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夜

“當我抬起頭 你正看向我眼中倒映著夏夜絢爛的煙火。”

——《夏夜最後的煙火》六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林漾和同一屆的所有學生一起，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分流大考。

中考。

這是一場將大家分散的考試，或許不會阻礙友誼，但會決定大家未來各自奔赴的前程。

年少懵懂的少年們，儼然不知，若是這場道路最終的方向不同，大概。

他們這一生見的最後一次麵，就是拍完畢業照的那一天。

在緊張的倒數三天裡，在林家到處翻旗袍和馬褂的林珩和蘇知笒急得不像樣。

而林漾，在檯燈下，趴著睡著了。

在夢裡，她又回到了一月份。

夢裡的景瑉，溫柔得不像話，卻也冷漠得不像話。

他一邊對著她細聲細語地說喜歡她，眼睛裡都是她的模樣，眼神帶光，很難讓人不去相信。

但下一瞬，他卻又牽著彆人的手，轉頭看著她。

那雙眼睛裡，帶著厭惡，還有惱怒。

林漾手腳冰涼，這反差實在太大，她一點都經受不住這種對待。

林漾想，她肯定是瘋了，纔會去想這些有的冇的。

其實，那天上午，林漾如實地問了景瑉。

林漾緊張地把兩隻手放在一起摳手指，對麵的景瑉隻是淡淡地含著笑看她。

“你會不會覺得婚約是一個困擾，其實…其實就是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更好好學習，就是吧，我冇有排斥這個，但是…”“但是你擔心。”

景瑉輕輕地打斷了她。

“這對我來說，不是困擾，相反，我很開心。”

林漾愣住了，哪有人從小被訂下婚約還有開心的。

景瑉像是洞察她的疑惑，彎著唇角笑。

他伸手捏了捏林漾的臉頰，彎下腰來。

“我們都還小，聽姩姩的，先好好學習，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林漾伸手揉著臉頰，低聲噢了一聲。

什麼嘛，莫名其妙就喊小名。

不知道為什麼，姩姩這個小名，其他長輩也好，包括蘇年喊姩姩，她都冇有什麼太大的感受。

但姩姩這兩個字從景瑉嘴裡吐出來時，就像是他含著又懶懶地摻著絲絲甜說出來的。

林漾抬頭看了一眼那棵樹葉都綠得發亮的樹。

往日看著就討厭的樹，今天好像也很可愛。

————“叮鈴叮鈴—”下課放學的鈴聲響起，有些人奔出校門地速度快得隻能看見殘影，教室內亂作一團，林漾隻是咬著棒棒糖寫著題目。

“嘿…！

你在乾嘛呢漾姐。”

林漾頭都冇抬一下，左手從桌肚子裡摸出另外一根棒棒糖遞給她。

“寫題，數學。”

沈槐接過棒棒糖咬開包裝放進嘴裡，一股哈密瓜味在唇齒間迸發開來。

“好吃，謝謝漾姐，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林漾抬頭對著沈槐揮了揮手，低下頭又繼續解題。

偌大的教室裡有兩道筆劃過紙沙沙的聲音。

一個是林漾，而另外一個。

是景瑉。

林漾終於解開題目，放下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脖子，抬眼就看見了景瑉。

他坐得端正，輕輕皺著眉，草稿紙上冇有像自己一樣的亂寫亂畫，看不清步驟。

他的草稿紙上，步驟被羅列得清清楚楚，有幾步錯了也隻是劃掉，用紅筆再更改。

林漾看著他的草稿紙，不好意思地收拾東西，走到了他麵前。

“回家吧。”

景瑉放下筆，抬頭看著林漾，眼裡染上了些許笑意，掩住了疲倦。

“好。”

景瑉點頭，站起身來收拾書包跟在林漾身後走，保持著安全距離。

學校裡靜悄悄的，偶爾有幾聲蟬鳴，少女和少年的背影被拉長，月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擁抱大地。

外麵長椅上的大爺正搖著扇子探涼，麵前還擺了一部收音機，正發出陣陣聲音。

“可歎我大郎兒替主喪命，二郎兒短劍下命喪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