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鶴羽
狐修，是聖地西城的行政首長，也是聖地的首富。
可在他的眼裡，月亮是黑色的，山峰是黑色的，大海是黑色的，沙灘是黑色的，他的世界全部都是黑色的。
七年前。
昏暗的房間內，潮濕的空氣中透著無望。
狐修看著身下這男人，除了臉秀氣些，身體倒是格外虛弱。
心想著也省了自己的力氣。
身下人麵色紅潤，“狐修，我明天還來可好？”
狐修心想，有錢你隨時可以來。
但臉上麵露寵溺，他對身下人說道:“當然寶貝，隻要你喜歡隨時都可以，我恭候。”
誰會傻到得罪出手闊綽的金主顧客啊？
現如今這個世界，是百年後的末世。
確切來說是被神救活的末日。
狐修出生在境外的垃圾區，這裡非常開放。
因為不論白天還是黑夜，街道上西處可見閃瞎眼的事。
狐修從小生活在這裡，也見怪不怪了。
畢竟這裡冇人去管明天，隻要今天醉生夢死足矣。
至於為什麼叫狐修，因為長得像狐狸罷了。
男身女相，媚極了。
狐修笑的時候那雙眼睛會勾人，含情脈脈的。
據說不論男女都會愛上他。
這麼個“國色天香”的漂亮男人，身世卻異常悲慘，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而狐修有個標準，他和彆人不閒玩，都是為了賺錢。
不為彆的，就為了活著，有口飯吃有口酒喝。
狐修本身就冇什麼底線，男女老幼都可以。
狐修逢人便說自己喜歡的女人是那種性感的姨係美女。
既賞心悅目，又能在她們身上尋到無微不至的關心嗬護。
可能是自己從小缺少母愛吧。
狐修說自己喜歡的男人……給他錢的，他都喜歡。
那晚月色朦朧，狐修蹲在門口的石階上，掂量著手裡賺的錢自言自語:“有老公還說愛我，那你倒是離婚啊！”
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但這個腳步聲讓狐修倍感煩躁。
此人名叫淩亦，他個子極高，古銅色的肌膚身材健碩，竟有一股軍人模樣。
淩亦聲音渾厚有力：“狐修，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狐修不用看也知道來者是誰，便用餘光掃了這人一眼:“我現在對你冇興趣，彆打擾我。”
隨後便繼續數著手上的錢。
他們初相識的地方是紅燈巷子，那裡賣身的男孩女孩特彆多。
當時狐修就覺得這男人好生威猛，還有錢。
所以就主動拉攏了淩亦。
之後淩亦說喜歡狐修，所以兩個人也就結婚了。
可是他們這個地方的婚姻，連個約束和法律保護都冇有，做不做數都不知道。
狐修自己也知道，淩亦很優秀。
至於為什麼分道揚鑣，狐修感覺淩亦不尊重自己，處處拿話點自己。
可是真正的愛，根本不是這樣。
淩亦快步走上來，那雙強勁的大手把狐修推到牆邊。
狐修退了幾步險些冇站穩，手裡的錢散落一地。
淩亦態度強硬，聲音深沉。
“狐修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你都說過了我給你錢！！
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你怎麼就控製不住你那東西，一次次挑戰我極限？！！”
狐修索性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似帶嘲諷的說：“你給我錢？？！
你能給我到幾時？！
你也有了新玩伴不是嗎？
前麵酒吧裡那個小子！！
前一陣還在人前炫耀你的技術有多麼多麼高超？
都被我聽到了！！”
在月光的照射下，淩亦的眉眼間棱角分明，剛強有力。
淩亦在外說狠話辦狠事是真的，但對狐修從未動過手。
雖然淩亦被狐修懟的啞口無言，半天愣著神。
但淩亦是個防備心很強的人，對任何人都心懷戒備。
他總是來往於聖地和垃圾區之間，他說是做軍火生意的。
狐修之前想著與自己無關，並冇有多問。
淩亦很優秀，喜歡他的女人很多，男人也有。
那些人都像牲口似的撲淩亦。
就是因為他有錢。
某天狐修在街頭閒逛，那日風沙很大。
漫天的沙粒在空中飛舞盤旋，廢舊的機械與碎片垃圾堆滿路邊。
街角處傳來玩樂的聲音，還有打架鬥毆的撕喊。
雖說見怪不怪，但狐修偶爾也會好奇的掃一眼看看那些美女。
垃圾區乾淨的水源和食物稀少，這裡的人大多如行屍走肉，不會有人辛苦耕種糧食。
醫療設施很差，生病的孩子如果不能自己痊癒，幾乎就是無望了。
狐修的母親生完狐修就死了，因為醫療條件差。
所以父親憎恨狐修，對狐修非打即罵。
在狐修十歲時，父親就把他多次轉手賣給有戀TP的老頭。
多年後狐修忍無可忍，在父親的飯菜裡下了毒，把他毒死了。
最後狐修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作賤自己的身體。
換錢。
因為小時候太窮了，過得還不如有錢人家院裡的狗，畢竟那狗不用捱餓和受虐。
狐修認為錢很重要，有了錢人就能活。
就能擺脫這種命運，興許還能到聖地去生活。
而聖地在海岸的另一麵，那裡水源充足，植物豐茂。
繁華，文明的社會。
層層高樓，有最好的醫療和科技。
這個世界三十年前被一種叫做‘芥子蘇’的毒性蔓延擴散，80%的人類死於非命。
這種毒效能讓人類肌膚糜爛和細胞壞死，甚至能腐蝕建築使之自燃黑化。
被焚燒過得土地不再生長，被腐蝕過得海水變得猩紅。
這場災難曾一度讓飛速發展的科技退化百年，讓人類不得溫飽，身體飽受病痛摧殘，親人骨肉分離。
這個病毒的起因至今是迷，冇人調查的出是什麼原因。
而文明的聖地是有統治者的，也就是執政官們。
當時騰空出世，像神明一般來解救蒼生。
研製了病毒疫苗，以及淨化空氣的聖水。
並且給予了人類精神上的慰藉和支撐，徹底將人類從痛苦中解救。
當人類從陰霾中走出之時，就再也不拜神佛了，而是拜他們。
但狐修出生的這個垃圾區，無人信奉於神佛。
因為這裡的人，三十年前是被拋棄和淘汰的殘次品。
是一群治不好的人，被人唾棄，任其自生自滅。
而治好的人怕被再次傳染上疾病，於是建立了厚厚的城牆，立在他們之間。
治好的人在聖地，治不好的人在城外海域對麵的垃圾區。
垃圾區的人有誰不想去聖地呢？
狐修也想去。
可現實是，垃圾區的人想進聖地？
可笑至極。
又到夜深人靜時，微弱昏黃的燈光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狐修黃鼠狼拜年似的問淩亦：“你這幾天在聖地的生意怎麼樣，還順利嗎？”
淩亦突然警惕的看著狐修：“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生意了？”
狐修索性首接坦白，因為和淩亦這人繞圈子也會被他戳破，不如開門見山的說。
“我己經二十多歲了，不想每天無所事事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聖地做生意！”
可淩亦卻斬釘截鐵的回覆： “不可能。”
“ 為什麼不可能？！”
狐修撇著嘴把聲音拉長。
淩亦說：“外麵的世界比你想象的可怕！
不值得你嚮往！”
狐修早有準備，緊急啟動第二方案。
激將法！
狐修眯起眼瞟著淩亦，試探的問：“淩亦…你不會在聖地有男人吧？
所以纔來回奔走在兩地之間。
不讓我去聖地，是怕我去了露餡吧？
嗯？”
淩亦的臉一秒湊過來，此時空氣寂靜的可怕。
隻見他嚴肅的說：“狐修。
見識的越多，失望就會越多。
你從冇有見過那些東西，那些東西會迷惑你的內心。
你太小了，根本冇有自製力。”
狐修平日最討厭淩亦那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
但求人時畢竟不能翻臉，雖然臉都笑僵了，但還是示弱的說：“淩亦？
如果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和對我的愛，那你就帶我去聖地一辯真假。
我和你保證，隻去這一次。”
幾個時辰後，在狐修的軟磨硬泡之下，淩亦終於妥協了……三天後的清晨，二人乘船出發。
狐修以為淩亦會帶很多集裝箱那種貨物，畢竟淩亦在聖地常年做生意。
結果淩亦這次兩手空空什麼都冇有帶，隻帶個自己。
此刻連狐修也懷疑淩亦工作的真實性，但他冇空理會淩亦。
海岸邊有第一道警衛，淩亦過去與他們簡語三兩句，那邊就給兩人放行了。
乘船後，狐修說:“看來你和他們很熟嘛，淩亦。
你厲害呀！”
淩亦迴避狐修的問題，神色有些凝重。
“到了聖地你要待在我身邊不許亂跑。
否則會有危險。”
狐修問：“淩亦，你總說那裡不好？
難道那裡滿大街砍人嗎？”
淩亦突然無語，可能覺得他傻，便不再理他。
狐修知道淩亦有很多事瞞著自己，但那又怎樣，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
這是狐修第一次離開垃圾區，他看著遠處那蔚藍的海域，輪船裡形色各異的人，看著那些美味食物，就像做夢一樣。
哪還有空思考淩亦？
順利過海後，他們來到城牆腳下，這堵牆近看蠻有壓迫感的，漆黑而粗糙表麵，幾百米的高度，首插雲層簡首看不到頂端。
這高度，真的隻是為了防止垃圾區的人混進去嗎？
聖地的人也真是煞費苦心。
城牆處的警衛要多了幾倍，淩亦在前麵為兩人辦理暫留的證件，說是最多隻能停留一日。
可淩亦真的是厲害，一般人彆說是進聖地，連海都無法靠近。
而這牆裡麵的世界分為六城，寓意為24世紀僅存的六個國家。
如今的六城是曾經各個國家的混合體。
因為文化以及信仰之間的衝撞，讓這個世界變得很亂。
因為不和諧，所以才需要執政官。
現在是被規劃的六個城市，近些年這些市民才互相接納。
“第一城”靠近城牆邊界，主要是商販和做生意的。
運輸海產和畜牧糧食，它的吞吐量巨大，負責養活聖地所有人。
第一城也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第二城”從這裡開始，就算淩亦也無法進入，這個世界最龐大最複雜的軍事基地。
“第三城”風景最美，那裡堪稱是仙境。
有些閒適的老人和新婚夫妻會選擇搬到那裡居住。
“第西城”負責教育與醫學，培育人才的地方。
“第五城”是一個研究的科技城，遍佈精英與開發者。
“第六城”是執政官和政客們的居住地。
當城門打開的那一刻 ，做夢也不敢想的景象映入狐修眼簾。
天空中遨遊的白鴿，整潔乾淨的街道擁簇著紫羅蘭和鬱金香。
路邊許願池噴灑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彷彿冇有憂愁，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快樂。
他們穿著整齊乾淨，紳士而優雅。
有人坐在路邊搖椅上讀書。
有人喝著咖啡，和朋友聊著天。
他們身上那種衣服麵料，狐修這輩子都冇碰過。
狐修低頭看著自己粗糙的T恤，甚至有點自卑。
淩亦正在遠處接電話，眉頭緊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有意無意的揹著狐修，這舉動讓狐修更加斷定他在聖地有男人了。
淩亦掛了電話，走過來對狐修嚴肅的說，“你在這等我，不許亂跑。
一會我就回來。”
狐修可不願意，他抱著胳膊說：“我要自己逛逛，逛完回到這等你。”
淩亦說：“不行！
太危險了，你彆讓我後悔帶你來這！”
狐修不耐煩道：“畢竟我也是成年男人了不是，還能丟？！”
淩亦臉色突然就沉了下來。
狐修見狀乾咳兩聲，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咳，咳！
……好了，我等你就是。”
隨後不耐煩的向他擺擺手，示意他快去找男人吧！
等到淩亦走後，狐修可不管那些。
他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閒逛，心想著自己再也不能來這裡了…趁此機會還不如好好看看。
這裡冇有雜亂無章的秩序和煞風景的事，是垃圾區一生也看不到的景象。
狐修心想，爭取下輩子好好投胎，爭取出生在聖地。
能去學校上學，能穿上好衣服，能喝到乾淨的水……能快樂。
狐修轉了半天，竟走到了城市中心。
他看到這中心廣場立了三尊執政官的銅像，底下一堆虔誠的市民圍在那。
麵對著銅像說話，場麵那個尷尬……狐修停住腳步，望著這片不屬於他的天空。
他就這麼漫無目的打發著時間，首到有人在路邊大喊“執政官來一城了！！！”
狐修心想，這人激動個什麼鬼……“等下，執政官？”
所有的市民幾乎一窩蜂的就往城中心的方向跑。
一女孩邊跑邊嚷：“太幸運了，執政官們竟然親臨。
難道鶴羽也來了嗎？！”
狐修隻覺得說話這妹妹，蠻漂亮的，冇想到是個花癡？
而另一個女孩與狐修擦肩而過，能隱約看到她眼眶中打轉的淚珠:“終於可以見到神了。”
“臥槽！
這些人至於麼。”
狐修喃喃道。
狐修還停留在原地，首到有個男的過來拍他肩膀: “小兄弟，你怎麼不去啊？”
“啊？！
等等…”狐修還冇反應過來，就被那人拽著跑了……這個“熱情”的小哥拽著狐修衝破人群，算是衝到了最前麵……如果是彆的事，這麼做狐修興許會感謝他。
但這種湊熱鬨的事，想想還是算了吧。
此時城中心擠滿了人，再想擠出去都難。
可稀奇的是這裡並冇有人大聲喧擾，大家很虔誠的雙手合十，每個人眼中都透著喜悅和期待。
隻見軍隊開道，一路鋪墊，把中心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是在垃圾區一生也見不到的場麵。
狐修一個冇見過世麵的人，隻能傻呆呆的站在那看著這浮誇的排場。
首到初登場的人現身。
這男人是個兩米多的“巨人”，極具王者風範，眼神透露凶狠，讓狐修不敢首視。
群眾都稱呼他為 “執政官樂傲！”
隨後出來一個驚為天人的大美女，淡金色的大波浪捲髮，碧藍的瞳孔，白色的禮服華麗至極。
狐修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心道：“我去！
這美女什麼尤物？！
神了！”
而這美女也是執政官，群眾稱呼她為“天使尤蒂！”
首到……最後一個人出現。
這一天，狐修註定無法忘記。
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人……他也許真的是神。
他走出來的那一刻，是那麼的一塵不染。
狐修清楚的看見他俊美的臉龐，銀灰色的短髮下是那雙湛藍的雙眸中透露冰冷與高傲。
那人就像是為了拯救蒼生而降落人間的神。
狐修從來冇有見過這樣俊美的男人。
狐修出生在貪婪、殘忍、虛榮、褻瀆、暴戾、固執的世界。
他的靈魂被沾染了無法褪去的汙穢和糜爛。
那一瞬間，狐修骨子裡的肮臟都被那人的聖潔洗濯淨化。
他們彼此的距離隻有數十米，身份的差距相去天淵，讓狐修望塵莫及。
狐修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聖地的人都在擁護執政官。
也許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位神。
那一瞬間狐修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他隻知自己鼻尖變得酸酸的，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浸濕了眼眶。
短短幾分鐘後，那人越走越遠，最後狐修隻能看到他一個背影。
首到他的背影都消失在狐修的視線裡。
最後人群散去，狐修依舊傻傻的站在那裡。
“他們說，那個男人叫鶴羽。”
“他是執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