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廣 作品

第4章 桃不時

    

自持清高在生存麵前一文不值。

我開始吞搶食物,那乾巴巴的餅子是餿是臭,於我而言都是美味。

“妙言”是我在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我們兩個籠子相鄰。

“你叫什麼?

“夜晚降臨。

“南以。”

我有些膽怯。

“我是妙言。”

“這是哪裡?”

“娘說從這裡出去能變成神仙。

“順著月光,妙言的眼珠閃亮亮的。”

真的嗎?

“我也睜大雙眼,讓眼珠同樣閃亮。

不知是餓的錯覺還是什麼,最近我總是能聽見許多哀嚎聲。

這天又是如此。

“你聽見了嗎?”

我第一次主動跟妙言說話。

“聽見了。

“簡短的兩句對話正好傳入藍都耳朵裡。

他掏出鞭子看向我們。

接著他將鞭子狠狠甩向我倆。

我咬緊牙關冇發出一點聲音。

藍都最討厭我們出聲。

我想活著,活著走出這,問問母親我還算不算她的女兒,然後瀟灑轉身,離開他們。

不知熬了多少時間,總覺著己經過了一百年。

籠子對於我變得狹小。

妙言在前一段時間被帶去外麵關著了。

我想很快我也能去外麵了。

外麵好啊,能看見太陽。

最近天氣不好,總是下雨,屋裡冒著腐爛的味道。

大家都病了,咳嗽不斷。

我眼巴巴的盼著出去,妙言說出去就能當神仙。

果然老天還是眷顧我。

這天我同平時一樣趴在籠子裡。

藍都領著一個瘦子,朝我指著,他們說的什麼我有些聽不太懂。

我現在隻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詞彙。

緊接著瘦子將麼打開,他說出來。

這句我是能聽懂的,也是聽的最多的。

我爬了出來,瘦子將我架起來,我的腿有些使不上力氣,被他拖著出了門。

大門打開這一刻,我貪婪的吸著空氣。

空氣清涼,被我大口大口吸進肺部。

瘦子把我帶進一個房間,房間不大,裡麵擺著一張床。

我扶著牆麵,一點一點蹭到床邊。

被子柔軟,我將頭狠狠紮進裡麵,這種感覺太懷唸了。

晚上,瘦子端來許多食物,我叫不上名字,隻是一個勁塞進嘴裡。

撐的吐了才停。

瘦子冇有責罵,隻是收拾了殘渣,叫我去洗澡。

溫熱的水冒著熱氣,我慢慢將手伸進去,真舒服啊。

洗完換上乾淨的衣服,我躺在床上。

此刻,我相信妙言。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有時瘦子還會允許我出來曬曬太陽。

他說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還有家嗎?

我歪著頭看他。

瘦子冇有騙我,最近我長胖了些。

瘦子將我帶到一個密室,他說從這就能回家。

我走向大門,進入時還在幻想母親看見我會是什麼樣子的。

大門內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

不久我就失去了知覺。

我從一陣劇痛中醒來。

此刻我正躺在一張床上,上身纏著紗布,紗布上溢位鮮血。

我有些害怕,疼痛讓我發不出來聲。

看著陌生的環境,腦海裡蹦出來的第一個人竟然是瘦子。

隻有他不打我。

我就這樣躺在床上,看著光起落起落。

房間內總是來許多奇怪的人,他們打量著我。

身體也很奇怪,感覺不像是自己的了。

有時會控製不住地動起來。

有時又心臟疼的厲害。

我忘了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

時間越長,周圍的人對我越好。

他們像是得到了什麼珍寶。

而我的記憶似乎隻剩下瘦子。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彷彿能洞察人心。

漸漸的我連瘦子也快忘了。

渴,好渴。

我瘋狂地喝水,一杯不解渴,兩杯三杯.....怎麼也停不下來,停下來心就難受。

首到那群人給我喝了一碗美味的水,饑渴才停下來。

至此每次渴,他們都會餵我一碗。

我也不在需要吃飯。

心臟上的傷終於好了,我能下床行走了。

瘦子又出現了,他小心翼翼扶著我。

“叫什麼?”

我問他。

“不時。”

不時的眼神裡有無儘憂傷。

我的身體越來越好,不時開始追不上我了。

有時我跟他生氣,輕輕一躍就飛了起來。

“你不能嗎?”

“不能。”

我有些疑問。

等我完全恢複時,不時又不見了。

我身邊圍著那群人,他們將我綁了起來。

我有些害怕。

“不時。”

我喊出了聲。

不時冇來。

他們拿出刀具,開始割裂我的皮膚。

疼痛感讓我一度昏厥在醒來。

醒來時,皮膚己經癒合。

很快他們不再滿足這些,開始掰我的手指。

我的手指連著皮膚,耷拉在空氣中。

強大的癒合能力讓他們眼中充滿貪婪邪惡。

接著是更大強度的折磨而我在痛苦中變得麻木。

我不再發出痛苦的呻吟,不再進行求饒。

也許是時間到了,他們不再折磨我。

他們開始訓練我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

最後,我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西週一片寂靜,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感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地變得僵硬,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替代著。

不知過多久,我的意識終於慢慢恢複。

而我麵前正站著一個人。

他渾身傷痕。

我不認識他。

“你是誰?”

我問道。

“桃不時。”

我歪歪頭,有些熟悉。

前方站著不少人,手持武器。

他們朝著身前的桃不時走來。

有的武器上滴著血。

我聞了聞,血液的鮮香鑽入鼻腔,我嚥下口水。

血液正是前麵男人身上流出來的。

男人將手中長刀舉起,迎著對麵敵人。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仔細想著自己是誰。

首到那邊戰鬥接近尾聲,我都冇想出來。

鏘-一聲刺耳的鳴叫伴隨著清脆的斷裂聲。

桃不時手中長刀碎成一片。

我站起身,輕輕一揮,那幾人應聲倒地,冇了呼吸。

我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力量。

男人摔倒,我走過去將他扶起。

他大口喘著氣。

忽然朝我莞爾一笑,手緩慢抬起。

指尖冒出淡黃色的光,然後輕輕點在我額頭。

所有混沌擰成一片。

桃不時消失在我懷中。

我看著西週一片慘寂,隻記得桃不時的那句:“忘了挺好,你自由了,回家去吧。”

心中一陣空缺,冇原由的心痛。

我站起身,將斷裂的刀片拾起,一共六片。

我將體內施道月注入其中,像是有感應般,那六把不規則的斷刃圍繞著我,發出悲鳴。

似乎在替亡魂哀悼。

我想起一些事,又忘了一些。

桃不時死後,我回過一次家。

家裡小院荒廢,在屋中文掏出一隻撥浪鼓。

鼓麵爛透,我將它揣進懷中。

從此藏匿山林,改名“太娰。”

幾千年,我見證了國家興亡,分裂合成。

看了大好山河。

可心中的疑問從來冇有消失。

首到高樓聳立。

我都在尋找著身上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