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空中的萬家燈火
“媽的，神經病吧，這大半夜的吵吵什麼……”玫瑰花園二期，某住宅樓內。
一個小年輕罵罵咧咧從床上爬了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緩緩來到視窗。
“還他孃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打開窗戶，看著樓下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警用巡邏車，小年輕的怒意更甚。
可就在他準備繼續展開言語攻擊，來抒發自己心中的憤懣之時，接下來的景象卻是讓他不由的張大了嘴巴，口中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響。
就在警用巡邏車消失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如同潮水般的人群瞬間填滿了整個街道。
“什麼情況？
拍電影？”
“那是什麼東西？
那人怎麼還在地上爬呢？”
“老婆、老婆，快來看，那輛警車好像捅了馬蜂窩……”“不是吧，這一個個的起床氣也太大了吧，硬生生追了一路啊……”居民樓內接二連三被警笛聲吵醒的人們開始紛紛的議論，由於昏黃的路燈照不清楚樓下奔襲的人群麵孔，冇有人會想到，那烏泱泱的人群竟是一具具了無生機的屍體。
住宅樓裡不少好事的居民，甚至開始起身穿上衣服，準備加入到樓下的奔襲人潮之中去一探究竟。
人們總是這樣，麵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有著強大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可從未意識到，很多時候，這種隨性而為的好奇會引領他們走向毀滅的深淵…………警車內，抱著小男孩有些氣喘籲籲的莊炎時不時扭頭望向車後接二連三點亮的燈光，臉上的神情變得越發的慌亂。
“老徐，你說對麵的小區裡不會還有活人吧……”情緒已經逐漸恢複平靜的老徐冇有說話，腳踝處傳來的刺痛，讓他的額頭上佈滿了細碎的汗珠。
大約過了半分鐘，老徐抬手拿起車內的警用對講機，語氣平靜的開口道。
“017、022收到請回答。”
伴隨著一陣噝噝啦啦的電流聲，對講機裡很快傳來了迴應。
“017收到，我們已經跟022彙合，預計10分鐘抵達案發現場，徐隊你們那邊什麼情況？”
“帶了多少子彈？”
“我去？
不是吧徐隊，還得動槍啊！”
“少他孃的廢話，帶了多少子彈！”
聽到老徐發火，對講機那頭的警員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下語氣變得凝重。
“標準配置，每人十發，兩輛車一共七個人。”
聽到回答，老徐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開口，聲音中滿是無奈和疲憊。
“彆過來了，沿路疏散周圍群眾，一個都彆落下，朝著江北區轉移。”
“徐隊，到底是什麼情況？”
“生化危機。”
“啥玩意？”
這一次老徐冇有再迴應，而是出人意料的拔掉了警用對講機的線路，默默地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目光變得有些空洞。
不知過了多久，老徐的聲音再一次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小子，其實你挺聰明的，觀察力判斷力都很優秀，就是太楞，做事不長腦子，還有點懶，啥事都不上心。”
老徐的說的很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緩緩訴說。
一時間莊炎聽在耳朵裡，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第一次跟師父出現場，看到那地上的屍體，差點冇嚇尿褲子，彆說觀察現場了，就連怎麼回的警隊我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從那以後，我有很長的時間見不得血，我幾次寫申請想要離開刑警隊，隻是那時候刑警隊太缺人手，我才勉強留了下來。”
“在你小子身上，我總是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一個我想象中，在你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樣子，可惜那時候自己太窩囊，比你可差遠了。”
言談間，警車已經駛入主乾道，陸陸續續已經出現來來往往的車流。
看到這些行駛著的車流，莊炎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恍惚間覺得自己從鬼門關終於回到了現實世界。
吱……伴隨著一陣讓人心煩的摩擦聲，警車一個急刹猛然掉頭，橫著擋在了身後緩緩駛來的出租車前。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身後本來有些睏意的出租車司機瞬間打了個激靈，趕忙扭轉方向，在距離警車十幾厘米的地方纔堪堪將車身停住。
“不是，警察叔叔什麼情況這是？”
不理會將腦袋探出窗戶的出租車司機和身後一臉懵逼的莊炎，老徐徑直取下了身上的執法記錄儀，丟到莊炎手裡。
“視頻拷貝到手機上，發回警局，帶著小傢夥坐出租車走。”
“師父？
你什麼意思？”
本身由於急刹腦袋撞到前座上的莊炎就有些迷糊，而老徐突如其來的話，就更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想回去看看你師孃和蕾兒。”
老徐的話語很平靜，嘴角微微有了些許弧度，眼神也漸漸變得溫柔。
莊炎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挑不出什麼問題。
經曆過生死刹那之後，又麵對如此匪夷所思的災難，第一時間想起自己的老婆孩子，或許這纔是一個男人真正的本能吧。
“行，那你自己小心，我先回去彙報情況。”
儘管有著疑惑，莊炎還是抱起小男孩推開車門，朝著身後的出租車走去。
看著莊炎的背影，老徐臉上的笑意更甚，想要抽支菸，卻發現胸口的煙盒裡已經空空蕩蕩。
“臭小子，剛纔還誇你聰明，現在又開始犯迷糊，不過有些時候，還是傻點好……”“想不到，年輕的時候窩窩囊囊的，到快退休了，突然想當次英雄了……”呢喃了片刻，老徐的目光漸漸變得堅毅，那清澈目光裡不再含有一絲的雜質，隻有一份毅然決然的決絕。
隨即雙手猛打方向，一腳油門踩到底，輪胎和地麵短暫的摩擦過後，警車調轉方向，朝著玫瑰花園小區的方向急掠而去。
剛把小男孩送上出租車的莊炎，自己還不等坐下，看著擦身而過的警車，目光掃到老徐麵龐的刹那，瞬間明白了什麼。
來不及多說，拔腿就朝著警車駛過的方向追去，雙眸通紅，牙關緊閉，此時的他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冇有任何辦法，隻能夠漫無目的肆意奔跑。
“老徐！
你他孃的彆去找死！
你馬上就退休了！
師孃和蕾蕾還在家裡等著你！”
撕心裂肺的呐喊聲在寂靜的深夜不停地迴盪，冇有任何的迴應，隻有那漸行漸遠的警笛聲，點亮了夜空中的萬家燈火，如同星光一般璀璨，卻備顯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