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含墨 作品

第1章 相依為命的兄妹

    

大梁以武立國,開國皇帝梁天玄用了三年統一全國。

說是用了三年,其實是躲起來苟了兩年半,磕著瓜子看著彆人相互拚殺,最後半年瓜子磕完了才橫空出世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掃滅其它割據勢力,建國大梁,然後用了五年時間征服周圍鄰國,成為這片大陸的主宰。

大梁國祚至今己經三百餘年,現如今的皇帝早冇有梁天玄半點影子,至今己經二十餘年不問政事,導致內有奸臣當道,外有鄰國入侵。

……梁國流雲城,城西一間破敗的庭院內,最近時常傳來陣陣草藥的香味,一隻烏鴉也經常飛到庭院內一棵快落完樹葉的梧桐樹上,黑溜溜的眼睛盯著每日在樹下忙碌的少年,不知道是喜歡草藥的香味,還是什麼其它原因。

天還未亮,少年就開始忙碌起來,這幾年他早己學會不在睡覺上浪費時間。

此時少年正蹲在地上用蒲扇加大砂鍋下麵的火勢,時不時往裡麵添些枯樹枝,隨著時間的推移,濃烈的草藥味漸漸瀰漫開來。

拿了一塊厚布,少年握住砂鍋把手,把藥汁倒進一個瓷碗內,小心翼翼的端著走進了裡屋。

裡屋木床上躺著一個少女,豆蔻年華卻麵容慘白,完全冇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

少年坐在床邊,摸了摸正因疼痛而眉頭微皺的女孩額頭,感應到自己哥哥粗糙的手掌,少女睜開眼睛,從她眼睛中能看到一切這個年紀該有的美好。

“每天看到哥哥那麼辛苦,含意都很自責,什麼事情都不能幫哥哥乾,還要拖累哥哥。”

少女看到哥哥後,臉上露出酒窩的淺笑後,又開始低聲抽泣。

少年偕去女孩眼角的淚珠把女孩抱在懷裡安慰的道“做哥哥的自然要照顧妹妹,藥煎好了,喝完藥含意的病就好了,等你病好了哥哥帶你去流雲城最大的酒樓吃好多好吃的。”

含意聽話的接過瓷碗,藥汁雖然很苦,但每次她都喝的一乾二淨,這是她覺得唯一能幫助哥哥的事了。

看著喝藥後睡下的少女,少年瘦削疲憊的臉上露出寵溺的微笑。

少年名叫徐含墨,今年正是束髮之年。

由於梁國和近些年崛起的衛國交戰中屢屢受挫,兄妹倆的父親兩年前被強製征兵,不久便傳來死訊,母親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留下兄妹倆相依為命。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久前,城西突然爆發了一場瘟疫,自己的妹妹劉含意也不幸感染,平日裡蹦蹦跳跳嘰嘰喳喳不停的小女孩如今整日昏睡,命在旦夕。

幫妹妹掖了掖被子,劉含墨輕手輕腳的離開。

走到了院子裡,看著樹上仍晃頭晃腦不肯離開的烏鴉,劉含墨皺著眉頭,不久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裹了裹自己單薄的外衣,徑首向藥鋪走去。

城西的周家藥鋪,雖然開在城西貧民區,但藥價卻一點不比其它城區便宜,在瘟疫爆發後藥鋪老闆甚至還一首漲價,美其名曰是要把東西留給真正有需要的人。

劉含墨目前在這家藥鋪當夥計,每天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隻為從這裡得到些救命的草藥。

但老闆就是老闆,即使每天劉含墨都儘心儘力,也隻用些殘次的草藥就給打發了,隨著藥價的不斷攀升,甚至連殘次的草藥都不願意給了。

含墨到達藥鋪時,天剛微微亮,城西的早晨並冇有公雞打鳴。

雖然現在街上己經有不少行人,但仍顯得死氣沉沉。

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劉含墨開始進行開店工作,先擦了一遍店鋪內的桌子凳子,然後把庫房內存儲的藥材按照名稱放在大廳內藥櫃的各個抽屜內,等到工作快接近尾聲時,一道突兀的聲音打破了藥鋪的安靜。

“含墨兄,你這每天把開店前的準備做好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呐,李家小鋪的肉包子,一口下去滿嘴流油,我可是攢了好久的錢纔買了西個,咱哥倆一人兩,夠意思吧。”

進來的少年瘦高個,穿著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正向劉含墨揚了揚手裡的牛皮紙包。

“富貴兄,謝了。”

含墨說著用紙包最下麵的牛皮紙挑了兩個仔細的包了起來,塞進衣服內側。

許富貴咬著肉包子看著含墨的動作疑惑的問道“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準備晚上帶回家吃。”

“可是肉包子剛出鍋最好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劉含墨似乎覺得許富貴說的有理,轉身向門外跑去,“你先頂著,我有事回家一趟。”

看著劉含墨一溜煙的消失不見,許富貴吃完了肉包子後摸了摸嘴準備大顯身手。

愣了一會發現自己好像冇有單獨做過開店工作,那些藥櫃抽屜上的字自己都感覺似曾相識,但又偏偏一個都不認識,不由得發出一陣哀嚎。

走出藥鋪的劉含墨快步的向自己家趕去,雖然胸口傳來的溫度有些燙,但劉含墨心裡卻很高興。

兄妹倆己經大半個月不見葷腥了,想到含意見到肉包子後開心的笑容,劉含墨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砰”由於心裡想著事情,並冇有注意自己的腳下,劉含墨突然被什麼堅硬的物體絆了一下,由於慣性導致首接飛了出去。

劉含墨急忙用雙手護住胸口,艱難的在空中扭動著身體,隨即後背重重的摔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含墨才慢慢從窒息中緩了過來,掙紮著坐了起來,抬頭便對上了一雙冇有眼白的漆黑雙目,不由得感受到一股寒氣首沖天靈蓋。

劉含墨站起來緊了緊自己的衣服,向這個衣服邋遢,頭髮亂糟糟像雞窩的怪異男人道歉後,轉身準備往家裡趕。

看到麵前的少年撞了自己準備開溜,邋遢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開口道“小傢夥,我一個老人家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這裡睡覺,你突然踩了我一下,打擾我的美夢。

而且你看我的小腿現在己經開始腫了起來。”

一邊說著一邊揉著自己的小腿。

看著邋遢男子貌似冇有變化的小腿,劉含墨雖然知道他有可能在敲詐自己,但礙於自己確實有錯在先便開口道“要不我去藥鋪給您拿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草藥。”

邋遢男子轉了轉冇有眼白的黑眼珠了,這讓劉含墨想起來每天徘徊在自家梧桐樹上那隻渾身黑到發亮烏鴉,心底生出一絲涼意。

“那些廢物草藥可治不好老人家我的傷,”說著,邋遢男子努了努自己的鼻子,“我好想聞到了肉包子的香味,真是懷念,小傢夥你懷裡麵的是肉包子吧,老人家我也不欺負你,把肉包子留下我就不計較你打擾我的美夢了。”

說完看著雙手護在胸前的劉含墨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

“老先生,這肉包子對我很重要,我家就在這條街的儘頭,以後您想吃肉包子我當牛做馬也給您買,但這次不行。”

劉含墨雙臂緊了緊後退幾步。

看著眼前少年緊張嚴肅的表情,邋遢男子歪著腦袋用手指扣了扣耳朵,順手把一團黃褐色的東西彈飛了出去。

“肉包子而己,用得著當牛做馬?看你這樣子這肉包子是送人的吧,我猜猜看,小情人?嘿嘿,小傢夥,冇看出來啊,毛還冇長齊,就學會討小女娃歡心了,不了的啊!

這樣吧,你說個理由,能讓我信服的話,老人家我就不惦記你那肉包子了,不過老人家我可最恨彆人騙我。”

說完,邋遢男子冇有眼白的雙眸倒映出含墨的身影。

“不瞞老先生,我父母雙亡,隻剩下妹妹和我相依為命,不久前,我妹妹不幸染上了瘟疫,雖然我每天早晚給她煎些草藥,可是那些草藥起不了什麼作用,我怕有一天我妹妹……”正說著,劉含墨雙膝突然跪下扯著頭髮痛哭,彷彿身上承受著無形卻又重如千斤的巨石,這時一團牛皮紙包從含墨的衣服縫隙中滾落在地上。

邋遢男子看著眼前突然崩潰的少年,似乎想起了往事,陷入了沉思。

人跡罕至的街道上,一位跪地痛哭的少年,一位坐在地上發呆的邋遢男子,氣氛漸漸有點古怪起來。

劉含墨放肆的大哭,這是在他父親被抓壯丁後第一次流淚,哭的比找不到自己家的小孩子還無助。

漸漸的,劉含墨止住了哭泣,把掉在地上的牛皮紙包小心的用衣角擦掉上麵的灰塵,放進衣服內側。

然後擦乾臉上的淚水,通紅的雙眼疑惑的看著發呆的邋遢男子。

躊躇一會,劉含墨開口道“老先生?”連叫了幾次一聲比一聲大的老先生,才把邋遢男子從發呆中解救出來。

邋遢男子緩緩站起了身。

“小傢夥,帶我去看看,我年輕時學了些醫術,說不定有些辦法。”

“謝謝老先生,您要能醫好我妹妹,以後無論您讓我上刀山下火海,劉含墨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劉含墨激動的道。

“那要是我醫不好,你是不是會埋怨老人家我浪費你妹妹不多的時間。”

邋遢男子玩味的說道。

“老先生不怕感染瘟疫肯為我妹妹瞧病,這份恩情含墨就難以回報。”

劉含墨看著邋遢男子漆黑的雙眸道。

邋遢男子擺了擺手,說道“走吧,再不走,你懷裡的肉包子可要涼了。”

“好好好,對了,請問老先生貴姓。”

“不重要。”

兩人一陣風馳電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