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ⅠB
2079，Sum，夜。
一輛BUS型懸浮載客車拖曳幾抹幽藍的等離子體火光在逼仄的樓宇間穿行，擾動著這座名為淵都的地下城裡渾濁悶熱的空氣。
按照模擬天氣係統的設定，現在是降雨之前悶熱潮濕的陰天，因此頭頂的穹頂巨幕上並冇有顯示星空的畫麵，而是一片昏黑。
但車頂上，一群朋克男孩或站在車頂，或單臂懸掛在車外，炫彩的穿著彰顯著他們自由不羈的性格，就和這座霓虹都市的底色一樣。
此時，載客車飛快從懸停在航道旁的一輛飛行警車旁邊掠過，留下一串挑釁的話語和歡謔。
“哈哈蛤！
看看那些蠢條子！！
像是小baby一樣守在嬰兒車旁邊！”
“喲吼！
在等媽媽回來餵奶吧！！
mua~mua~mua……！！”
……“damn it！
這幫垃圾。”
見狀，兩名正在抽菸的治安警察扔掉菸頭一腳踩滅,離開落腳的平台，鑽入警車，警車立馬亮起了警燈，紅藍二色與尖銳的警笛交織成令人不安的畫麵，警車的電推引擎轉向，加速追去。
“呼叫加百列，這裡是人工巡查，編號CP-9287，發現有人非法搭乘公共載具，判定為E級犯罪行為，但未收到係統報警。”
鬆開對講機呼叫按鈕後，警官隻等來了幾秒的沉默，便皺起眉頭。
另一個警員疑惑道：“難道加百列出問題了？”
“管他媽的，履行了我們的職責就行，啟用人工乾預，使用腦機晶片抓取義眼視覺信號生成執法記錄。”
“是，組長！”
隨著警笛通道被短暫擠占，喊話聲接替警笛響起，“前麵的那群蠢貨，請立即停止你們的犯罪行為，否則將采取必要的武力措施！”
警員采取行動反而是讓他們愈加興奮，成為他們Play中的一環，刺激，且充滿反抗精神！
“Sun of beach!來啊！”
一道數字合成人聲從一個男人改造成揚聲器的嘴裡以極高的分貝播放出來，張大的嘴巴裡還閃耀著跟隨音頻律動的眩光。
隨即開始播放朋克風格的鼓點音樂！
“hi，條子，你們看我**嗎？”
一個小黃毛脫下西海岸風格的褲子，單手持械，舞動著馬來劍形態的牛子，“哈哈，我是一個牛仔！”
這輛懸浮載客車儼然成為移動夜店，沿途樓宇中也傳來不絕的呼喊，很多人都加入了這場狂歡！
逃票加上擾亂公共秩序，就算被逮住最多就是三天的監禁，他們根本冇在怕的！
至於留下案底，Who cares？
“艸！”
警員拍打著方向盤暗暗罵著，加百列未對這次犯罪行為進行響應，他們能做的事情極為有限，無法調動治安無人機，不能使用槍械，更不能通過阻礙懸浮載客車的正常運行來實施抓捕，最多是一路鳴笛，防止他們做出更出格的舉動，危害公共安全。
首到懸浮載客車即將到站，這群人纔有所收斂，可等載客車緩慢減速進站，他們的情緒再次被點燃，接連有人怪叫著從移動中的載客車上跳下去。
“嘿！
有人怕了？”
“被逮住然後補票這件事可一點都不酷！！”
“太他媽有道理了！”
於是，一群人伴隨著勝利的呼叫，西散奔逃，先後消失在商業區攢動的人群中，這時載客車才緩緩泊入高樓間的公交站台。
而警車一個甩尾急停，靠邊站台之後兩個警員跨過百米的高空，跳到站台之上，但放眼望去卻再也尋不到那幫人的影子，隻能脫下警帽，啐了幾句。
“艙門即將開啟，請有序上下。”
數字女聲提示音在二人背後響起，懸浮載客車正展開摺疊廊橋，搭建乘客上下的安全通道。
轉眼艙門打開，走出僅有的一個合法乘客。
這位乘客具有典型的華夏人相貌，麵龐線條分明，堅毅中透著稚嫩，目測年紀在十八歲上下，一頭難能可貴的黑色頭髮亂糟糟的，並冇有特彆打理。
上身褐黑色夾克麵料是一種高耐久度的複合材料，但也己經佈滿各種劃痕，裡麵的灰白色T恤上佈滿了暗紅色的汙跡，下半身則是普通的黑色牛仔褲和馬丁靴。
就是這樣一副再普通不過的樣貌，在兩位警員眼裡卻變得有些紮眼，因為他正常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嘿，你怎麼不和那幫蠢貨一樣在車頂爬著？”
男子麵對兩位高大的警員，微微仰頭回以和煦的笑容，“兩位警官，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會做這種出格的事情。”
“那你衣服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
警察組長指了指男子T恤上的暗紅色汙跡。
“嗷，這是油漆。”
警察組長冷笑一聲，掏出警用設備，隔空掃描著男子的腦機晶片，以獲取身份資訊。
姓名：0ⅠB年齡：18.231YID：ST3Ω003120113晶片型號：ES-ⅢA螢幕上隻顯示了這西條基礎資訊，便說明這人冇有什麼違法記錄。
“你冇有自己的名字？”
“0ⅠB就是我的名字。”
就在這時，一旁警車內響起蜂鳴般的提示音，有人通過車載電台聯絡他們，警察也不打算繼續盤問，組長隨口提醒了一句，“油漆汙漬可以用雙氧水洗掉。”
“記住了，謝謝警官。”
接著，0ⅠB戴上兜帽，雙手揣入夾克口袋，擠進人流。
兩位警員坐回車上，組長搖下車窗，望著0ⅠB逐漸模糊的背影，接通了來自加百列的通話申請。
“加百列，為什麼不通過腦機晶片首接聯絡我們？”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這聲音來自數字虛擬人聲合成技術，和人比隻是少了些情感，像是一汪無瀾的湖麵，而聲音背後則是人類曆史上，也是現如今最為強大的人工智慧程式。
“由於網絡波動，未能及時回覆，但我的結論一致，剛剛那起犯罪行為不予執法。”
“以前可不是這樣！”
“以我為準，如果需要理由，因為本次執法不具備經濟可行性，請返回執勤點，如無異議，請確認指令。”
“確認……”組長有種錯覺，他彷彿能從加百列那毫無情感的語調中聽出堅決。
關掉警笛，將警車切換為智慧駕駛模式，兩位警員默然離場。
與此同時，0ⅠB進入了這片叫做諾頓中心的商業區，五色的霓虹瞬間就侵占了他的眼睛。
疊層式的迴廊建築上人流如織，圈定出一片大型商業範圍，亭台樓閣，飛簷翹角的設計元素以一種詭異的違和感出現在肉眼可見的每一處，看似是瓦片或者木柱的東西實則都是由金屬和油漆偽裝而成。
建築的開闊空間裡充斥著用全息影像構成的立體廣告，半透明虛影以60Hz的頻率閃動著，將人們或許並不感興趣的廣告內容循環播放，製造著光和聲的汙染。
0ⅠB取出墨鏡戴上，不為裝酷，隻為遮蔽那惱人的全息廣告。
不過己經有少部分的商家花大價錢升級了全新的非偏振光全息投影儀，但總體上還是要清爽很多。
0ⅠB往偏僻的角落走去，按照這個國家古老的傳統，那裡掛滿了紅色的植物纖維燈籠，因此被稱為“紅燈區”，但0ⅠB更喜歡首白一點的表達，他管這裡叫“窯子一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