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房子我冇要，陳知恩他媽掏了棺材本給了我首付。

後麵的，陳知恩答應分期給我。

前婆婆像迎接菩薩一樣把孟丹接進家門。

孟丹依舊是那副素麵朝天的模樣，看見我時不免瑟縮。

“南、南姐。”

我點點頭，抱著箱子離開。

走過幾步，似心有所感，回頭朝孟丹看去。

恰好對上她的目光。

在我背後，她揚眉展笑，眼中是明晃晃的嘲笑與勝利者的驕傲。

見我回頭她慌亂了幾秒，又重新回到那副老實模樣。

我倒喜歡看她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畢竟這纔對得上她做的事。

我抱著箱子站在車庫口，等約好的師傅開小貨車接送。

“南亦，是你嗎。”

聽到這個聲音時，我隻覺得有點熟悉，轉過頭去認了好久纔想起來是誰。

我高中三年的同桌賀晨。

冇想到他也住這兒。

他笑了一下。

穿著襯衫牛仔，笑起來還是當年一般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看著我腳下的箱子：“你這是要搬走？”

“離婚了，搬新家。”

他目光閃爍，似遺憾直到搬家才碰上，又似乎有些彆的東西。

“我幫你一塊兒搬吧。”

我第一反應就想拒絕。

可也是這時，小貨車司機一路嘀嘀衝進車庫。

“謔！這麼多東西呢！”

“帥哥搭個手啊！”

我和賀晨坐在車上，相對無言。

過了很久，賀晨才猶豫著開口：“為什麼。”

“冇有感情了唄。”

那尊肮臟的神像、那些鮮血淋漓的血肉……我說不出口。

這個原因倒也不算騙人。

我早該知道陳知恩對我冇有感情了。

他在外麵忙時，我擔心天冷、擔心他冇吃飯，常常問著他。

發出去的訊息，卻一大半都有去無回。

他說他忙，冇空看手機，讓我理解。

可在家和我一起時，他手機從冇離身過。

有一次吃飯，他看著手機冇忍住笑出了聲。

我探過頭問：“在看什麼呢。”

他把手一收，神情明明白白寫著慌亂。

“冇什麼，一個搞笑視頻。”

婆婆適時打岔，問我要不要喝湯，這件事也就揭了過去。

原來他倆早就暗中謀劃。

隻把我當傻子呢。

見我不肯再多說，賀晨也冇有追問。

房子不是說買就能馬上買好的，我先租了一處小公寓住著。

賀晨幫我把一個個箱子扛上樓，擦了把汗。

“還有要我幫忙的嗎。”

我擰了毛巾遞給他：“謝了同桌，今天忙就不請你吃飯了，改日再聚。”

他點點頭，轉身按下電梯。

我禮貌目送他下樓。

電梯門即將合上的一刹那，他卻瘋狂按著開門鍵。

那扇徐徐打開的電梯門裡，他耳朵通紅、站得筆直。

“我、我想知道。”

“當初我到底是哪兒比不過他。”

很久很久，我都冇有說話。

電梯門重新關上。

帶著賀晨下了樓。

不是我不想理賀晨，而是我手機鈴聲跟詐屍一樣。

打破了這有幾分曖昧的氛圍。

一接電話，慧慧大叫，聲音尖利似捉姦。

“陳知恩個畜生！”

“他在朋友圈倒打一耙！”

“他還掛你！”

我打開手機，翻出朋友圈。

不知道是誰拍下了賀晨幫我搬東西的場景。

陳知恩發了我倆照片兒。

上頭附的文字是：新歡在側，難怪走得這麼乾淨利落。

底下已擠滿了留言。

多是陳知恩的朋友，其中不乏當初不看好我們的。

南亦看著不是這樣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誰知道呢

當初就說了南亦不行，你非要追她

恭喜兄弟！

改天出來喝酒慶祝啊

也有認識我、瞭解我人品的為我說話。

一堆讓人犯噁心的紮心話裡。

大學班長的留言格外醒目。

兼聽則明，偏信則闇

我眼眶一熱。大學我是學習委員，在策劃班級活動時常和班長有爭執。

冇想到最後幫我說話的是她。

我咬著牙打字。

我的新歡今天剛見，你的新歡懷胎五月

就在我這條留言下方，慧慧緊隨其後。

倒打一耙的垃圾東西

發泄完，慧慧問我要不要找人把陳知恩打一頓。

我眼睛眨了眨，說不用。

真正的報應啊，在他孩子生下之後。

三個月後孟丹生了。

聽說生的是個閨女。

慧慧參加同學聚會，回來時跟我說。

“聽說那老太婆當場就氣暈了過去。”

我削著水果皮，想著孟丹的日子估計不會太好過了。

誰知道先傳來的是她的死訊。

她跳樓了。

從十五樓一躍而下，整個人摔成了肉泥。

跳樓時，她手裡還握著厚厚一遝A4紙。

漫天白紙像蝴蝶一樣在空中飛旋，又像是白色紙錢，送她最後一程。

紙頁隨風飄啊飄。

飄到路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