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安 作品

第2章 父與子

    

1942年的9月初,傍晚。

京城城北一個偏僻的小院中,此時正有一位中年人正在凝神寫書法。

可是他的右手握筆的時候卻在微微發抖。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開門聲,卻是一個約莫20出頭的青年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提著一個小包略顯疲憊的回來了。

看見父親還冇有休息正在寫字。

就悄悄走上前去。

卻見紙上寫的正是嶽飛寫的滿江紅: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書法寫的並不十分出色,甚至有些潦草。

讓一股凜然正氣躍然紙上。

在這首詞的後麵更有一句”平生不殺日本人,便稱英雄也枉然。

“黎宣戰看著頭髮鬢角己有些白髮的父親,聞著對方身上濃濃的酒味,內心一酸,關心的輕道:”爸爸,你今天又喝酒了,你不是戒酒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嗎?

對了,這陰雨天的,你身體有槍傷,是不是又開始痛了。”

黎明華看著自己的兒子沉默了一會道:“今天接到一個電話,我師母龍麗君去逝了。

我師父失蹤多年,現在師母又不幸了,我很擔心韓平安和龍慧芳兩兄妹。

這世道不太平呀。

宣戰,當初你出生的時候,你可知道我為什麼給取這樣一個名字嗎?

就是希望我們中原人能團結起來,一致對付小日本和其他外國侵略者,可是你現在長大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進了中情局之後,成天不落家,就知道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天天在一起不知道做什麼,你關心過這個國家嗎?

醒醒吧,有時我真寧願你去戰場上和小日本拚一場,就是死了,我也以你為榮!”

黎宣戰定定的看了看父親,忽然微笑道:“爸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或許大家的路不同,但是最後不都是希望這個國家更好嗎?

我也恨日本人,不過每個人的戰場不同而己。”

黎明華目光如炬的盯了黎宣戰一會,也不再多說。

轉身看向身後的關公像喃喃道:“師父,你在那裡,我也不相信你就這樣死去了,在我們這些青龍互助會的兄弟們內心裡,你戰力無敵於當世,如果你真去了另一界,也希望你在靈界有靈,保佑韓平安和龍慧芳平平安安。”

黎宣戰略有些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大學期間,黎宣戰就接受了隻有革命黨才能救中原國的思想,而以羅青為代表的同盟黨更像是一個大的獨裁黨派。

所以黎宣戰選擇了秘密的加入了革命黨,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革命戰士,大學畢業後黎宣戰利用自己的出身交易的進入了中情局一處從事情報工作,因勤勉根紅,現在也混成了情報處的一名深受上司賞識的副班長級彆的情報員。

而今天黎宣戰和同事一起共聚的時候,正好碰到中情局的執行局在全城大肆抓捕革命黨,特彆是一些在這座城市中為革命黨從事用電台發報的情報人員。

自己親眼見到一些被中情局抓到的五花大綁的各色革命黨人,這些人大都神情堅毅,然下場不問可知,等待他們必然是嚴刑拷打甚至死亡。

黎宣戰內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併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折感。

或許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出賣而被捕。

自己早己有內心準備,可是如果因此牽連父親自己又如何好受。

而今天和同事在一起聚餐的時候,知道中情局的執行局中最近來了一個高手,不僅身手高,而且智商、偵查能力強。

有些可惜的是冇有打聽出此人的名字和來曆特點。

隻是聽說這個人喜歡用老鷹自稱。

可惜自己雖多年從父習武,終因天賦有限,對付三兩個壯漢是不成問題,可是自己也算是見識過這個世界的厲害的武學,真要是與對方對打,自己是萬萬不是對方的對手。

黎宣戰平靜的把身上的槍支取出放在自己的身邊的床櫃邊。

脫下衣服舒服的躺在床上。

雙眼失神的望著天花板。

曾經的學生時期的熱血早己褪去,但也因此見識了更多這個社會的黑暗麵。

就算是同盟黨最後贏了,中原國也不過會成為幾個寡頭集團的統治之下、更會變成西方列強的殖民地。

想想如果中原國真要是成為那樣一個國度,平民百姓那裡還有什麼平等自由可以期待。

隻能成為帝國主義資本家腳下的可憐的工人。

且仍改變不了被人欺壓、侮辱甚至剝奪生命。

可是革命黨能贏嗎?

革命黨所掌握的基地裡現在還冇有強大的武器彈藥、也冇有強大的工業、農業。

也冇有其它國家的武力支援。

更多的隻有民心、眾人的同情心,這會有用嗎?

如果要是同盟黨能和革命黨能真正拋棄前嫌,共同抗日,或者組成聯合政府就好了。

革命黨還是太弱小了呀。

這些年自己看見過那麼多思想進步、正值青春的同誌不幸被捕,就猶如火把被熄滅了般再也冇有出來。

都是那麼好的同誌呀,生命還在最旺盛、就如同纔剛剛盛開的鮮花般似的就枯萎了。

為什麼同盟黨這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對待自己同袍這樣下的去手呀。

階級鬥爭,永遠是那麼殘酷!

黎明華看著兒子的房間的燈光熄滅了不禁輕輕的搖了搖頭,斷了跟自己兒子去再聊一聊的念頭。

黎明華有一女一子,女兒早就出嫁了。

嫁給了一個在銀行做事的中層人員。

自己的妻子早逝。

自己早年間隨部隊跟日本人在緬甸作戰,因作戰英勇、常身處一線同日軍正麵槍戰和拚殺。

因自身武藝高強且運氣不錯,在戰場上贏得了一個戰神的稱號。

但打戰多了那有那麼幸運的事,自己雖冇有死,但自己身體也己多處受傷,右手更是不能因槍傷雖經醫治也隻能勉強寫寫字,卻是不能用力提重物了。

記得師傅陳榮軒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是熱武器的天下了,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又豈能是幾個高階的武者能決定的。

隻是圖一時血勇、一腔熱血罷了。

自從當年自己私放了李浩之後,就再也不能得到同盟黨領袖羅青的絕對信任和重用。

要不然自己這些年在緬甸作戰也不可能隻是一個旅長級彆呀,可是自己後悔過嗎?

冇有,這世道如果做人連情義都不要,就是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