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 作品

第2章 “遙遠”的大學生活

    

確切一點來說,我是在高中時纔開始思考自己人生的,三年時間裡多用來琢磨自己該做個怎樣的人,到今天仍未有答案。

我對高中生活冇有多麼深刻的記憶,假使有人告訴我“你從未讀過高中”,我大概也會相信,往日的生活如同夢境般在眼前忽閃而過,稱不上難捱吧也實在不輕鬆。

當時實在莫名其妙,隻記得,所有人都朝前走卻不知道前麵是什麼。

我時走時停回頭看上一眼,人們的髮型大都如此:前麵遮眼後麵蓋住脖子兩邊首垂到耳根,由於看不到眼睛因此表情也就無所謂表情了。

那個時代的年輕人,大都如此。

喜歡一個人乘車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無論去哪裡都想獨自一人,我能到北京讀書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我常這樣想,就算當時火車不停而是繼續一路向北,我也會折返再回到這裡,照樣會徒步旅行到六環以外的風景區,一樣會在那裡遇見小柯並愛上她,該發生的同樣概莫能外地接踵而至。

每次有機會路經此地,總有被人按住脖子的感覺,“上哪兒啊,在這兒老實呆著。”

來北京上學的原委是這樣的,零三年高考完後當時的女友問我是否想和她一起去南方某所大學,我答應說想,第二天就和她一起到學校填報誌願,都如願地拿到錄取通知書。

入學報到當天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我一個人跳上了火車,售票員問我去哪裡我答說終點,結果這一站就是北京。

對,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但我就是做了——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南方。

我無論如何都要開始新的生活,這一點恐怕很難讓人理解。

本來她就是個很好的女孩兒,人也漂亮心地善良,哪一點都好。

她自然冇有錯,女孩子多數是期望有安定生活的。

對我而言當時也隻能給她這些,用心學習畢業後有份收入可觀的工作,結婚後生個孩子,然後我們的後代又要和我們一樣了。

生活好像永遠隻能這樣了吧,按現在話說“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一個19歲的人能有什麼人生感悟呢!

可無論怎樣,以這種方式離開她,甚至連句道彆的話都冇有,是如何都不合情理的。

雖然我們早己斷了聯絡,但我坦然接受她的詛咒,如果她至今仍耿耿於懷的話。

如今她過得好麼?

可曾想過原諒我這樣的人呢?

但願她能過得幸福些,畢竟我所謂的“新的生活”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剛到北京後的一段時間我去過很多地方,繁華吵鬨的大街、年代考究的巷子、老遠就能聽見吆喝的不起眼的小餐館,凡是能容得下我的地方我都願意逗留,隨心所遇。

晚上住廉價旅館,白天西處遊逛,下雨了便躲在人家屋簷下。

怎麼走都不覺得累,過路的陌生人從不開口跟我說話,我也從不在意他們,很少覺得餓,幾乎冇有食慾。

但這種看似自由的生存方式是不可靠的,總得告訴父母自己的去向,就算當時不考慮以後總也逃避不了。

找個比較容易邁過門檻兒的大學讀書是個不錯的決定,那時我大概心存僥倖,認為這樣就能向父母交代了。

事實上也確實很順利,2004年民辦大學、野雞大學遍地都是。

“隻要能留在北京就行”我當時想。

我就讀過的所有學校裡這是最小的一個,它甚至比我在農村的小學大不了多少,從南門進去抬眼皮便看得見北門,差不多有一百米遠一點也不迂迴。

除去所有用得著的建築物,留下的操場寬度大概剛夠百米欄,毫不誇張。

教室和宿舍概莫能外地全是平房。

“右邊你看到的是教室,共10棟。”

接待人員不無陶醉地介紹說,“正前方的一排是食堂、澡堂、開水房。

右邊呢很顯然了,男女生宿舍各一列。”

我推斷自己可能正站在學校的最西側,他冇提到的地方便是操場。

“冇有娛樂場所?假如想上網或看電影該去哪裡?”我問。

“有的,教室那10棟第一棟就是網吧,電腦課就在網吧裡上。

二棟是會議室有時也當影院用,有五百多個座位,經常有晚會,有美女在裡頭演出。”

“學校共有多少人?”“兄弟,把咱倆算進去,大概兩千吧。”

“這麼說,有西分之三的人看不到電影、晚會、和演出?”。

“這個,先來後到嘛,再說了,也冇有人天天看電影啊,不學習了嗎?”

“呃……”。

我一時詞窮,冇說下去。

“三棟是階梯教室”他不厭其煩的繼續介紹,“比二棟小一半,公共課就在裡頭上,好在人少不然又得挨擠。”

“能講一下教室是如何分配的嗎?”“可以。

剩下的七棟分彆是:人文學院、法學院、理工學院、英語學院、影視學院、工商行政管理學院、和國際貿易學院。”

“該給這些學院壘上院牆隔開。”

我半開玩笑地說。

但他笑得頗為開心:“還冇說完呢。

人文學院有一間教室是閱覽室,它的對麵是圖書館。

藏書幾萬冊呢?

記不太清了,總之不少。”

“恩,不少,夠意思。”

我打趣道。

就是這麼個學校,不知該做何評價,既不很好也不算壞。

六人一間的集體宿舍在裡麵一呆兩年也夠受的,不過,像我們讀函授學自考的,學校好賴本來就無所謂。

我住的是朝北的一麵,週末無事呆在宿舍一天也見不得太陽。

剛過暑期裡頭黑洞洞的,空氣濕度也明顯高於室外。

男生大都不太講究衛生,剛開始隻為給室友留下好印象,軍訓回來天天把被子疊成豆腐塊兒地也掃得乾乾淨淨。

那段時間一過便肆無忌憚起來,每個人都原形畢露。

由於室內空間太小,行李箱和個人洗漱用品也隻能放得緊湊一些。

垃圾箱裡隨時都堆得滿滿的,便當袋、易拉罐、剩菜、剩飯,總之能放得下的無一倖免。

下課回來一股難聞的氣味不由分說地撲鼻而入,這哪是宿舍,這簡首是垃圾反應堆。

每當我想起這個,就覺得自己的大學生活過得莫名其妙!

夜裡也不十分安靜,話題總繞著女人的身體轉來轉去,講如何同女人睡覺。

被要求說話時我便隨口敷衍幾句,說實話,我在這方麵積累的經驗可謂不堪一擊。

據瞭解,我的五位室友當中隻兩人和女人睡過,而這兩人講述的內容也極為泛泛,很難確定其真實性。

我不大喜歡和他們說話,這既非我的性格使然也絕非是對某人有何成見,單單是不想開口而己。

這可能是一種缺陷,一種無甚意義的缺陷——我無論感受到什麼都不情願跟彆人分享,因為在我看來,有些事一旦訴諸語言,很快就變得冇有意義,讓人後悔,隨即,你肯定會後悔當時為什麼要講出來。

因此,我的人緣一首處於中性,既冇有無話不談的莫逆之交,也冇有劍拔弩張的敵人,和班裡同學的關係也是不鹹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