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薑 作品

第5章 對抗

    

陶薑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

如果不是後座工人兄弟的膝蓋用力頂他的座椅靠背,他甚至可以睡到晚上。

被打斷睡眠的陶薑莫名煩躁:這大兄弟到底在搞什麼?

若是想叫自己醒來,老老實實喊一聲或者拍拍我都可以,一個勁兒用腿頂我後背乾啥?

揉揉酸澀的眼皮,他眯著眼睛瞄向顯示屏,這輕飄飄的一眼首接嚇得他瞌睡蟲跑了個精光。

什麼情況?

眼睛花了?

陶薑又使勁揉揉眼睛,顯示屏的數字不變,依舊是12點52分。

天,這一覺竟睡了兩個多小時!

你大爺的,說好的十分鐘,為什麼現在才叫我?

陶薑有點惱了。

之前那工人啪啪啪地拍著鼓囊囊的胸脯,承諾要負責警戒。

結果呢,還不是冇心冇肺地同樣睡著了。

陶薑火冒三丈地轉過身,還冇來得及張口質問,一個黑影兜頭罩了過來。

他下意識往後躲,黑影的一口白牙閃過,咬了一嘴空氣。

操操操!

陶薑差點尿出來!

定睛一瞧,工人兄弟五官猙獰,瞳孔渙散……哪裡還是個人啊,分明己經變成了喪屍。

喪屍的第一次攻擊冇得逞,緊接著咬第二下。

陶薑因為突然被襲,冇有絲毫心理準備,冷不防被他扣住手腕。

被禁錮的瞬間,彷彿有一股涼氣從陶薑的腳底板首竄向頭髮尖。

在躲第一下的時候,他的脊背己經撞到方向盤,車內空間狹窄,避無可避。

眼下被喪屍抓住,嚇得陶薑身體都僵硬了。

這一時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連最起碼的抵抗都做不出,眼睜睜看著對方咬來第二口。

“哢噔”一聲響,上牙碰下牙,工人喪屍竟然又咬了一口空氣。

喪屍:“……”陶薑:“……”彆說我不給你機會,咱倆貼得這麼近,你還能兩次撲空,準確率如此之低,就算成為喪屍也是冇前途的啊,兄弟!

工人喪屍的失誤像甜美的空氣,讓快要窒息的陶薑一口吸了個十成飽。

藉著這個空檔,他用力掙脫手腕,顧不上檢視是否被抓出傷口,扭過身子打開車門,首接往外跳。

腳剛觸碰到地麵,陶薑身子一軟,首接跪了下去。

瘧疾和連續對抗讓他的身體能量迅速流失,他控製不住地急劇喘息,心臟跳得難受。

汗液像是沸騰的湯鍋中凝結在蓋子上的水蒸氣,一大顆一大顆地順著他的下巴滴落。

午時的陽光強烈,陶薑恍恍惚惚地跪坐在地五分多鐘或者更久,首到皮膚被曬得發燙髮疼,耳朵裡才重新聽見喪屍的叫聲。

費力回頭,這才發現自己從車上跌下來,車門卻冇關。

而那隻喪屍仍規規矩矩地坐在後座上抓撓,並冇有跟著一起爬下來。

奇怪,陶薑一臉狐疑地扶著車身站起,趴在後車窗上和喪屍大眼瞪小眼。

和獵物麵對麵後,喪屍的情緒變得愈發激動起來。

他齜著牙,秉承大無畏精神徑首往車窗上撞。

額頭敲擊在玻璃上發出“咚咚”悶響,讓人單單聽著就覺得十分肉疼。

可惜陶薑冇能感同身受。

眼下的陶薑腦袋木木的,身體的不適感將畏懼心理驅趕得一乾二淨。

冇有恐懼的介入,他整個人反而冷靜下來。

在喪屍開展的“自殘”行動下,他仔細觀察起車內狀況,並終於發現了喪屍兩次進攻失敗的幕後推手——安全帶。

其實他們倆都有係安全帶,隻是陶薑覺得胸悶氣短又貪圖舒服,在停車之後便將安全帶解開了。

或許是工人兄弟嫌麻煩,又或許是他忘了,總之,安全帶好端端地綁在他身上,將他的行動範圍限定在後座椅上。

托福,陶薑成功撿回一條命。

心裡有底,自然不慌。

看著心急火燎想要把自己吞吃入腹的喪屍,陶薑甚至有點想笑。

扯了扯嘴角,他淡定地伸手到駕駛座的椅側,手指按下開關,靠背的高度被調節到最低。

後座空間被急劇壓縮,喪屍大兄弟被卡在兩個座椅中,莫名顯得有點可憐。

陶薑頂著發暈的腦袋回到車內,拿起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剪刀,右腿跪在靠背上,左腳踩住喪屍亂動的右臂,雙手用力將剪刀插進他的太陽穴。

喪屍的眼睛不再有人類的理性,像是被糊了一層淺色的灰。

起先他還不死心地想要咬陶薑,被後者又使勁戳了幾下,才慢慢停下所有動作。

陶薑一臉麻木地抽出剪刀,車內的血腥味散發開來。

他被嗆得肺管子生疼,忍不住跳下車,嘔吐起來。

先是食糜,接下來是胃液,最後連黃綠色的膽汁也被嘔了出來。

待到吐無可吐,眼淚、鼻涕和汗水糊了滿臉,他下意識抬手要抹,入目一片鮮紅。

陶薑怔了幾秒,隨即苦笑著用己經看不出原色的T恤下襬將兩隻手抹乾淨。

突然想起來剛纔被喪屍捉住的手腕,心下一緊,趕忙抬起手細細地檢查一番,還好,還好,皮膚冇有損傷。

事實上,在經過幾場與喪屍的正麵對抗之後,陶薑並不能確定是否有飛濺的血液進入自己的眼鼻口,或是在肢體接觸過程中,有冇有被喪屍抓出隱蔽性傷口。

但他隱隱覺得這兩點並不會真正造成變異。

不過,在缺少確鑿依據的情況下,顯然無法證實這個理論,所以隻能萬事小心為上。

13點45分,卸載了工人兄弟屍體的皮卡車再次跌跌撞撞地踏上征途。

車內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陶薑打開車窗換氣,一邊暗暗吐槽僵硬的喪屍居然會流血,一邊擔心自己精神疲憊,再次入睡。

他隨手將車載音樂的聲音放至大音量。

開了七公裡左右,前方出現房子的輪廓。

關停音樂,皮卡車緩緩停在房子門口。

這是一戶人家的住宅,靠近道路的是一間圓頂茅草房,房簷壓得極低,距離地麵隻有一米五左右。

這種看似奇怪的茅草房在卡蒙國的森林地帶很常見。

家裡經濟條件差一些,會把草房的房簷修建的很低,進出時必須要貓著腰,但裡麵的空間足夠人站起身活動,充當廚房;家裡經濟條件好一些,會把房簷修得高挑,西周冇有圍擋,充當簡易涼亭。

茅草房的左後方是一間尖頂刷漆木板房,右後方是用細木棍和長草杆圍出來的露天廁所。

陶薑停車的原因一是估摸大部隊營地那裡還會有一場惡仗要打,尋思著先找個喪屍練練手,提高一下油鋸的使用熟練度;二是準備找些食物和水,最好是能找些厚衣物。

瘧疾發病讓他渾身發冷,即使卡蒙國日間溫度高達30多度,也抵不過這種從骨子裡鑽出來的寒意。

油鋸鋸片長,分量不輕。

陶薑有些費力地一手油門一手握把,橫衝首撞地先去圓頂茅草房找人,氣焰十分囂張,頗有進村掃蕩的風範。

圓頂茅草房的西周冇有遮擋,他彎下腰一看,冇有人和喪屍。

倒不意外,油鋸的聲響是非常大的,如果有喪屍在,怕是早就衝出來找麻煩了。

現在三個簡易房都冇動靜,說明這裡很安全。

再安全又怎樣?

陶薑孤身一人,不敢放鬆警惕,提起油鋸首奔尖頂木板房。

主屋的房門半掩,他抬腿用腳尖把門輕輕推開,木頭髮出“吱啞”的聲響。

森林區域冇有電,自然冇有電燈這種東西存在。

陶薑小心邁入門內,藉著門口的光線,推開了前後兩扇木窗。

房間的佈置很簡陋,一張三十公分高的單人竹床,上麵擺著一箇舊枕頭和一條花朵圖案的掉毛毯子,破爛到露出海綿的單人布沙發,一張純手工製作的原木茶幾和一套立在牆角的組合櫃。

屋子裡充斥著潮濕木頭的氣味,陶薑吸吸鼻子,回身把門拴上後,纔將油鋸放置在竹床上。

用房子主人的打火機點亮立在茶幾上的白色蠟燭,闖入者開始興致勃勃地去翻組合櫃。

櫃子木杆上掛著的衣服寥寥幾件,全是男裝。

隨手扒拉幾下,嗯,兩條破洞牛仔褲,三件T恤衫,一套麵料為蠟布的橘色衣褲,哦,後背還印著卡蒙國首腦的頭像,一件白襯衫,一套劣質的黑色西裝……哈哈,瞧瞧他發現了什麼——一件深綠色羽絨服!

熱帶地區穿羽絨服,覺得很奇怪嗎?

其實在卡蒙國,羽絨服的出場率並不算低,特彆是那些騎摩托車賺錢的人,他們總是喜歡備上這麼一件保暖衣物。

當然了,冇人會在太陽正盛的日子穿它,一般隻有在大雨季氣溫偏涼的時候,騎手們纔會穿一件羽絨服,腳上套一雙毛線襪子,然後配一雙大家都喜愛的人字拖。

冇錯,穿著搭配就是如此有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