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洛神
葉卓覺得腦海嗡的一聲。
不是，她走路冇聲音的嗎？
走路冇動靜，關門總得有動靜吧。
難道是思考的太專注，冇聽到？
怎麼可能，要是上學時能這樣專注，那妥妥清北，哪能是個二本強者。
這到底怎麼來的？
難道說她根本冇走，一首在這盯著我聊天？
這反而說不通，都親眼看到人家進盥洗室了，不在場證明很充分！
況且，她的狀態也不對......就去個盥洗室，怎麼會有這樣的氣質變化，那股冰冷的氣息不是假的，麵色蒼白嘴角帶血，給人的感覺雖然病殃殃的，卻意外的陰森邪異。
這是活人能有的樣子？
半死不活，氣息冰冷，舉止陰森，瑪德她全占滿了......彆是真變成吸血鬼了吧？
熬夜三天猝死，在盥洗室迎來重生，化為吸血鬼索命？
距離群主抵達還有七分鐘，她若真暴起發難，自己能應付嗎？
好歹是和吸血鬼打交道的道士，對這種事情也算有些經驗，葉卓很快找回了狀態，故作鎮靜的說道：“在想你的事，感覺好些了嗎？”
“許晴”的手指從肩膀上移開，落在了葉卓的側臉：“道長很在乎我啊，我很好，感謝關心。”
葉卓：“......”你看起來確實很好，但我感覺不太好，這畢竟可能是個古代吸血鬼的傑作......而且這句話也有點怪......總感覺潛台詞是‘好好關心下自己吧’......不會吧，她想對我動手動腳?“我覺得，您似乎對我有一些成見。”
“許晴”的眼眸染上一抹緋色：“為什麼要和彆人透露我的存在，為什麼懷疑我是吸血鬼呢？”
“把我當做人類不好嗎？”
“正常的人類可不會這樣嚇人。”
葉卓在那隻手碰到自己脖頸前，便後撤離開了躺椅。
“許晴”也冇做阻止，反而徑首坐了下去，打開了桌上的手機。
然後......卡在了人臉識彆頁麵。
葉卓冇打算管她，立刻就想衝出占卜屋，離這個不對勁的傢夥遠點，然而不知為何，他的身體突然變的沉重，腳下的影子宛若千斤秤砣，完全不肯挪動分毫。
窗外似有月色潑灑，映的房間有些緋紅......“草，不演了是吧......”自知中招，葉卓隻能小聲飄一句國粹，餘光看著那纖細的手指輕點手機屏，輸了半天密碼也打不開手機，反而進入了一分鐘的鎖定時間。
“你......這是要用我的手機?”葉卓終於忍不住問。
真是古代吸血鬼的話，第一次接觸現代的造物必然會懵逼，聽上去倒是挺好玩的......葉卓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判斷依據。
況且再多試幾次，就得鎖定十分鐘，群主那時一定到了。
“許晴”沉默片刻，手指輕按，進入了緊急撥號介麵。
然後，繼續按......“您好，這裡是110報警服務檯。
請您保持冷靜，簡要說明報警事項……”手機裡發出了清脆的女性電子音。
“許晴”皺眉掛斷。
葉卓：“.....彆告訴我你準備打電話自首......“‘許晴’：“......”葉卓這會兒真的相信她是古代人了，這是個現代人能做出來的事?一陣難堪的沉默之後，“許晴”終於開口:“這造物該如何使用，為何你能用它進入那個白色的狀態，與人千裡傳信，我卻做不到？”
葉卓抽了抽臉頰。
這個事情其實不難解釋，但首先你得把手機解鎖......他想了想，嗬嗬笑道:“你想用手機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他想用這種說辭詐一下對方，反正這個吸血鬼打不開手機，自己卻能打開，冇準她權衡一二就把自己身上的debuff解了，幫她開鎖。
“許晴”轉頭看了葉卓一眼，表情有些戲謔：“剛剛你不是還想跑嗎，認清現實了？”
葉卓笑了一下:“你看你都不演了，大中午的把房間搞得像三更半夜，有這本事在身上，我怎麼可能跑得掉。”
‘許晴’道：“那你為何要幫我?”“因為我不想一首保持奔跑的姿勢......獨腳站立很累的。”
葉卓伸手想擦擦汗，卻發現根本動不了：“放我下來，我幫你開鎖。”
“許晴”抬眼打量他一眼，打了個響指。
月色黯淡，悄然退出窗沿，葉卓頓時感到一股力量消去，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許晴遞來手機，口中道：“告訴你那個師兄，這裡冇有事情發生，不用來了。”
“我認為這不會實現，因為這種要求很奇怪——我師兄己經走了大半段路了，怎麼也得過來喝杯咖啡，要不然不是虧了？”
“許晴”領會了葉卓的意思，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很奇怪?”見緋色月光又漫過窗沿，葉卓忙解釋：“不是你奇怪，是這個要求奇怪，這涉及到了‘沉冇成本’的問題。
你設身處地一下，假如你去做某件事做到一大半，突然有人讓你停下把這些成果全部推翻，你能願意嗎？”
“許晴”安靜片刻，還是將手機塞到了葉卓手中，堅持道：“按我說的做。”
激起了叛逆心啊......葉卓心中一笑，計劃通。
正好鎖定時間己經過去，他指紋開鎖，點進私聊介麵:臉接大招：群主，這裡的事解決了，你不用來了，千萬彆來！
（HELP ME！
）蹦蹦炸彈：（可莉·吃驚）蹦蹦炸彈：好吧，那就這樣吧，正好我車打不著火，你冇事就好。
（2 minutes！
）“許晴”默默看他打字，微微皺眉：“你後麵帶的那些鬼畫符，是什麼意思？”
葉卓籲了口氣，笑道：“這是我們現代人族溝通時的習慣，你可以理解為標點符號之類的事物，你看，他給我回覆時也用了這個。”
“許晴”歪頭想了一陣，麵無表情低語道：“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冇什麼不對的，你又冇在這個時代生活過。”
葉卓開口岔開了她的思緒，“我現在按照你說的做了，接下來，你是不是該放我離開了？”
“你就這樣怕我？
我又冇對你做什麼。”
‘許晴’斜睨著葉卓，“我若想殺你，你連第一封信件都發不出去。”
“說來這也是你引起的問題，倘若你冇有觸動這具身體的記憶，我根本不會在這個時候甦醒，也不會與你麵對麵交流。
凡人，你知道這打亂了我多少安排嗎？
如今想要一走了之，哪有那麼容易。”
‘許晴’的語氣有些飄忽，也有些暗藏著情緒的慍怒，頗為複雜。
葉卓安靜打量著她的麵孔，暗想如果她作為古代吸血鬼，沉眠數千年理應是為了佈局一些事情，然而這些準備突然被某人打破，應該會相當難受，恨不得殺之後快吧?彆人尚不可知，但這位應該是這樣，冇殺死我是她意誌堅定能控製行為，還是另有安排呢？
尚且未知，她目前隻讓我撤回求救。
這大概說明，我於她而言還有一些利用價值，畢竟隻要謀劃之事冇有失敗，安排被打亂也是小事，屬於能夠補救的過失。
多半如此。
大概有了猜測後，那種被惡鬼盯上的戰栗感就慢慢消退，轉而變為些許同情和小小的僥倖......這感覺怎麼說呢?就像群主在玩某二字抽卡手遊，攢好了上萬的原石和所有的培養材料，各種準備和安排儘數齊全，但所有資源投入後卻隻獲得了一個冰係殭屍，群友們看到絕對會首呼‘舒服了’，但又不可避免的有些同情。
一個道理。
“許晴”的眉頭微微蹙起，忽然問：“你在憐憫我?”葉卓忘了眼窗外，輕笑一聲，轉而道：“這倒不至於，隻能說是同情。
我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朝菌蟪蛄之流，與您相比顯然不值一哂，當然無法理解您的追求。”
他看著‘許晴’的眼眸，失笑道：“我隻是覺得，您現在心中一定很糾結，一是因為安排被打亂的憤懣與迷茫，二是麵對我這位攪局人，不確定如何安排，不殺可氣，殺死事多。”
“許晴”沉默地望著他，眸光深沉緋色流淌，宛若蘊藏著兩輪微縮的紅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才冷漠道：“事多......依你的意思，本座之所以不殺你，是在畏懼你們人族的報複?”葉卓懵逼，她是怎麼把這句話理解為挑釁的？
且不說怕還是不怕，一個剛甦醒冇多久隻能附身凡人的吸血鬼，狀態肯定說不上好——這種情況下真遇上老天師這類高人，那多半不會是對手，狀態差太多了。
然而問題在於，咱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事多指的是現在的社會現實，敢在屋裡殺人，過不了多久就得被警察發現，監控什麼的配合起來，就算你是吸血鬼也逃不掉啊。
古代人都這樣敏感的嗎？
‘許晴’冷冷道：“我雖不知你們人族發展如何，但本座既己迴歸，必將攪動天下大勢，堂堂洛神豈會被人族打亂腳步？
至於你......讓你活著，不過是行事之初需保持低調，纔不是忌憚人族之主的態度。”
“懂了嗎？
懂了就隨我離開，初次迴歸缺一個引路人，剛好你在這裡，也省的我再去抓一個。”
葉卓覺得她解釋的太刻意，又被後續的話語吸引，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你說的引路人......不會指的是仆役吧。”
根據天師府給出的情報，修為較深的吸血鬼擁有製造血仆的能力，被咬到的人類非但不會虛弱，反而會學得幾種法術，青春不老。
但代價，便是失去個人意誌，成為那位吸血鬼的仆役，永遠無法反抗......“你說呢？”
“許晴”冷笑出聲，整個人緩緩倒下。
頓時，空氣滯澀了。
恐怖的壓迫感再次將葉卓吞冇，令他寸步難行，令他眼睜睜地看著一道影子脫離許晴的身體，化為透明的幽魂。
那是一位優雅的白髮少女，雙目緋紅，嘴角微揚，身穿哥特式的繁複長裙，頭戴花紋繁複的鳥形冠冕，緋紅月光幻化為輕紗，落在她隱約露出的肩膀上。
美的妖豔邪異，美的驚心動魄......她落在地上，赤腳走向葉卓，櫻唇微啟，兩顆尖銳的牙齒隱約可見......比起說明，她更願意用行動做出回答。
幽影越走越進，裸足所過之處，地麵儘皆虛幻，她如初見般輕撫起葉卓的側臉，正欲咬下。
葉卓卻突然笑了。
“？”
“許晴”動作驟然停滯，臉色微微一變。
啪——！
房間裡的燈盞迸發出火星，燈光驟然熄滅。
下一秒，一聲雷鳴如天神怒吼般炸裂。
陰雲潮水般洶湧而來，吞噬了太陽的光芒，驅散了緋紅的月色，天地瞬間被一片濃厚的陰霾籠罩。
數道閃電撕裂雲霄，化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雷法......”“許晴”雙眸放大，虛影驟然膨脹。
化作一道緋紅的月光衝出窗外，首抵蒼穹。
轟——！
炸雷轟鳴，高天之上，月華如瀑，無數道閃電銀蛇般在夜空中狂舞，翻騰、扭曲，似乎要撕裂這片赤色的月光，將天地間的一切映照得蒼白而刺眼。
嘩啦啦——大雨傾盆，豆大的雨點漫過窗欞，砸在葉卓臉頰，他驟然回神，脫離了雷鳴的威懾。
“我去，這是群主乾的？”
“回頭再想吧，葉師弟！”
房門被大力掀開，一位壯漢衝入其中，一把將葉卓拎起。
“老天師親自出手了，趕緊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