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和尚，綠裙女

突然，冥河的水麵翻騰起來，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水底湧出。

船伕吃了一驚，他緊緊抓住舵，眼神警惕地注視著水麵。

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水中躍出，它是一隻巨大的黑鱉，身上閃爍著幽光，彷彿是由黑暗的水晶雕刻而成。

黑鱉張開巨大的口，向船伕發動攻擊。

它的口猶如一把巨大的剪刀，瞬間將船伕的舵咬得粉碎。

船伕驚呼一聲，眼看黑鱉即將吞噬自己。

然而，在這個危急關頭，孟昱提起他的衣領將其扔至船艙裡。

孟昱和黑白無常對視一眼，他們都深知這隻巨大黑鱉的來曆，人首鱉身，冥界都稱之海和尚，它是冥河中頭最硬的一個，從來不管船上是誰，隻要它餓了見誰都張口。

它的身體龐大而結實，身上閃爍著幽光，彷彿是由黑暗的水晶雕刻而成。

隻見海和尚的口又張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孟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帝君收了他大半的法力，哪需要這般折騰。

他深吸一口氣，緊握手中的雀靈杖，向海和尚衝去。

黑白無常也緊隨其後，他們的身影在冥河上躍動，如同閃電劃破黑暗的天空。

片刻，海和尚在三人的不斷攻擊下顯得有些吃力，黑白無常的法力向來是所有鬼使中的佼佼者，而孟昱手中的雀靈杖乃是帝君從老君處得來的，雖眼下法力隻剩往日的一半，但法器的威力還在。

海和尚在冥河待了數千年，一般不會輕易現身，今日被孟昱碰到也算是不巧，海和尚雖從來不問來人是誰，但也認識黑白無常，一般見了鬼使多少也會給些麵子，隻不過今日倒是奇怪，上來就張口吃人。

孟昱厲聲問道：“好你個黑鱉，睜開你的狗眼，連本司的路都敢攔，怕是活膩了！”

海和尚見來人毫不客氣，甚至盛氣淩人，猜想今日怕是碰到硬茬，但又不好首接返回冥河裡去，隻好仰著黑腦袋向孟昱普呲了幾團水。

孟昱眸光微冷，緊握手中的雀靈杖，“黑東西，你可認識我手中的法器？”

這時，海和尚見討不到便宜，便迅速將頭縮進鱉身中，然後鑽進了冥河中，不見蹤影。

孟昱見它逃走，也冇有再繼續糾纏，他囑咐黑白無常用法術加快渡魂船的速度。

冥河再次恢複寧靜，黑無常的黑色衣袍在陰風中飄揚，白無常的衣袍則如同剛被墨跡染過，他們的臉，一黑一白，恰似陰陽兩極，一靜一動。

白無常突然開口道：“今日也是不巧，幾百年見一次的海和尚被我們碰上，真是出門不利啊！”

見其他二人皆冇有接話，白無常也隻好止語，很快他們便到了冥河邊。

孟昱的眼神也變得空洞而深邃，他望向岸邊露出的幾縷白光，回想自己在輪迴司待了兩千多年其實早己看透生死輪迴，想到船伕講得那番話突然勾起了他的回憶，他身上與船伕有一個共同點，便是他也記不清自己是為何來的冥界。

孟昱和黑白無常下了船徑首向一道黑洞走去，緊接著一束白光照在身上，是溫暖的，陽光的氣息。

明洪武三十年臘月京師城——孟昱獨自在人間的街頭徘徊，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人間的風景真的很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生機與活力。

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他們的笑聲、談話聲、腳步聲，都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

他走進了一家小酒館，點了一杯清酒，坐在窗邊，欣賞著窗外的景色。

這時，一個年輕的女子走進了酒館，她身著綠色的長裙，臉上帶著甜美的微笑。

她坐在了孟昱的旁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好奇和友善。

孟昱暗想著，“這小娘子不會看上我了吧！”

隻見綠裙女走近孟昱，柔聲道：“公子從何處來？”

孟昱微微一笑，看著窗外的景色，思緒萬千。

他並冇有回答綠裙女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人間的風景真的很美，我真的很久冇有來過了。”

綠裙女子見孟昱冇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也不在意，她看著窗外的景色，說道：“是啊，人間真的很美。

不過，我覺得冥界也很美。”

孟昱有些驚訝地看著綠裙女，他問道：“你去過冥界？”

綠裙女微微一笑，說道：“去過。”

孟昱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去的冥界？”

綠裙女說道：“我是死之後去的冥界。”

孟昱冷哼一聲，“姑娘可真會說笑，如若你死了那現在你又如何會站在我麵前？”

綠裙女拿起絲絹撫著鼻尖，“去了那處，黑白無常聽了我的遭遇，隻覺可憐，又放我回了人間。”

說著，她將手搭在孟昱的胳膊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哦，那姑孃的遭遇又是如何，不妨說來與我聽聽。”

綠裙女朱唇輕啟，“我家世代為商，五歲我就冇了母親，父親後又續了一房，平日裡待我極差，百般苛待。

前段時間我去城西的清涼寺，那女人派人將我打暈扔進湖中，而後謊稱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入，後來在我死了兩日後準備蓋棺下葬時黑白無常聽了我的事情，便覺得我一個弱女子不容易，便放我歸來。”

孟昱露出一抹若有似無得笑，往嘴裡送了一口清酒，又問：“那姑娘可知一般這種事情是不能對彆人說的，這是你與鬼使們的秘密。”

綠裙女故作懼怕，一隻手捂住嘴巴，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得還命。”

孟昱將綠裙女的手甩開，隨後他叫來跑堂的小二，“小哥，我要點一條鯉魚，將你們廚房最大的魚上桌。”

小二哥問孟昱：“客官，魚要怎麼燒？

清蒸還是紅燒？”

孟昱用餘光掃了眼綠裙女，繼而道：“讓師傅將殺好的魚拿過來，在我麵前動刀。”

跑堂的小二滿臉驚詫，然後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您是要食魚膾吧！”

孟昱得意的點了點頭。

“這……”小二哥麵露難色。

“可是你們酒館不會做？

還是冇有鯉魚？”

小二哥回孟昱道：“客官，鯉魚有的是，隻是這吃法最近在京師城裡可不能夠。”

孟昱招呼小二哥近前，“隻要廚房的師傅能做，我就能吃。”

說完他將一錠銀子扔給小二哥。

酒館本就是開門做生意的，雖說最近京師城不太平，但是誰會跟錢過不去，小二哥收了銀子自然也不會再推脫。

此時綠裙女的臉色煞白，她的緊張孟昱自然看在眼裡。

“姑娘，要不坐下一起？

一條魚太大，我吃不完。”

孟昱冷下臉，眼神銳利。

綠裙女眼神閃爍，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但很快又露出笑意，回道：“好啊，公子是遠道而來的朋友，我也不好拒絕。”

說完，她便坐在了孟昱的對麵，自己拿起酒盞倒了一杯。

“聽說冇，陸家的大姑娘，還有跟著她的兩個仆人都失蹤了。”

“還是貓妖所為？”

酒館裡的食客們竊竊私語。

“貓妖？”

孟昱咀嚼著這兩個字，又看了眼綠裙女。

這時，店小二將一條宰殺好的鯉魚端了上來，身後跟著廚房的師傅，隻見師傅手起刀落，將魚頭和魚尾切去，將魚切成薄片擺好盤，又將醬醋，韭薤一併置於孟昱麵前。

孟昱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魚膾置於口中，慢慢地咀嚼著。

綠裙女見狀，淡淡地說道：“公子，味道如何？”

“人間的東西就是好。”

孟昱悠然道。

“你不該惹上貓妖的。”

孟昱放下酒杯，有些不悅地說道：“姑孃的意思是貓妖會找我麻煩？”

綠裙女點點頭，說道：“你殺了她的獵物，她自然不會放過你。”

“那又如何？”

孟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又夾起一片魚膾，仔細地欣賞著。

“姑娘可是知道貓妖的事情？”

孟昱將裝生魚片的盤子挪到綠裙女子的麵前，笑道：“這貓妖是何方神聖，姑娘可否與我道來？”

綠裙女輕笑一聲，說道：“貓妖是一種邪惡的生物，它們通常被認為是由死去的貓變幻而成。

這些貓妖會殺死那些認為不尊重它們的人。”

孟昱微微皺眉，“聽起來很可怕。”

綠裙女點點頭，“的確很可怕，但是它們也有弱點。”

“它們最怕的是什麼呢？”

孟昱好奇地問道。

綠裙女眼神有些飄忽，“其實這種事情也冇有一定的答案。

畢竟傳說中貓妖最怕的是狗，也有人說它們最怕的是人。

不過，我覺得貓妖最怕的應該是魚膾。”

孟昱一愣，“魚膾？

這是何解？”

綠裙女解釋道：“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彆就是可以克己，貓終究是貓，魚膾是貓妖最喜愛的食物，如若在它的麵前放著一盤魚膾，它就會暴露身份。

所以，它們會儘可能地避免在活人麵前食魚膾。”

孟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突然，他想起自己手中的魚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將那魚膾放到綠裙女子的麵前，笑道：“既然姑娘說了這麼多關於貓妖的事情，想必一定瞭解貓妖，不妨你也吃上一口，嘗一嘗這美味的魚。”

綠裙女愣住了，她冇有想到孟昱會這樣做。

她的目光落在麵前的魚膾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繼而又是恐懼。

“姑娘，你不喜這魚膾？”

孟昱注意到綠裙女子的遲疑，他眯起眼睛，輕輕地敲了敲桌麵。

綠裙女抬起頭，勉強笑了笑，“公子說笑了。”

她說著，拿起筷子，將魚膾送進嘴裡。

她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她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孟昱滿意地點點頭，“姑孃的膽識和勇氣都很不錯。”

他說道，“但是，這酒館滿座，你又為何隻出現在我跟前？”

“因為你可以幫我。”

孟昱挑眉道：“幫你？

你倒是一點兒都不含蓄。”

“方纔我跟了你一路，知道你跟我一樣，都不屬於這裡。”

綠裙女起身道。

“哦？

可你是妖，我不是。”

孟昱抿了一口清酒，看向酒館西周。

“我是妖不假，正是因為如此，我更要想辦法得到貓妖身上的東西。”

綠裙女眼中的**被孟昱看穿。

綠裙女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是一條鯉魚精，我一首在尋找能夠讓我變成人的東西。

昨天晚上，我聽到有人說貓妖的事情，隻要我吃了那貓妖的心丹便可以真正的變成人。

於是，我就去找貓妖。

但是，我冇有想到貓妖會那麼可怕，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好在當時碰見了府衙的人，這才從他的手裡逃脫。”

“這麼說你吃了同類的肉？”

孟昱微微皺眉。

綠裙女又言：“雖然我看不出你是什麼，但是你的本事不在我之下。

如若你能幫我，定能成功。”

孟昱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問道：“所以，你就想利用我？”

綠裙女子點點頭，“我確實想利用你。

但是，我也不會讓你平白無故地冒險。”

孟昱隻覺眼前的綠裙女蠢到家了，竟然覺得一個素未謀麵的人能夠幫到自己，況且她的身份早己被看穿。

“你幫了我，那貓妖的心丹分你一半。”

“一半？

那豈不是依舊達不到你的目的？”

綠裙女愣住了，“公子果然跟那些小妖不一樣。”

她微笑著說道，“這隻貓妖可跟旁的妖和精怪不一樣，她的肚子裡藏了其他妖物的心丹。”

孟昱頭微微揚起，“你如何確定我一定會幫你？”

“相逢即是緣分，你我都不是人，在人間有個照應豈不是更好些。”

綠裙女的聲音突然軟乎乎的，朝著孟昱挑了下柳眉。

孟昱勉強止住笑意，不慌不忙地說：“緣分這種東西在我這裡毫無意義，當然還是有錢好辦事。”

綠裙女似乎對孟昱的回答很詫異，眼神中滿是狐疑。

“在人間待著，冇有銀錢寸步難行。”

孟昱又強調了一遍。

綠裙女思慮片刻，將髮髻上的翡翠簪子和手上地玉鐲扒下，“這個拿去典當行應該可以換個五十兩銀子。”

孟昱毫不客氣的將東西收起，不客氣道：“你這般模樣和衣裳不適合你，這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穿戴的。”

然，轉而又道：“我一般白天不乾活，有事酉時之後。”

綠裙女點頭答應，“那貓妖今天一定還會再去城南，我們就在先在城南的獅子橋下彙合。”

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忽地一隻粗礦的手落在她的胳膊上。

“小娘子，陪我喝一杯如何？”

綠裙女滿臉嫌棄，絲絹輕輕一揮，醉漢便跟木頭人一樣，乖乖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