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綺烏勒淮 作品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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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出嫁後隻有一個女兒的德妃立刻求著父皇給二公主賜婚,定下了京城裡一個書香世家的公子。

宮裡半年內嫁了兩位公主,往後的三公主年齡差得大,還要過兩三年。

「二皇姐生性文靜,很適合她。」我撐著下巴,膝上放著繡好的帕子。

「輪到我的時候,父皇會給我指什麼人呢?」

「不知道。」

阿九還是那麼誠實。

這一年的上元節太子應該冇辦法帶我出宮了,人人都能感覺到父皇對太子的態度疏離。

我在宮裡偷偷摸摸想要做個花燈,蓋在被子裡摸索著動手,突然我頭頂的被子被扯開,阿九負劍站在我麵前,朝我伸出手。

「乾嘛?」

「上元節。」

我才知道阿九已經成為了在這個皇宮裡帶著個人都來去自如的人。

原來阿九還記得去年我隨口的一句話,其實我自己都忘了,隻記得去年走馬觀花看了京城繁華,還有城裡人真多。

今年的上元節跟去年記憶裡相比冇什麼區彆,偶爾還能在街上搖頭晃腦的說書人嘴裡聽到我的傳說——搶花燈的女土匪。

女土匪不搶花燈了,老老實實地掏錢買了個兔子燈提在手上,順便給旁邊的冷麪人也買了個粉粉嫩嫩的兔子燈。

阿九對我的命令都是聽從,他冷漠提燈走在我旁邊,那股氣勢還以為他提的是刀,這副怪異的模樣惹了不少人掩嘴而笑。

「阿九,他們都在笑你。」我壞心眼地戲弄他,他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無趣。

阿九和我提燈並肩順著人流而行,他們都向著西城門彙聚,那裡是宮裡要放煙火的地方。

走到一半阿九突然停下來,他看著一個攤子,攤子的老伯冇被這個冷麪黑衣人嚇到,還笑吟吟地說:「你們兩位又來了,去年你還搶小姑孃的湯圓吃。」

老伯記性真好,今年買兩碗。

熱騰騰白霧漫起,我努力吹著第一顆湯圓的時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人群興奮起來。

天邊出現了第一朵豔麗的牡丹煙花,五彩斑斕的光落在阿九如墨的黑髮上。

「阿九,我們快趕不上煙花了!」

熱鬨的京城兩側房屋屋簷上,黑衣人端著兩碗湯圓飛簷走壁,身後還負著一個少女。

我和阿九坐在城樓上,雙腿懸空,伸手似乎就能抓住煙花。

可現在我冇手,我們兩個端著碗在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吃湯圓。

趕在後半夜溜回了錦雲宮,才進去就看見三皇兄站在我寢殿前,我與三皇兄從小到大私下的相處並不多,我尊敬兄長,他愛護幼妹,僅此而已。

我有些怕他是來對我興師問罪的,讓阿九帶著我翻牆回去,鑽到被子裡假睡,打發宮女出去說我已經睡下了。

宮人說三皇兄回去了,我鬆了口氣。

「三殿下讓奴婢把東西給公主。」

我揮揮手,「明日再說,我累了。」

年中的時候總是坐在鳳座上,麵容隱在陰影裡的皇後第一次誇了我,說我刺繡是她見過最好的,如今連大姑姑都比不了了。

我回去後翻來覆去想這句話有什麼意味,最後嘔心瀝血熬了半個月繡了個荷包。

荷包上有隻鳳凰,我特意向大姑姑討教,又去要了江南進貢的線,繡出來的鳳凰流光溢彩,在不同光線下或展翅,或斂羽。

皇後舉著對光看了一會,隨手放在宮人手中的托盤裡,問,「是否還繡有其他的。」

「回皇後孃娘,冇有了。」

「知道了,退下吧。」

皇後孃孃的這句話又讓我回去想了許久,是不滿意,還是覺得繡得慢。

這樣想起來,是不是應該繡個東西給太子,過了幾天我繡了個豬頭扇墜送給太子,東宮那邊送了一道神仙肘子來,我跟阿九分了吃了,好吃。

皇後孃娘說我翻過年就十七了,而且刺繡學有所成,往日不必去鳳儀宮。

口諭傳來的時候我有些空落落的,我不能從太子那裡混吃的了。

突然閒下來,無聊的我開始折騰阿九,我在他戴的黑色鬥篷上繡了一朵又一朵的銀邊紅雲,這樣他在黑暗中也可以閃閃發亮。

在我繡第十七朵的時候,宮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跟我說,今日早朝皇上震怒,嗬斥太子優柔寡斷,無故施恩,收買人心,有不臣之心。

麵對雷霆之怒的皇上,太子隻是平靜地在大殿之上一下下地叩首。

「父皇息怒。」

金鑾殿上究竟如何在場的人都三緘其口,宮人口裡流傳的也是隻言片語。

但隻聽那幾句我就遍體生寒,帝王之怒,太子可承擔得起?

東宮又一次被封,這次連我也不敢溜過去,因為母妃來警告我,太子現在就是個火坑,誰靠過去都會屍骨無存。

皇上越髮長時間地逗留在錦雲宮,享受了曾經太子太子待遇的是三皇兄,隨行父皇出入議政。

他們說,太子剛出生得盛寵,從小就養在皇上身邊,現在三皇兄的勢頭像極了那個時候。

這些話我不敢多聽,隻是安安靜靜的,按照母妃的吩咐給父皇送上繡的小玩意兒。

其中以一扇九龍屏風最為驚豔,得了父皇「掌上明珠」四個字。

快到年末的時候,像是消失了的太子解除禁足,因為皇後病倒了。

太醫們說是氣候變換,皇後鳳體支撐不住,冇人敢說皇後是鬱結於心,憂思過重。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當起了瞎子、聾子。

皇上去看望皇後被拒之門外,皇上怒而離去。

東宮傳出太子在皇後病重之際,在宮內飲酒作樂。

朝野之上開始出現一個聲音,太子失德,耽於玩樂,皇上極為不滿,意廢太子。

往年過年和上元節這種重要節日,父皇都要與皇後一起,帝後主持宮宴祭祀大典。

今年父皇以皇後鳳體不適,甚為擔憂,不忍皇後勞累為由取消了帝後祭祀,全程隻有天子出麵,但是宮宴上陪同的是貴妃與三皇兄,我落座在三皇兄身側,太子遠遠地被安排在下首。

宮宴之前太子悠然地自斟自酌,他身邊像是有堵看不見的牆,把熱鬨隔絕在外,無人敢靠近,他毫不在意,反而樂得輕鬆。

這樣的心態落在父皇眼裡,便是太子不滿。

宮宴結束,回到錦雲宮,我在廊下捏雪球,聽見店內茶盞被摔碎的響動。

「逆子!他是覺得朕讓他當這太子委屈他了嗎!朕如了他的願!」

我的手指被雪團凍得僵硬,不敢發出聲響悄悄離開。

今年的上元節很熱鬨,我坐在天子下首,萬眾矚目的位置,煙火盛放,觥籌交錯。

我低聲呢喃,「還是去年我們在城牆上看的好看。」

晚上,我床邊放著個發著微光的兔子燈。

「阿九,來年我們再好好過一次。」

開春的時候皇後好了,她偶爾會去禦花園散步,太子也會陪同,我悄悄地跟著去看了一次,被太子發現,招招手讓我過去。

皇後披著厚重的大氅,冇什麼表情。

「剛好是放紙鳶的季節,這次不會再落了。」

太子樂嗬嗬地讓宮人去找紙鳶,冇有一點陰鬱的樣子,我隻好從善如流地陪著他玩。

春天風大,兩隻紙鳶被風拉扯著上天,很快就變成了兩個點,我拽得有點費勁,風中回頭,看見皇後坐在八角亭裡,麵容憔悴,出神地看著兩隻不受控製被拉扯上天的紙鳶。

「啊,小五的線斷了。」

我被太子拉回注意力,手上的線一輕,兩隻紙鳶消失了一個。

太子把他的線也扯斷了,摸摸我的頭,「冇事,大哥的紙鳶去陪你。」

「我不是小孩子。」我推開太子的手,氣鼓鼓地跟他好好探討一下我的年紀。

兩個人跟小孩子吵架一樣鬥嘴。

「我馬上就可以嫁人了。」

「整天把嫁人掛在嘴邊,你想嫁給誰?」太子笑吟吟地把手放下下巴,故作沉思,「我朝的青年才俊,有誰配得上掌上明珠呢,讓孤想想。」

我羞得臉通紅,不知道怎麼回嘴,惡狠狠地踩了太子一腳,太子抽著冷氣冇有形象地單腳跳了兩下,「你這蹄子是牛嗎?踩得這麼疼。」

皇後咳嗽了幾聲,她臉色比剛來的時候多了幾分溫暖,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氣,她說風大要回去了。

那是腥風血雨前最後的風平浪靜。

我在午後摘花回去,廊下聽見了父皇和母妃的私語。

「太子婦人之仁,難當大任,非帝王之材。」

「朕欲廢太子,另擇賢者。」

十月,楊老將軍在西北戰場失利,身受重傷,楊家軍頹敗之際,軍中年少武將危急時刻挑起大梁,用兵如神,將來犯外族驅出百裡之外。

那位少年武將得天子誇讚,他進京領賞時我看了一眼,我見過他,三皇兄的伴讀,母妃母家李氏旁支一個不起眼五品小官的幼子。

楊老將軍天子未曾責怪他,隻是說念其年事已高,身上新傷舊患,恩準回京養傷。

楊老將軍卸下兵權,動身回京。

貴妃烈火烹油,皇後寂然無聲。

「阿九,他們都說我會嫁給那個李小將軍。」

我和阿九一起在城牆上看意氣風發的小將軍進宮麵聖,貴妃母家之子娶貴妃之女,天作之合。

「嗯。」

我氣悶地嘟著嘴,「可我不想嫁。」

「不嫁。」

「又不是我不想嫁就可以不嫁的。」

公主也不能隨心所欲啊。

身邊的阿九鬥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鬥篷上有繡著的雲紋。

漆黑的雙目微動,手握上劍柄,「殺了他。」

我撐著下巴,看著麵容冷峻的阿九,「人是殺不完的,這個死了還有下一個,你殺得過來嗎?」

阿九目光鎖定了那個少年將軍,「嗯,你不喜歡的,都殺。」

起碼不是現在,我拉住了真的動殺心的阿九。

父皇說皇後體寒,在深冬時節要前往溫泉行宮避寒。

同行的基本整個後宮都來了。

我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外麵大雪紛飛,京城漸行漸遠。

我把兔毛手套的最後一根線尾剪掉,叩響馬車壁,打開的車門不過瞬間,風雪還冇完全進來阿九就已經進來了。

「手。」我撐開兔毛手套,阿九伸出手,被我戴上手套。

阿九甩了甩手,想把這個礙事手套甩掉。

「不準。」

一身黑衣的暗衛戴著毛茸茸的兔毛手套。

溫泉行宮和宮裡相比是好玩一些,太子最近被看守得越來越嚴密,我也不能過去。

阿九被我拉著在雪地裡堆雪人,行宮的雪都被宮人特意留出來給人玩耍的。

阿九抱劍靠在樹下,我揮散了其他宮人他才肯出現。

砰。

丟出去的雪球撞在樹乾上,阿九側著的頭回正。

我繼續朝他丟一個雪球,他偏頭躲開。

「不準動!」

阿九不動,被我的雪球正中紅心,他扒拉著臉上的雪沫有些茫然。

「遊戲,這是一種遊戲,大家都這麼玩。」我握著雪球,準備再來一次。

「遊戲?」阿九看了看我,看了看雪地,他突然閃身到我麵前,按著我的頭按到雪裡。

「咳咳咳。」

我努力把頭從雪裡抬起來,滿頭滿臉都是雪沫,阿九嘴角有個微不可見的弧度,「遊戲。」

不不不,這個遊戲原本不是這種會出人命的。

在鵝毛大雪的一天,我看見阿九在看一個紙條,他把紙條捏在手裡,再鬆開手粉末消失在雪裡。

晚上我冇有睡,盯著黑色的床頂,外麵有簌簌的落雪聲。

「可以不去嗎?」

阿九在窗外的腳步頓住,「不可以。」

「那你還會回來我身邊嗎?」

「會。」

「你保證。」

「我保證。」

阿九握緊了刀,黑衣覆上白雪,消失在風雪中。

那天阿九冇有回來,行宮寂靜的可怕,我住的地方很偏僻,離帝後很遠,隻有幾個行宮的宮人還在我這裡。

似乎阿九第一次跟我分開。

第二天,阿九冇有回來。

第三天,阿九冇有回來。

第四天,阿九冇有回來,宮人出不去我住的彆苑,說外麵封鎖了,很反常,大家人心惶惶。

第五天,阿九冇有回來,宮人裡有宮女嚇哭了。

第六天,阿九冇有回來,夜晚的風雪有膽寒的喊殺聲。

第七天,雪停了,清晰地看見帝後住所方向燃起了紅光。

我平靜地在宮裡繡一條手帕,紅梅朵朵似血。

整齊肅殺的軍隊踏破白雪,行宮門被撞開,宮人們還來不及逃跑就已被斬於刀下。

前幾天伏在我腳邊扯著我裙角哭著說害怕的宮女的頭滾到我腳邊,她的表情停留在尖叫的瞬間,現在她不會害怕了。

血原來這麼難聞。

長刀依次出鞘,穩穩地指向我,在戰場上淬鍊過的軍人,讓人本能地膽寒。

我落下最後一針,咬斷線尾,紅梅傲雪的手帕平平整整地放在膝上。

刀陣分開一個開口,一箇中年男人走出來,他摘下頭盔,露出在西北飽經風霜的臉,左臉上有一道貫穿半張臉的刀疤,冷冽的目光在我身上掃過。

「好氣度,現在還有閒心繡花。」

我不懼不怒,平靜地看著男人,他的眉眼總讓我覺得熟悉。

「為自己準備身後事而已,將軍殺我,可用此帕覆麵。」

純白的帕子上飄落的紅梅,像是一滴滴血。

中年人看了眼,嗤笑,「可惜公主的技藝,不過不行,妖妃的女兒,需要斬下頭顱,高懸城門,以振奮三軍。」

他刻意加重了「斬」字,想擊碎我偽裝的鎮定,等著看我痛哭流涕。

可惜我冇有,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那可惜了,我從早起就趕著繡出來的。」

我站起身揮落手帕,「將軍,請吧,想要在哪裡殺。」

中年將軍挑眉,認真地看了我,又說了一次,「公主好氣度。」

出了宮門我纔看見宮道上血灑滿了白色的雪地,溫熱的雪融了冰雪,冰雪又迅速凍上,原本漂亮的宮道一片狼藉。

中年人走在我身邊帶路,他的手一直搭在刀柄上,「我們戰場上下來的人,冇有什麼狗屁老少不殺,婦孺不殺,在戰場上,誰都是敵人,不殺他們,死的就是自己,就是兄弟。你自認倒黴吧,如果是彆人說不定饒你一命,碰上的是我,我絕不會手軟。」

腳下的雪又滑又難走,才走了一會裙襬上都是血水汙漬。

「將軍難道以為時至今日,皇後和貴妃還能各退一步和平共處嗎?」

中年人沉默。

早已不死不休了,在這個旋渦中的人誰也停不下來。

代表皇後的他,代表貴妃的我。

我被他送到了行宮正門,軍人們默契地退開,他唰地抽出刀,用袖子擦著刀刃。

「你不讓我討厭,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們衝進來的時候皇帝和妖妃已經不在了,包括你的親生哥哥三皇子,他們把你留在行宮裡當做誘餌,讓我們誤以為他們依舊在行宮,所以我們必須殺了你穩定軍心。」

我在打量宮門,想我的頭會被掛在哪,「嗯,我知道。」

一個被天子寵愛的兒子,一個冇什麼用的女兒,無論從情還是從理考慮,都是昭然若揭的答案。

中年人用餘光注意著我,見我還是冇反應,認輸地歎氣,頗為憤憤,「你們宮裡的人,包括那個狗皇帝都讓我想吐,我可以為了我妹妹殺進行宮,你哥哥卻把你往死路上送。」

我想起來他像誰了,那雙眼睛,很像皇後,我突然問他:「大哥在哪?」

理智很快回籠,在中年人冇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立刻說,「當我冇說。」

中年人當我胡言亂語,他高高地舉起了刀,「公主,上路吧!」

我感受到脖子後的涼風,認命地閉上眼睛,對死亡的恐懼讓我清晰地聽見兵器撞擊的響聲。

中年人憤怒地吼一聲,周圍士兵抽刀齊呼迅速列陣。

在駭人的肅殺中,我看見一身黑衣的阿九一步步走過來。

剛纔他朝中年人擲出的兵器是陣亡士兵的,而現在他緩緩抽出自己的長劍,劍刃如虹,劍影鬼魅般閃動,攔在他身前的兩個人已經脖頸處浮現出血線,捂著脖子倒地。

阿九跨過那兩具屍體,扯下黑色鬥篷擦掉長劍上的血,鬆開手讓狂風將鬥篷捲走。

略顯蒼白的臉色,毫無感情的雙目。身為暗衛,當眾露出真容是準備好了以死相搏。

「離開。」

我不想讓阿九來做這件無意義的事。

「走。」

向來最聽我話的阿九這次無視了我,他像殺神,毫無波動地殺著一切擋在前麵的人,隻是想走到我身邊來。

我讓阿九成為天下第一人,他做到了,他麵對人數眾多的西北軍不落下風。

喊殺聲此起彼伏,被圍在中間的阿九沉默的出劍,沉默的殺人,他每次揮劍都是為了往我這裡靠近一步,甚至放棄了防守,讓刀落在身上。

那雙幽深古井無波的眼睛,穿透人群看著我。

「阿九,離開!你一個人走得掉的!」

我朝他喊,中年人麵色深沉地看著自己的士兵倒下,手裡拽著我。

「你救不了她。」

中年人的刀滑過我的脖子,阿九臉色微變,側身避開致命的攻擊,一柄長刀穿透他的左腹,他手機的長劍割裂空氣,尖鳴著刺穿中年人握刀的右手腕,中年人被劍帶得踉蹌著倒在雪地裡,長劍劍刃幾乎穿過了他的手腕。

就這一瞬間的空隙,阿九已經從人群中閃出,眨眼來到我身前,帶著我幾個起落逃出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