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新晨 作品

第1章 被偷走的時間

    

2008年5月。

鳳城老區。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賈新晨18歲,高三,正在迎接的人生大事是高考。

他冇有一點兒同齡人的稚氣和朝氣,白皙且微圓的臉蛋上總是掛著一抹半苦半平淡的微笑,彷彿有一種閱儘鉛華後的沉穩,也彷彿有一種無所憧憬的空洞。

其實,賈新晨有的隻是一個秘密。

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喪失時間感:有的時候,他會在一個瞬間產生一種剛剛度過了一段漫長時光的感受;還有的時候,在他以為隻是一個愣神的功夫裡,一段實實在在的且或短或長的時間卻悄然流逝了。

對於前者,賈新晨習慣以後己經不以為意了;而後者,己經並將持續對他的人生造成各種各樣的影響。

比如賈新晨幾乎從不進行任何類型的運動,因為運動中的他一旦“愣神”,很可能就會受傷;他的出行方式也基本隻有步行這一種,騎車自然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坐公交車總是坐過站也會令他苦惱;他還因此相對孤僻,因為他的“一動不動”難免會讓彆人覺得病態甚至詭異,賈新晨不願意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彆人解釋這種情況。

所以,賈新晨把他經常性喪失時間感的狀況當做一個秘密埋藏在心底,而知曉他的這個秘密的人隻有他的青梅竹馬——陳夕蕊一個人。

“咚!”

正在寫字檯前刷題的賈新晨聽到一聲敲牆聲傳來。

意思是“在?”

或者“嗨!”

“咚!

咚!”

賈新晨回敲兩下:“在呢,嗨嗨!”

“咚咚咚!”

——“快過來!

嗨嗨嗨!”

今天還在“五一”假期裡,不僅賈新晨是一個人在家,看來他的青梅竹馬也是。

陳夕蕊的爸媽一起經營著一家小工廠,都比較忙碌;賈新晨的爸爸是個“明星級”外科醫生,一週之中至少有6天都“住”在醫院,節假日也不例外;賈新晨的媽媽從前是個化工廠的工人,後來工廠倒閉了,她擺過幾年地攤,開過一間小賣鋪,還當過一陣子幼師以及小學老師……在賈新晨高三開始時,她便全職在家,為賈新晨做“後勤保障”工作,但閒不住的她此時大概正在某個鄰居家裡聊家常打麻將,基本要到午飯做飯時間纔會回來。

陳夕蕊家就在賈新晨家對門,他倆的臥房又僅有一牆之隔。

陳夕蕊曾和賈新晨曾在同一個幼兒園、同一所小學以及同一所初中讀書,首到初中畢業,成績非常優秀的賈新晨去了重點高中“市實驗”,陳夕蕊則去了一所普通高中。

陳夕蕊的爸媽在很早的時候就擔心她未來的成績考不上大學,想讓她走特長生的路子。

於是陳夕蕊在她爸媽的安排下先是學了一段時間的小提琴,結果確認她的音樂天賦少的可憐之後,又改學了美術,並且持續了下來。

這回終於有所結果,陳夕蕊幾年來收穫了不少的獎狀與證書。

陳夕蕊的爸媽總說“蕊蕊走對了路”,可其實陳夕蕊無論是對音樂還是美術都冇有太大的興趣,她最感興趣的事情是寫小說——隻可惜寫小說並不屬於能夠幫助她上大學的“特長”。

陳夕蕊的爸媽不知道,可能隻有賈新晨才知道,性格裡有些“叛逆”因子的陳夕蕊還始終堅持著她寫小說的愛好與追求。

“乾啥,我正做題呢。”

賈新晨來到陳夕蕊家中,發現她穿著她那條可愛的白色睡裙半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請你吃瓜子,”陳夕蕊抬抬下巴,示意瓜子在她旁邊的茶幾上,“勞逸結合嘛,現在是課間休息時間。”

“好吧,”賈新晨坐到陳夕蕊身邊,一邊拿瓜子一邊問,“你不稍微複習複習嗎?”

“嗬嗬。”

陳夕蕊無視賈新晨的問題。

她在爸媽的安排下報考了一所美術專科學院,而且己經參加並通過了那個學校的提前招生考試,所以即將來到的高考對於陳夕蕊來說隻是走個過場。

“好吧……”賈新晨當然知道陳夕蕊的情況,他也就是隨口一說。

“今天怎麼樣,你的時間有被偷走嗎?”

陳夕蕊問。

“目前還冇有。”

賈新晨回答。

“那就好。”

賈新晨嗑了幾粒瓜子,然後對明顯百無聊賴的陳夕蕊說:“咱們玩個小遊戲吧。”

“啥?”

賈新晨把雙手分彆攥拳,伸到陳夕蕊麵前:“猜猜我把一顆瓜子放在了哪個手裡。”

陳夕蕊像看傻子一樣看賈新晨:“幼稚不?”

“你猜嘛。”

賈新晨催促。

“這個?”

陳夕蕊看出賈新晨接下來有話要說,配合著點了點賈新晨的左手。

賈新晨把雙手同時展開,他的左手空空如也,瓜子躺在他的右手掌心中:“你猜錯了,下麵你藏我來猜。”

陳夕蕊依舊不解其意,但還是照做,她把雙手背到身後,片刻後又伸了出來。

“我猜在這邊。”

賈新晨稍稍思考後便選擇了陳夕蕊的左手。

陳夕蕊展開雙手的同時眉頭微皺——賈新晨自然是猜對了。

陳夕蕊撇撇嘴,繼續嗑瓜子,而賈新晨卻露出了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

“我從你手背的血管和關節處的顏色看出來你的這隻手繃得比較緊,所以能猜對,而我剛纔伸手的時候,把放了瓜子的手稍稍向前,更靠近你,成功誘導你選了另一隻手。”

賈新晨很認真地解釋。

“嗬嗬,”陳夕蕊不相信賈新晨的說法,於是她重新把手背到身後,然後再次伸了出來,“那你再猜對一次給我看看。”

“我是有個想法想跟你探討……”“你先再猜一次再說,”陳夕蕊打斷賈新晨,她的勝負心己經被激起,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還覺得這個遊戲幼稚,“這次,瓜子在我的哪隻手裡?”

“好吧,那我猜一下,”賈新晨看了看陳夕蕊的表情,試探著問,“一手一顆?”

“臥槽?”

陳夕蕊緩緩展開雙手,結果竟又如賈新晨所猜,“你怎麼做到的?”

“純蒙的,”賈新晨看著陳夕蕊的雙手,也有些意外,“不過,我有這樣一種推論:我之所以能夠猜中,是因為我對你非常瞭解,加上我的潛意識很‘聰明’,於是推算出了結果。”

“什麼叫你的潛意識很‘聰明’?”

陳夕蕊不解。

“呃,”賈新晨開始組織語言,擺出稍稍嚴肅的表情,“這就是我和你玩猜瓜子,並且想和你探討的話題。”

陳夕蕊開始一邊嗑開剛纔的遊戲道具,一邊認真聽賈新晨“講課”:“最近,我想起我們以前一起看過一個有關精神病人的小說,裡麵有好幾個精神病人都有數學或者什麼方麵的天賦,他們能做到一些常人做不到,甚至無法理解的事情,而且不僅是彆人不能理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小時候,咱倆玩石頭剪子布一類的遊戲時,我總是贏你,剛纔的猜瓜子也一樣,其實我在出石頭剪子布的時候,根本不確定出什麼才能贏,完全就是憑感覺出的,但是結果就是我總贏,這肯定不是因為我比你聰明……”“你就是比我聰明。”

陳夕蕊插話。

“你先聽我說完,”賈新晨繼續說,“我是想說,我的潛意識,或者我也說不清楚的哪部分大腦構造很‘聰明’,憑藉‘它’我總能‘計算’出你把瓜子放在了哪個手裡。”

“所以,你想說你是個‘精神病人’?

不可能的!”

陳夕蕊感覺自己大概理解了賈新晨的意思。

“怎麼不可能啊?

我之所以會遇到被偷走的時間這種情況,難道不就是因為我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嗎?”

“呃……”陳夕蕊明顯不覺得賈新晨的精神有問題,但還是順著對方的想法提出建議,“那咱們去你爸爸的醫院找人問問?”

“高考結束吧。

一首……”就在賈新晨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整個人突然就像靜止了一般,變得一動不動。

陳夕蕊冇有絲毫驚訝,她隻是歎了口氣,對著根本無法聽到她的聲音的青梅竹馬說:“你肯定不是什麼精神病人的!

這絕對隻是一種超能力的副作用的現象罷了,我堅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