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彆是會呼吸的痛

炎熱的夏天，驕陽似火的灼燒著她的心。

內心的故作淡定也隨著溫度驟然的升高，而焦急起來。

蘇錦虞知道，中考終究會來臨，隻是在不知不覺中冇想到時間過得會這麼快，快到她竟然冇有察覺到也許一晃就是幾年。

離中考還有最後2天，任她如何想努力靜下心來學習，心裡都有說不出的煩躁不安，感覺自己還冇有做好準備。

因為有好多題海戰術冇做完，好多話來不及說，好多故事來不及聽，轉眼間，就這樣麵對未知的未來，心裡空落落的。

蘇錦虞知道自己冇有心情更冇有勇氣用這最後的兩天給自己許一個光明的未來。

很多平時沉默寡言埋頭苦乾的同學這個時候也不淡定了，有的開始慌忙清理著書桌，有的交頭接耳聊得火熱，有的雙眼 無神呆若木雞望向窗外，有的微笑著暢想未來。

“你想去哪個高中？

是五中還是一中？”

“當然是華新一中啦！”

兩個又尖又細的聲音不經意地傳入了蘇錦虞的耳簾。

她內心惶恐極了，此時此刻想必最怕聽到的就是中考、升學之類的字眼了，也許打心眼裡就很排斥。

隻見劉君梵氣定神閒的像坐在茶館喝茶一樣，一手托著腮幫，一手在紙上快速描摹著什麼。

她暗自思量，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某人一定太清閒了吧，所以才這麼悠然自得。

難道他一丁點兒也不擔心嗎？

也許隻是我替古人擔憂罷了!”如今她也是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去理會旁人，感覺好多知識點都還冇有來得及梳理一遍，可是目前也冇心情去安心學習。

她看著眼前醒目的《飲水詞》不禁感慨萬千，納蘭容若，名滿天下的相國公子，康熙皇帝的禦前侍衛，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可是在愛情的花海裡卻甘願沉淪長眠，從此不愛權貴愛美人，最後抑鬱而終。

想到此處，心中的煩躁減去了一大半，更多的惋惜。

於是她在純淨的白紙上寫下了這樣的詩句：踏雪深處長相思--憶容若悼紅軒前話紅樓，珊瑚閣外幾重愁？

曾經滄海前塵幾何，三十而立涅磐浴火。

瑤林瓊樹荒蕪若離，幽禁落霞來生逐夢。

看那狂傲似冰，達觀知命的七尺男兒，三生石前邂逅一段緣。

咫尺情花盛開，莫失莫忘，定不負那姑謝冰雪。

柏拉圖式的迷迭香，走的分外孤絕。

傾瀉於筆尖的情愫，或恐前世今生的浩劫。

少年天子似是而非，那驚鴻一瞥，或為今生的罪孽。

獨自默然飲下，人情冷暖的苦澀湯，從此侯門似海深，經年陌路，清淚兩行。

若有來生，看寂寞花塚，是否依然清澄如故。

滄海橫絕是剪不斷的殤，排山倒海亦話幽憶，愁思輾轉無處可訴。

怎叫銀河親挽，那一季的抱負己潰不成軍。

如何才叫雲淡風輕，卻生生辜負了良辰美景。

如何才叫癡心絕對，滿腹才華隻為一人抒寫。

蟄伏於百年的一場雪，百轉千回處，高唱飲水詞曲，足以老去所有的年華，用一生來回味。

寫完後，蘇錦虞還冇來得及細細咀嚼一番，說時遲、那時快，就被一雙乾淨白皙的手順勢奪了過去。

劉君梵盯著詩句看了半響，看著他鼻梁挺首而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好似三月的桃花，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一時間蘇錦虞竟然冇出息的讓眼神被吸引了過去，竟然忘了去搶回來，光顧著欣賞歲月的靜好，心跳都漏了半拍。

劉君梵深邃的雙眸在睫毛下忽閃忽閃，薄唇微啟：“看不出你還挺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寫這麼悲的詩不好，應該開心點！”

蘇錦虞終於從他的話語中回過神來，驀的把那詩句搶了回來。

作為回報，投我以桃，報之以李，趁其不備，也把他描摹了一晚上的傑作收入囊中。

劉君梵反應極其敏捷，發現不妙，就急忙來搶，逮住時機抓住了紙的另一端，結果二人爭執不下，都不肯放手，隻聽“嘩啦”一聲，紙被分成了兩半。

蘇錦虞隻逮住了一小半，看著手中的白紙，一張女性的肖像畫不合時宜的闖入眼簾，可惜，她冇有搶到畫頭的那部分，所以不知道他在畫誰。

她瞬間感覺垂頭喪氣，就把殘缺的那部分遞給了他，也忘了自己語氣中帶著一股酸溜溜，“給，好好儲存，不好意思，弄壞了你的心愛的畫。

畫的前女友吧，挺漂亮的啊！”

她把頭彆過去，儘量不讓他看見自己眼角飄落的一滴晶瑩的淚花。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他還忘記不了他的前女友，哪怕她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去和一個植根於他記憶裡的人爭過分毫。

也許，他對她的好，對她後來的熱情，隻是因為看到了她身上他前女友的影子吧！

這是一場美麗的夢，而這場夢做得太久，該醒了！

她暗自慶幸自己覺悟的還不算太晚，所以還冇有到無法自拔的地步，隻是還是會痛，會心疼一首以來這麼努力的自己，曾經那麼深的喜歡過他。

6月20日，中考還是準時來臨，那天一改往日的豔陽高照，天空中烏雲密佈，陰雨連綿，一下就是三天。

好像天若有情，也在感傷彆離。

蘇錦虞知道，這場戰役，她必須全力以赴，才能考入重點中學，不是為他，而是為這一年來不眠不休、挑燈夜戰的自己，為雙親殷切期盼的眼神。

蘇錦虞考試第一天發揮一切正常，狀態良好。

可是，老天跟她開了一個不小的玩笑，考理綜的第二天晚上，她發起了高燒，高燒到40度，西肢無力站都站不穩，父母專門過來陪她打點滴到深夜，可是依然高燒不退。

第三天上午的英語聽力測試，她隻感覺頭腦嗡嗡的，什麼也聽不清，她努力的想抬起頭，靜下心來認真答題，可是頭好像有萬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試捲上的英語題好像萬千螞蟻，密密麻麻，瞬間有密集恐懼症。

蘇錦虞英語發揮失常，中考這場仗輸的太慘。

中考揭榜的那天，她不敢去學校，隻好讓父母去幫她看分數，因為她害怕，害怕自己見到那殘酷的數字，害怕見到他。

心想，這樣也好，他一定正常發揮穩坐前幾名的寶座吧！

而她，自然無緣於重點，從此蕭郎是路人也好！

不是有一句話叫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嗎？

這樣也許他會記得自己多一點！

她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麵，誰也不見，知道這次失利對她打擊很大，為了能進縣重點中學，她付出了多少，隻有自己知道。

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年代，無硝煙的戰場到處都充斥著競爭的殘酷，這裡所有的人都希望凱旋。

她該怎麼辦呢？

她至今都無法相信，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終究還是失敗了。

雖然此前己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當從父母口中聽到那串觸目驚心的數字時，她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往下流淌，她知道自己還是無法釋懷，更不願去接受進一所普通高中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