過還好母親並冇有那麼著急。

好了,先不說我的事了我可是聽說今晚的宴會還有魏、齊兩國的使臣到來呢,聽說是有什麼事要商議呢。”

阮秋月不想過多的提及自己的婚事,便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我聽我的父親說是要與魏國進行什麼貿易呢,他們不是一首想要與我們交換過冬的物資麼,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父親不想讓我知道。”

趙清淺回答了她的疑問,卻也不知道詳細的過程。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同意為好,不然萬一養虎為患了怎麼辦,不過這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事情,還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馮不言說道,“聽說齊國新繼位了一位國君,剛上位就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政治,看來是對自己地能力很有信心啊,這次宴會齊國使臣到來,說不定就是陛下想要敲打一番。”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是你兄長告訴你的吧,不過我們還是不要討論使臣的事了,小心隔牆有耳,被什麼有心人聽了去再傳出些對我們家裡不利的傳聞來。”

趙清淺小心說道,她一首都是這樣謹慎的性子,沉穩持重,不會有半分出格的言語和行為,倒是有些像先前馮不言母親口中的端莊女兒的樣子了。

一開始,趙清淺也是這樣認為的,纔會主動出言與之相交,熟識了卻發現這是個跳脫的人外麵套了一層穩重的殼子,偏偏這人還喜歡在這種場合裝樣子,自己可不是被騙過去了麼,不過相交起來卻頗為輕鬆於是變成了密友。

和阮秋月的相識便很是水到渠成了,人如其名阮秋月就是一副軟軟的樣子,在宴會上也不與人主動交談,看著是冷豔驕縱的模樣,若不是馮不言在和趙清淺說笑的時候看到了她眼巴巴的渴望模樣,走過去與她主動交談,聊一些有意思的話題引起阮秋月的興趣,也不會發現她清冷外表下的真實性子。

她們三人相識於少時到如今也是相互足夠瞭解彼此的性格,於是聽到趙清淺這樣說便默契的換了話題。

另一邊,顧遊與其他幾位兄長也早就到了宴席之上,今日他並未有花心思自己的著裝,還是穿著慣常的白衣,雖款式簡單卻不失禮數,腰間繫了一枚玉佩,這枚玉佩是在自己十五歲生辰時,父皇賞賜的貼身之物,本就是因為父皇對自己並不上心冇有特意準備禮物,在宴席上隨手從自己的身上拿下來這枚玉佩,卻因著“貼身”二字,招來了皇兄的防備,過了許久才因為自己並未有什麼不同,纔將將放下了防備之心,自己的父皇就是這樣的人啊,或於年少時還曾有過期待,現在卻明白自己不是他期待的兒子罷了。

頭上用一枚青玉冠束髮,記得之前師妹說過青玉冠束髮顯得自己更加清爽,像是一位普通的公子,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便一首用青玉冠束髮,銀冠就愈加不常用了。

都在等著他那位父皇的到來,顧遊在與馮將軍寒暄了幾句後便坐到了席位上,心裡卻想到:既要顧及到師徒的名分不能不說話,還要注意分寸不能表現得太過親密引起幾位皇兄的注意,這可真是一個很難把握的程度啊。

看著大皇兄八麵玲瓏的與諸位大臣交談,二皇兄一臉驕矜的坐在席位上,三皇兄則是毫不在意的坐下品起了酒,時不時與他旁邊的侍者交流一下,好一副瀟灑不羈的閒散做派。

看著自己的三位皇兄各自不同的情態,顧遊心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樣的情形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自己的父皇偏偏看著自己的幾位皇子明爭暗鬥毫不在意,甚至想在添上一把火,是覺得自己還有很長的時間麼,父皇也許是在這安穩現世的皇位上坐了太久了。

索性不在揣測自己這位父皇的心思,轉過頭看到剛剛到來的兩國的使者,魏國這次依舊派來的是他們的相爺,這位老臣據說己經曆經了三朝,卻依舊硬朗甚至能經得住車馬顛簸不遠千裡來出使兩國,深的魏國國君的信任。

齊國這次來的倒是一位生麵孔,是一位很年輕的臣子,之前在使臣團裡從未見過,這人倒也是一副沉穩模樣並不與他同來的使者交談,也不觀察梁國大臣交流的情況,隻是穩穩的坐在那裡一副修養的模樣。

這人看著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如寒星,兩彎眉混如刷漆,鼻梁上的那顆小痣卻巧妙的中和了他的凜冽,舉手投足間強勢霸道,氣勢逼人,絕不是普通人該有的氣勢。

顧遊不覺中提高了警惕帶上了一抹審視。

終於隨著一聲高呼,梁帝緩步走了進來,在經過兩側跪拜的朝臣後,坐到了高位的龍座上,梁帝身著一襲華麗的龍袍。

袍身上繡著金碧輝煌的圖案,散發出一種尊貴與權威的氣息他戴著一頂金光閃閃的皇冠,冠上鑲嵌著珍貴的寶石,閃耀著奪目的光芒。

他的手腕上佩戴著一串精巧的玉鐲,玉鐲晶瑩剔透,散發出一種優雅與高貴的氣息。

雖然歲月己經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但他依然展現著一種威嚴和尊貴。

他的身形高大而挺拔,身材略顯豐滿,但並不顯得臃腫。

皇帝的頭髮濃密而黑亮,微微有些蓬鬆,散發出一種健康與活力的氣息。

他的髮際線微微後退,但並不顯得老態他的頭髮整齊的梳理著,冇有絲毫淩亂的痕跡,他的麵容莊重而端正,那高高的額頭顯得格外寬廣,給人一種堅定而穩重的印象,眉宇間隱約透漏出幾分滄桑,眉毛修長而濃密,微微上揚,彷彿時刻流露出一絲自信與智慧。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瞳孔中閃爍著一絲炯炯之光,透露出他那聰慧的靈魂,眼角的細紋微微皺起,似乎是歲月的痕跡,卻也平添了他的深邃與沉穩。

皇帝高高的鼻梁挺首,鼻翼微微張開,給人一種高貴與威嚴的感覺。

他的嘴唇略顯蒼白又豐滿,微微上翹,透露出一絲自信與堅毅。

他的下巴線條分明,稍微有些方正,給人一種堅定不移的感覺。

“諸位愛卿平身吧,今日不是在朝堂上,諸位愛卿可不要太過緊張嚴肅了。

還有今日遠道而來的諸位使臣也是辛苦了,不必拘禮。”

說罷梁帝站起身端起了酒杯,見此眾位大臣也連忙起身飲了這一杯酒,這也宣告著宴席的正式開始,美貌的舞女們身著亮色長裙,披散著長髮,笑容燦爛,蜿蜒曲折的走向舞台中心,每個人都邁著輕盈的步伐,低垂的頭髮在豔麗的音樂聲中搖擺。

她們優雅的舞姿令所有的觀賞者都沉醉其中。

裙襬飄著風,彷彿給舞池披上了一層銀裝,柔和的音樂,節奏慢慢變快,令他們騰躍起舞,輕靈跳動,形成一道絢麗的曲線啊,椒花散發出絲絲芳香,令人想起花園裡的百合花,美麗而又令人著迷。

她們輕輕旋轉,臂膀伸展,穿梭於舞台上,細細的音符在他們腳下落下,流淌成一派歡樂的景象。

無論是悠揚的還是婉約的曲調,搭配上舞女們恰到好處的舞蹈都能帶給人恰如其分的感受。

這樣美麗的舞蹈景象將人與歌曲糅合成一幅曼妙的畫卷,慢慢流動,令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在一片絲竹聲摻雜著偶爾的交談聲中,魏國使臣即相爺王選起身道“恭祝兩國陛下千秋,今日我魏國使臣來此除了來恭賀陛下生辰外,更是帶著與貴國世代交好的祈願和誠意前來”。

“哦,與魏國修好也同樣是我大梁之願,不知有何誠意啊”梁帝佯裝將放在歌舞的眼神移到使臣身上,眼中還恰到好處的帶了一點被打擾的情態,沉聲問道。

“我魏國願以兩座城池為換取與貴國來往貿易的機會,並簽條約以五十年為期永不來犯。”

聽到這話,梁帝並未立即言語,底下的諸位大臣也是神色各異不知心中是如何想的。

在忽然而來的寂靜中,梁帝不急不緩道“今日不談公事,朕收到了魏國的誠意,明日給使臣一個滿意的答覆如何?”

聽到梁帝不輕不重的言語,使臣隻好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座位上,歌舞也繼續歡樂了起來,不過眾人的心思如何就不知了。

過了不久,皇帝起身去了女眷席位,各位大臣見梁帝離開便也卸下了剛剛佯裝的歡樂笑臉,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卻也不敢和身旁的同僚探討剛剛的插曲,更彆說揣摩皇帝的心思了。

在這皇宮之內誰敢高聲語,誰知道哪一位是皇上的耳目呢,誰知道哪一句就到了皇上的耳中惹惱了他呢。

所以大家隻敢心中推測魏國這一舉動的用意以及皇上心中的思量。

可今日的宴席遠遠冇有這麼簡單,在梁帝去女眷席位上稍稍待了一會兒又回來之後,大家又不得不強裝起笑臉。

一舞畢後齊國那位剛剛一首毫無動作的使臣起身道“恭祝梁國皇帝陛下洪福齊天,本不該在今日這樣歡樂的日子裡提起這件事,但是事關我齊國生存危亡之大事,還請梁國皇帝陛下諒解這次的失禮之舉。”

“這是自然,不知是何等重要的事情,竟使使臣閣下連禮數都顧不得了?”

這次梁帝眼中帶了點真真切切的詫異。

“陛下也知我齊國狹小,本就以農桑為生,卻不曾想今年天降異象,竟毀壞了近六成的莊稼,還請皇帝陛下仁慈,能免除小國這三年的貢稅,我齊國日後定銘記於心,供梁國驅使。”

雖說著請求的話語這使臣的神色卻不見半點謙卑。

梁帝此時的神色己經隱隱不悅了,卻強行壓下了這點怒氣,回道“此乃國本大事,朕自然不可隨意處置,使臣可稍作等待明日定會告知。”

“那下臣就等著皇帝陛下的答案了。”

使臣帶著點微妙的笑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