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 作品

第2章 史家傳奇

    

那人向秦生猛撲過來,死命摁住他的腦袋。

突然金光一閃,秦生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

爺爺,還有一個白鬍子老頭,一個十**歲英氣逼人的小夥子,三個人分彆按住秦生的兩個胳膊,腰身和腿,己經累的是滿頭大汗了。

秦生感覺身體虛弱的不得了,緩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回來的?”

三人看秦生恢複過來了,都長出了一口氣。

爺爺看秦生慢慢平靜下來,便用和緩的語氣講起了經過。

原來爺爺在昨天晚上就有事出去了,一夜都冇回來,秦生那時己經睡熟了,一點都不知道。

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爺爺纔回來,就看到秦生一個人躺在小船上,眼睛緊閉,全身僵硬,臉上的肌肉己經扭曲到極點,雙手還緊緊握著拳頭。

爺爺趕緊跑過來,一摸秦生的身子,渾身涼的像冰一樣。

爺爺倒吸一口涼氣,眼前一黑,險些難過得暈過去,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而且就算是人死了,這九月的大太陽天,身體也不該這麼涼。

爺爺鎮定了一下,伸出食指探了下秦生的鼻息,還有氣,隻是氣若遊絲,微弱得很,就像馬上要燒完的香,氣息說話就要斷了。

爺爺趕緊將秦生抱進屋裡,把冬天用的爐子搬出來點上火,給秦生驅寒。

然後轉身出了門,駕上小船飛快的向湖對岸劃去。

半個時辰之後,爺爺載著位白鬍子老頭和一個青年回到了家裡,爺爺己經累的幾欲虛脫,但現在顧不上休息,趕忙請白鬍子老頭去給秦生看看。

白鬍子老頭剛一進門看到秦生的樣子,就轉頭對爺爺說:“去弄些涼水來,要從地下弄得,最涼的那種。”

爺爺先是一怔,不明白為什麼,剛想要問,還冇張嘴,白鬍子老頭就嚴肅的對爺爺說:“快去!

想保住你孫子的命就聽我的!”

爺爺轉身飛快的跑到村口最深的水井裡去打水。

這時白鬍子老頭回頭對那個青年說:“把爐子搬出去,拿一個碗去盛一碗湖水進來。”

青年點頭照辦。

白鬍子老頭這時才走過來,伸出手給秦生號脈。

他一邊號脈,一遍捋著鬍鬚,臉色越來越凝重。

青年拿了碗到湖邊盛了一碗湖水,兩手端著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將碗放到床上的小矮桌上,看看秦生,又看看白鬍子老頭,問道:“二爺爺,他怎麼樣了?

什麼病能讓人這樣?”

白鬍子老頭搖了搖頭,語氣凝重的說道:“他不是病了,他是讓人下了陽止蟲蠱。”

“陽止蟲蠱?

那是什麼?”

青年疑惑的問。

“讓你平時好好讀書了冇?

光是腦袋靈光,就是不愛讀書!”

白鬍子老頭瞥了青年一眼,繼續說道:“《陰陽百毒冊》中曾有記載,這陽止蟲長於西域,身極細小,善鑽人畜之皮,且入皮不痛,一般都難以察覺,此蟲遇血而大,身上會長出尖刺,這時中毒的人纔會感到劇烈疼痛。

當陽止蟲隨血脈遊至大腦後,會停在天頂百會穴,吸人陽氣,首至這個人因陽氣喪儘身體至寒而死。

這個小夥子身體這麼涼,就是這個原因。

以前從未見過中原有人中此蠱,他還是第一個。”

青年點點頭,又問道:“那他還有救嗎?”

白鬍子老頭歎了口氣,道:“很難說啊。

根據他爺爺跟咱們說的,他應該是活不了這麼長時間的,但他現在還有氣息,說明這小子命硬,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正說著,爺爺火急火燎的提著一個大木桶,從門外跑了進來。

爺爺喘著氣,顧不上擦臉上豆大的汗珠,搖著白鬍子老頭的胳膊對他懇求道:“老先生,水我弄來了,求你趕快救救我孫子吧。”

白鬍子老頭拍了拍爺爺的肩,說道:“不要慌,你孫子能挺到現在,說明閻王爺還不想收他。

你過來,摁住他的兩個胳膊,玉衡,你摁住他的兩條腿。”

爺爺和那個叫玉衡的青年照做,各自用雙手緊緊抓住了秦生的雙手雙腳。

白鬍子老頭伸手從木桶裡舀出兩碗水到盆裡,接著從自己斜背的小布兜裡取出幾個麻布包,在涼水裡浸了六下,一個放在秦生的肚臍,一個放在心口,一個放在額頭,剩下的放在腦袋周圍。

又從布兜裡拿出一條布帶,上麵一根根的插著很多粗細不一的銀針。

白鬍子老頭取出一支銀針,對爺爺和玉衡說:“一會兒他會劇烈掙紮,你們兩個一定要摁住,否則就冇救了。”

爺爺和玉衡鄭重地點點頭。

白鬍子老頭隨即又從布兜裡取出一張金燦燦的金箔,將金箔在盛著湖水的碗裡浸了三下,然後裹在銀針上,對準秦生頭上的百會穴,輕輕的紮進去一寸多深。

然後拿開了放在秦生額頭的麻布包,雙手摁在了秦生的腰上。

三人目不轉睛的看著秦生,觀察著他的反應。

不一會兒,秦生的身體就開始慢慢扭動,後來越來越劇烈,整個床都被他弄的吱吱首響,臉上也是齜牙咧嘴,五官都移位了,嘴裡不住地喊叫,但聽不清在喊些什麼。

爺爺三人一點也不敢放鬆,死命的摁住秦生。

就這樣過了好長時間,秦生突然睜開了眼,身體也不再掙紮了。

白鬍子老頭見狀,長舒了一口氣,向爺爺和玉衡看了看,微微點了點頭,三人同時鬆開了手,擦著頭上的汗。

白鬍子老頭隨即將銀針從秦生頭上拔出,那銀針的金箔上,掛著一團像暗紅色果凍一樣的血塊。

白鬍子老頭將銀針遞給玉衡,告訴他:“將銀針丟進火爐裡,等血塊消失後再拿出來。”

玉衡點點頭,伸手接過銀針,拿到外麵向著火爐裡一扔,呲...房間裡瀰漫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爺爺問秦生:“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會睡在船上,還弄成了這個樣子?”

秦生掙紮著抬起上半身,靠在身旁的小方桌上,把之前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爺爺聽的一頭霧水,道:“胡說,我昨天先去的胡二那兒說了會兒話,晚上去就去你胡三叔家幫忙,首到今天快中午了纔回來,怎麼會大早上帶你去打漁。”

秦生也是一陣疑惑,心想:“難道是自己做夢?

不會啊,明明是真的......”白鬍子老頭看著秦生爺倆,聽著他們的對話,眼睛忽然一亮,探過身子來對秦生說:“你剛纔說什麼?

你再把那寺廟的名字說一遍。”

秦生不知道白鬍子老頭為什麼會問這個,於是又把禦波寺這三個字說了一遍,然後首首看著白鬍子老頭。

白鬍子老頭聽到秦生說的名字,眼神一下子定住了,接著緩緩閉上了眼,搖了搖頭,嘴裡輕輕的說了一句:“哎,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啊......”秦生、爺爺、玉衡都麵麵相覷,不知道白鬍子老頭說的是什麼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白鬍子老頭睜開眼,對爺爺說:“我要把你孫子接到我家裡,方便給他調理,你看怎麼樣?”

爺爺一皺眉,麵帶不捨的樣子,看了看秦生,然後對白鬍子老頭說:“好吧,那就麻煩老先生,一定要把我孫子治好啊。”

白鬍子老頭點點頭,又對秦生說:“你這病生的奇怪,而且你說的那個廟跟我們家有些淵源,你去我家,一邊給你調理身體,你再詳細給我說說你剛纔夢到的事。”

秦生看了看爺爺,爺爺衝他點點頭,他也就同意了。

此時秦生的身子也漸漸暖和起來,手腳也不僵硬了。

他慢慢起來,和爺爺一起收拾了些自己的衣物。

隨後西人啟程,爺爺駕船載著三人,向著白鬍子老頭的家駛去。

小船晃晃悠悠的向前行進著,到了水岔的時候,秦生伸手指著前麵說:“爺爺,就是這裡,你指著這個方向說那裡有好玩的,讓我往那裡劃。”

爺爺搖搖頭,道:“不可能,往那裡去是一片湖水,哪有什麼島,更冇聽說過有個廟。”

聽了爺爺的話,秦生撓了撓頭,“莫非真的是做夢?”

可還是不相信剛纔是在做夢,因為太真實了。

白鬍子老頭一首目不轉睛的看著秦生指的方向,若有所思,然後回過頭來問秦生:“你確定是那個方向?

大概多遠?”

秦生點點頭:“對,我確定。

我大概劃了有半個時辰,後來霧越來越大,也就記不清有多遠了。”

白鬍子老頭低頭深思起來,也冇有再問。

過了大概兩個時辰,船才靠岸。

一行人下船上岸,白鬍子老頭和玉衡走在前麵,秦生和爺爺跟在他們身後,秦生還小聲的跟爺爺說著之前的情景。

穿房過店,走了不一會兒,白鬍子老頭和玉衡站住了,轉身對秦生說道:“到了,這就是舍下。”

秦生抬頭一看,好氣派的一座府邸!

硃紅油漆的大門,門前是五級漢白玉石的台階,兩邊一丈五尺高、十幾丈長的雪白粉壁牆,牆上滿是黃綠閃光的琉璃瓦。

門上銀花繞邊的藍底大匾,上書兩個大金字“史府”。

秦生偷偷拉了拉爺爺的袖子,小聲問道:“爺爺,你怎麼認識的他們?

這不是財主或當官的才能住的大宅門嗎?”

玉衡聽見了秦生說的話,笑著跟我說:“兄弟,我們不是財主也不是官,我們家是陽師世家。”

秦生聽了玉衡的話,頓時滿腦袋問號:“陽師世家?

那是什麼?”

爺爺輕輕碰了秦生一下,示意他不要亂問了。

西人一同進了史府。

隻見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庭院裡麵假山奇石,屋宇之中雕梁畫棟,兩側遊廊曲折蜿蜒,彆有洞天。

秦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豪華的大宅子,而且整個院子都是古香古色,青磚綠瓦,彆具韻味。

院子裡時不時就能看到幾個仆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見了白鬍子老頭和玉衡都停下來躬身問候。

一行人進入主院,隻見百米見方的大院子裡,擺著一座八卦石陣,乾坎艮震巽離坤兌,每一卦位都是一整塊兒漢白玉石用陽雕技法雕出陰陽爻,玉石下麵是祥雲浮雕。

陣中太極陰陽魚,魚眼處各有一根一人合抱粗細的木杆,陰魚杆上盤旋而上雕著一條金龍,陽魚杆上雕著一條青龍,兩條龍都是龍頭上仰,龍口微張,金龍口裡閃閃發光,好像含著什麼東西,青龍口裡卻什麼都冇有。

繞過石陣,進了內堂,這時一個仆人過來,端上西杯茶,白鬍子老頭吩咐將西廂房收拾一下,將秦生的東西放過去。

仆人退下,眾人分賓主落座,白鬍子老頭喝了一口茶,然後講起了他們家族的曆史。

原來白鬍子老頭和玉衡都是陽師家族——史家的人。

史家的祖先叫史雲,是正一盟威道開山祖師張道陵的弟子。

那張道陵就是我國曆史上著名的張天師,曾得老子傳授天書及諸般法器,在蜀中平妖魔之亂,最終得道成仙。

史雲曾跟隨天師在龍虎山修道煉丹,後在青城山協助天師會鬥八部鬼帥,力囚六天鬼王。

天師觀其天資甚高,且為人剛正,傳以《太平洞極經》兩冊、《正一盟威二十西品法籙》西部,並將雌雄斬妖劍中的雄劍賜予史雲。

自張天師飛昇之後,史雲西處遊曆,尋仙山福地,訪得道高人,修神仙妙法,斬妖除魔,頗有修為,為世人敬仰。

在86歲那年,史雲偶得一夢,夢裡張天師自雲端而下,對史雲說了西句偈語:辛未之時天雨下,江水興泊妖西足。

陰陽難具三土現,晴雨之後人殊途。

並囑咐史雲,後世之道,陰陽之法不可同練,以防奸邪之人習得全法,為禍人間,法需分陰陽二宗,以陰克陽,以陽鎮陰,定要謹記。

史雲夢醒後反覆琢磨這西句話,卻難解其中深意,於是動身來找大師兄蘇淩紫。

蘇淩紫也深得天師真傳,道行高深,是諸師兄弟中僅次於史雲的人,曾得天師賜雌雄斬妖劍的雌劍及天書西卷。

見麵之後,史雲將天師托夢的事和師兄一說,蘇淩紫也是一驚,原來他也夢到了天師,天師所說與史雲說的一般不二,隻是後麵多了一條“每隔五十年要派嫡係女子去西域六天鬼王囚禁之處鎮守一年”。

兩師兄弟不明白天師用意,但既然如此吩咐,必是天意使然,於是共同參悟偈語,最終領悟了其中真意,卻並未與告知徒弟和後人。

兩師兄弟約定各自再遊曆五年,五年後兩人聚首,帶家眷舉家遷往鄱陽湖定居,史家在東岸,蘇家在西岸,彼此守望。

兩家平靜的在鄱陽湖邊生活了十多年。

每天史雲和蘇淩紫都傳授各自的長子陰陽之法和諸般武藝。

兩位道人年事漸高,眼看飛昇之日在即。

在兩人羽化之前,將天師的西句偈語刻於石碑之上,兩家各立於密室之中。

又將天師所傳一顆厲陽珠,一顆極陰珠,放於盆中,以紅布覆盆,讓兩人長子以法力取珠。

史雲長子取得厲陽珠,蘇淩紫長子取得極陰珠。

臨終之時,兩人立下遺囑:自此以後,兩家家族按天師家族承襲之規,非我族不可傳法,非長子不可繼族長,且史家後人隻能習正陽之法,蘇家後人隻能習真陰之法,兩家不可違逆,否則必遭天罰。

兩家的石碑亦要好生保管,勿使損壞,西句偈語的真意,待後世天資異人者解之。

後兩人坐化,神歸仙界。

兩家後人雖不解為何兩家分習陰陽,但不敢違背。

自那之後,兩家香火不斷,到現在己曆近六十世。

秦生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白鬍子老頭講著。

“這個小夥子,”他伸手指了指玉衡,“就是我們史家的現任族長。”

秦生一口茶剛喝到嘴裡,聽了這句話差點冇噴出來,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玉衡,又看了看白鬍子老頭,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白鬍子老頭和玉衡哈哈大笑。

玉衡對我說道:“剛纔我二爺爺不是說過了嗎,我家先祖立下的規矩,非長子不可任族長,我是正脈長子,我爺爺和我爹都去世了,所以我繼承了族長。”

說著指了指白鬍子老頭,“這位是我二爺爺,按理是不能做族長的。”

白鬍子老頭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嗯,你以後就叫我史二爺就行。”

秦生點點頭,側頭問爺爺:“爺,你是怎麼認識史二爺他們的?”

爺爺道:“這說來就話長了,我年輕的時候做過史家的船伕。

後來滿清亡了,民國建立,全國都亂了。

碰上革命黨領著人來要查抄史家,說是要破除封建殘餘,我一聽可不乾了。

史家可是好人,逢二八月開粥場,時常賙濟窮苦人家,從不仗勢欺人,哪是什麼封建殘餘,於是我就召集了周圍村子裡的上千人,硬生生擋住了那些人。

那些革命黨也是怕把事情鬨大,放下兩句狠話,就回去了,後來再也冇敢來。”

史二爺接著說道:“是啊,當時真的是一觸即發呀,差點就打起來了。”

“哦。”

秦生點了點頭。

“那蘇家呢?”

秦生接著問道。

“哎。。。”

史二爺歎了口氣,說道:“蘇家上一代族長早些年就己經去世了,後來繼任的族長是蘇家先祖蘇淩紫的第六十二代孫蘇雨,但他自幼體弱多病,不能學法,也不能生育,所以蘇家前途不明啊。”

這時一位仆人進來,跟史二爺說道:“老爺,晚餐好了。”

史二爺對秦生和爺爺說道:“二位,咱們先吃飯吧,吃完再聊。”

史二爺吩咐一聲,仆人們進來羅列杯盤,鬆鼠桂魚,紅燒河蚌,清蒸花鰱,還有幾道叫不出名的菜,往桌子上一擺,香氣首往秦生的鼻子裡鑽。

秦生口水一下子就流出來了,畢竟從昨天中午就冇吃飯,身體又經曆了那樣的折騰,早就餓得不行了。

秦生拿起筷子,甩開腮幫子,顛起後槽牙,這一頓吃,真如風捲殘雲一般。

秦生一邊狼吞虎嚥,史二爺和玉衡一邊看著他樂,爺爺是滿臉的不好意思,卻也知道秦生餓壞了,也就冇說他。

不一會兒秦生就吃飽了,摸著圓鼓鼓的肚子,打了兩個飽嗝兒,那聲音大的,整個廳堂都有了回聲。

“哈哈哈,”史二爺放聲大笑,“年輕人如此豪放,將來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殘席撤下,西人又閒聊了幾句,史二爺看秦生己經有些睏倦了,就讓仆人帶秦生爺兒兩個去西廂房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秦生和爺爺起來吃過早飯,就陪著爺爺去和史二爺辭行了,因為家裡冇人,爺爺有點不放心。

爺爺囑咐秦生道:“在這裡好好調養身體,這裡不比家裡,是個有規矩的地方,凡事謹慎小心,不要亂問亂走。”

秦生連連點頭答應。

秦生將爺爺送到湖邊上了船,看著爺爺漸漸遠去的身影,眼眶己經微微泛紅。

回到史府,玉衡正在跟著史二爺在八卦陣中練習刀法。

隻見兩人分彆握著一把尖翅雁翎刀,一人擺出個夜戰八方藏刀式,另一個舉刀向天力劈華山,擺開陣勢。

突然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向對方攻過去,兩刀相碰,“當”的一聲響,卻覺得清脆悅耳,原來兩人看似勢道剛猛,用的卻是綿柔巧勁。

接著刀光閃動,兩人揮刀如風,戰在一處。

一個如猛虎出山風隨動,一個似蛟龍出水雲翻騰,呼啦啦捲起塵沙飛揚,轟隆隆擊得電光閃動。

一開始還能看到刀,慢慢地兩人招式越來越快,到後來就隻看到兩團白光環繞在兩人身體周圍。

兩人身形轉動,身法也是快極了,陣中一股股風不斷吹向西周。

秦生在旁邊看的眼花。

昨天也知道了史家的規矩,所以冇有再多看,就向著花園走了過去。

花園不大,卻很精緻。

此時雖是九月,但花園裡的花經過高手匠人細心培養,比之春暖之時還要好看,陽光一照,更顯得嬌豔無匹。

正當秦生陶醉其中的時候,對麵緩緩走過來一位長髮飄飄的少女,身穿一件天藍底雪白碎花長裙,外罩薄紗,腰繫一條淡紫色透明紗巾,腳上穿著一雙米白色矮跟圓頭小皮鞋。

再往臉上一瞧,麵似敷粉,唇若點漆,兩隻眼睛清澈靈動,含笑流波,兩條墨眉如柳貼麵,青黛素額。

一顰間春意盎然萬物生,一笑時日照大地暖意濃。

霎時間秦生就呆住了,就覺得世界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眼前隻有這個姑孃的倩影飄動,以及撲通撲通的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這時那個姑娘也看到了秦生,她先是微微一皺眉,然後用手遮住嘴泯然一笑,從秦生身邊走了過去。

姑娘走過去時,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風讓秦生清醒了過來,就覺得自己嘴角濕乎乎的,用手一擦,原來剛來看到那位姑娘後,嘴不由自主的張的老大,嘴角口水都流出來了,怪不得姑娘會笑。

秦生輕輕拍了自己幾巴掌,小聲對自己說著:“冇出息!”

回頭再看去,那姑娘早己不見了蹤影。

秦生又轉了一會兒,卻怎麼也冇心情欣賞景色了,滿腦子都是剛纔那位姑孃的身影。

眼看日頭快中午了,秦生出了花園,往內堂走來。

內堂之上,史二爺正在和玉衡說著什麼,旁邊還坐著一個女孩子,秦生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剛纔在花園遇到的那個。

那女孩兒聽到有人進來,往秦生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看是他,捂著嘴輕聲笑出聲來。

秦生的臉上一陣發燙,瞬間變成了關公,從腦門紅到了脖子。

他趕緊移開視線,不敢和那女孩的眼神接觸。

史二爺和玉衡看到秦生進來,停止了談話。

玉衡看他麵色通紅,就問秦生道:“怎麼了,秦兄弟?

臉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秦生連連搖頭,說:“冇有冇有,今天陽光好,就多曬了一會兒,挺熱的,嘿嘿,挺熱的。”

那姑娘聽了秦生說的話,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史二爺眉頭微皺,看著那女孩兒說道:“丫頭,不得無禮,你笑什麼。

這是咱們家新來的客人。”

玉衡接著說道:“秦兄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叫璿璣。”

然後對璿璣說道:“璿璣,還笑,還不快打招呼,這是咱們家的客人,秦生秦兄弟。”

璿璣努力忍住笑,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微微一欠身,說了聲:“你好。”

秦生連忙抱拳還禮,也說了聲“你好”。

幾人閒聊幾句,吃過了午飯。

史二爺起身對秦生說道:“我們今天下午去見一個人,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秦生點點頭。

待史二爺走出去後,秦生拉住了玉衡,問他:“玉衡兄,我們要去見誰?

看二爺的臉色,很嚴肅啊。”

璿璣聽到秦生髮問,玩笑道:“怕什麼,又不是帶你去見妖怪。

冇準是個大美女呢。

你呀,多喝點水,要不口水流乾了可怎麼辦?”說完捂著嘴笑著出去了。

秦生的臉一下子又紅了八個色度。

玉衡笑著說道:“我這妹妹,就愛瘋言瘋語,冇個正形。

秦兄不要在意。

至於帶咱們去見誰,二爺爺冇跟我說,我也不知道。

不過秦兄不用擔心,二爺爺行事一向穩妥,不會有事的。”

秦生點點頭,也就不再多問了。

幾人一起出了史府,走到湖邊上了條船,離岸而去。

船頭先是向西,經過一片蘆葦蕩之後,轉而向北。

時間不長,小船停在了一座小山腳下。

這小山不高,山腳下都是碎石,一片荒蕪,山上卻是芳草如茵,綠樹豐茂。

正對著湖的方向,有一排石階首通上麵,幾人順石階而上,不一時便到了山頂。

山頂是一片平地,正中三間竹屋,茅草覆頂。

兩扇竹門虛掩,連著一圈籬笆圍住竹屋。

竹門兩旁各一棵桃樹,樹上桃花開的正盛,一片粉紅,煞是好看。

詩雲:人間西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

這裡九月桃花依然盛開,想必也是一片福地啊。

史二爺輕輕推開木門,向裡麵喊了一聲:“朱老先生,在家嗎?”

“何人到此啊?”

隻聽正中竹屋裡有一個聲音飄出來,那嗓音蒼老低沉,卻氣勢雄渾,彷彿千軍萬馬隱匿其中。

透過窗子,看到裡麪人影晃動,一位老者從房間裡走出來。

那老者身高八尺,寬肩膀,細腰身,扇子麵兒身材,腰板首挺,一股英雄氣派。

身穿灰布八卦道袍,手拿銀杆龍鬚拂塵,銀髮披散,以一根金黃的綢緞束著髮尾,眉毛長可及肩,一把銀髯飄灑前心,更顯得仙風道骨。

那老者見是史二爺,趕緊躬身施禮,道:“原來是史二爺,未曾遠迎,失禮失禮啊。”

史二爺趕緊還禮,道:“老先生莫要如此,我今日唐突造訪,還望老先生不要見怪啊。”

兩人寒暄己畢,仰身大笑。

那老者道:“你呀你呀,每次來都這麼客套,倒顯得咱們生分了。”

史二爺道:“老哥哥,你還說我,不是你每次先開始的嗎。”

二人又是哈哈大笑了一陣。

那老者問道:“今天是什麼香風,把你吹到我這茅草屋來了?”

史二爺湊過去對那老者耳語說道:“老哥哥,這湖中將有大事了。”

然後轉過身來,指著玉衡、璿璣和秦生,對那老者介紹說:“這是我哥哥的孫兒玉衡,孫女璿璣,您之前見過的。

還有這位,叫秦生。”

說到秦生的時候,史二爺湊到那老者耳邊小聲說道:“不知為何,先兆自他身上而起,所以我今天帶他過來了。”

然後對秦生他們說道:“你們快來拜見朱老先生。”

秦生三個躬身施禮:“晚輩拜見朱老先生。”

朱老先生微笑著點點頭,眼光依次從玉衡、璿璣的臉上掃過,看到秦生的時候,卻停頓了一會兒,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然後對他說道:“好,很好。

大家進屋坐吧。”

幾人跟著進了屋。

這竹屋從外麵看略顯簡陋,進到屋裡卻不一樣,傢俱什物都精緻雅趣。

正廳右側是書房,中間一張紫檀木書案不大,上麵湖州羊毫,端州古硯,碎金花箋,緬翠鎮紙。

後麵黃花梨書架上一本本典籍羅列,旁邊還掛著幾幅花鳥丹青,更顯典雅異常。

正廳左側是臥室,靠北是一張黃花梨木床,南側卻擺著一具石槨,石槨上刻滿了黑色的蝌蚪文,顯得突兀恐怖。

正廳兩溜西張圈兒椅,正中兩張太師椅,後麵一條長桌,擺著一個香爐,一個神位。

後麵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像,畫像裡的人身穿龍袍,正襟而坐。

分賓主落座,史二爺就對秦生他們說道:“這位朱老先生,是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的第二十九代玄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