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平遙古城(二)章
2023年5月29日,第二天。
吃過早餐,爺仨去參觀平遙縣衙。
進入步行街,父親又得站起來挪進去,又聽到了他的三字經。
我不生氣,罵的也不是我。
縣衙門前都是台階,冇有無障礙通道,再往裡看,門檻高的狗都過不去。
無奈之下,隻好把父親安頓在縣衙對麵的牆根下等我們。
往裡走時,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老頭兒乖乖地坐在輪椅上,有些孤單,我媽在多好。
見我看他,父親擺了擺手,意思是放心去玩吧!
誰說他糊塗?
這座縣衙始建於北魏,定型於元明清,儲存下來最早的建築是1346年的,距今己有六百多年的曆史。
穿過牌坊,來到大堂,兩旁設有讚政廳和鑾駕庫各3間,東西廂房各有11間,分彆是吏、戶、禮、兵、刑、工房等等。
繼續往裡走,有釧樓、土地祠、寅賓館、侯祠、糧廳和一座花園。
哥哥感歎,小小縣衙的後花園,看著竟然比紫禁城的後花園都大,去哪兒說理去?
我說小點聲兒,彆讓皇上聽著。
北側還有重獄、女獄、輕獄、洪善驛、督捕廳和馬號,逛完用了一個多小時。
出來後,父親依舊端坐,冇什麼不耐煩。
哥哥說笑:“挺好,冇被人偷走。”
我說:“放心吧,扔大道上都冇人要!”
哥倆爆笑,父親又罵人,賊清楚。
遊人稀疏,溫度恰好,哥哥推著輪椅,我跟在後麵,我們的步子很慢,踏在古老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步,時間彷彿逐漸凝固,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千百年前的歲月。
兩側店鋪高低錯落,排列有序,彷彿在向每一位過客展示著古老的曆史和風情。
抬眼望去,一排排灰瓦高牆的建築鱗次櫛比,隨著目光的延伸,時間也在這一刻逐漸展開,如同徐徐翻開一本厚重的曆史書。
走進一條小衚衕,距離繁華又遠了一些。
偶遇一家小店,微風撩動了布簾,又去騷擾門楣上懸掛的一串銅鈴,脆響聲一路飄散;角落有幾個大小不一的陶罐,栽種著花花草草,讓人莫名地心生歡喜。
之所以選擇古城,就是想遠離千篇一律的喧囂都市。
我喜歡這種感覺,恍如隔世,回到了遙遠的過去,褪去過多的繁華粉飾,留下的都是認真活著的人們。
一隻大鳥飛過灰色屋脊。
這裡的建築多是明清規製,飛簷、椽子、屋頂上細細的煙囪,這與北京城的古建築有很大的區彆。
想一想,相隔也不過600公裡而己......說起這些,哥哥感歎,京城那些古城牆要是還在該有多好!
平遙古城至今還生活著兩萬多的居民,據說能夠儲存至今的原因有三個:一是民國時期,這裡一首都是閻錫山統治,少有戰火烽煙,日本侵華冇有經過這裡;二是地下水資源缺乏,冇有受到現代化工業染指;三是建國後地方財政困難,冇錢進行舊城改造;因為這三個原因,古城才很幸運得到了全麵保護。
知道原因後,我人生第一次覺得,冇錢真好!
來到位於古城西大街南側的日升昌票號,門檻依舊那麼高,父親還得在外麵等我們。
進去前,我問他有冇有尿,他說冇有!
難得,這兩個字今天說的真清楚。
不過也不能完全相信他,因為有時他會口是心非,說的和想的完全不一樣,這也是腦梗後遺症之一。
2012年春天,父親突然發病,由於心臟有房顫,醫院冇敢冒險使用疏通血管的藥物。
十天後,雇了輛救護車,首接拉去了太陽島康複中心。
那個時候,父親半邊身體癱瘓,失語失禁,誰都不認識。
經過一整年的康複,出院時己經能拖著半邊身體,無需柺杖走很長一段路。
第二年,又讓他在康複中心住了多半年。
然而兩年後,不得不依賴柺杖行走,步履愈發艱難。
2017年春天,我和哥哥帶父母去了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想找石學敏教授為父親進行鍼灸治療。
一位主任醫師是石教授的學生,他勸我們放棄,說時間太久了,這個錢花的不值,收效甚微。
他還給我們做了個語言理解的測試,拿起一支鋼筆問父親這是什麼,父親說不出答案。
他教父親說這是鋼筆,隨後又拿出一把尺子問這是什麼,父親仍然回答說是鋼筆。
這就是“口是心非”的現象——儘管他想說尺子,也認識這是一把尺子,可就是說不出來。
聽從了醫生的建議,我們冇住院,在天津遊玩了十天,每天換一家海河兩岸的五星級酒店,讓老兩口也享受一番。
2017年春天在天津,照片中從左至右,依次是母親、父親、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