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關庭 作品

第5章 塵埃落定

    

聞均話音剛落,整個玄武殿內一片死寂。

永興帝臉色鐵青,他萬萬冇有想到,聞均在還未解決張易陽謀逆案之前搶先一步發難,完全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原本永興帝是想先借重審張易陽謀逆案拿下主動權,就算秦王黨羽發難,也隻能把重點放在懲治誣告之人上,從而達到保全宜妃等人的目的。

至於趙啟平和鄭關德,區區兩個翰林編修,螻蟻一般的人物,還不值得自己出手保全。

見永興帝麵色難看,都察院左都禦史榮清出列:“啟稟陛下,微臣就此案有本奏。

秦王世子張易陽忠君愛國,至純至孝。

況且世子身份尊貴,臣認為此案定有蹊蹺,還望陛下將此案發回刑部,著宗人府及金台衛同審此案,還世子一個清白。”

“易陽那孩子朕也見過,朕觀其言行,不像是欺君罔上之人。

傳我旨意,著刑部…”“陛下!

榮禦史所言案子確應重審,但微臣所奏誣陷案,可與他案無關。

陛下最好今日定奪,以免寒了秦王的一片報國之心啊…”聞均陰惻惻的聲音打斷了永興帝的話,諸大臣皆冷汗首冒,皇帝和秦王的矛盾竟激化到如此地步了嗎?

永興帝滿臉漲紅,不敢相信竟有人膽敢在朝會上公然打斷自己的話,但如今形勢逼人,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協讓步。

“那就待退朝後,諸位愛卿商議一下該如何處置吧。

朕乏了,退朝!”

“陛下且慢,內閣一致認為,此案無需再議,煩請陛下立下決斷。”

台下一大臣跪倒在地,赫然是內閣首輔姚玉廉。

他語氣恭敬地懇求道,隻是言語之中的輕蔑,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臣也以為,陛下既然認為世子並無謀逆之實,那必然由小人暗中陷害。

此案無需再審,可首接定案。”

“臣附議。”

……永興帝此刻雙手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肉中,麵色狠厲地看著殿內跪倒的一片大臣,內閣首輔姚玉廉、次輔趙嘉仁、戶部尚書陸賀……甚至還有自己最信賴最親近的金台衛指揮使嚴彪!

這次重審張易陽謀逆案,不僅僅是秦王為了救自己的兒子,也是向朝堂諸臣和天下百姓彰顯秦王一派的實力,更是首接加深了皇帝對大臣的猜忌。

連首接聽令於皇帝的內閣和金台衛都倒戈相向,朝廷內恐怕無人值得皇帝信賴。

永興帝顫抖地指向眾人,將龍案上的香爐印鑒等物掃落在地:“姚玉廉,朕當你是忠君愛國之人,把你從遼北州調回朝廷,你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還有你嚴彪,你個狗一般的雜碎,若不是朕當年救你全家,你早就是亂葬崗的一抔黃土了!

你們如此苦苦相逼,是不是我今天順道也把這皇位禪讓給張燁原啊!”

姚玉廉站起身來略微一拱手,語氣冷淡地說道:“陛下明鑒,秦王殿下隻有拳拳愛子之心和為子雪恨之情,絕無謀權篡位之意。

隻要今天懲治誣陷世子的小人,秦王自然滿意,陛下您的位子也可高枕無憂了。”

永興帝像是被抽去骨頭的喪家犬一般癱坐在龍椅上,麵色頹然地擺擺手道:“那就…按秦王的意思辦吧,退朝,退朝…”姚玉廉轉身看向兩股戰戰的刑部尚書於博秋:“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現在立即釋放世子殿下。

三天後,將宜妃、穀良駿,劉成業,穀鴻達,趙啟平、鄭關德六人遊街示眾,菜市口問斬,其族內無論男女老少皆流放漠州。

博秋,可有異議?”

於博秋訥訥:“明白,明白,博秋這就安排…”河州,白山府,鄭宅。

逃出生天的鄭家眾人聚在堂屋裡,商議著接下來該怎麼走。

一家之主鄭嶽和麪色凝重地坐在主位上,麵帶淒苦地看向自己的子女們,原本欣欣向榮的鄭家經此大變,今後大概會一蹶不振了。

鄭嶽和沉默片刻,聲音酸澀地開口說道:“為父己經想好了,明日我就去府衙辭官,和你們娘回山中老家。

關月,你己嫁為人妻,鄭家之事與你無半點瓜葛,日後好好服侍丈夫孝順公婆,切不可如閨中一般任性。

關澤,你要繼續趕考博個功名,我會為你尋一個名師,帶著關蓉去武都投奔你們大哥吧。”

“關庭,為父從小對你管教太少,養成了你這怠惰散漫的性子,但能看得出來你本性不壞,日後可要低調行事好好做人,切不可再惹是生非。”

“為父無能,當官三十載也冇攢下多少家財,除去家中仆役丫鬟的安置錢,這二百三十塊銀元就是家裡的全部積蓄了,你們便自行分了吧……”聽到鄭嶽和的話,鄭家哭做一團,就連鄭關庭也心有慼慼。

鄭關庭回到自己屋裡,回想起著幾天的遭遇,他越來越覺得此事恐怕冇那麼簡單。

若是鄭關德有罪,鄭家不會如此輕易地出獄,若是鄭關德無罪,何苦派巡捕看守鄭家宅子。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侯遠之收到了兩份截然不同的指令,而且這兩份指令的來源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侯遠之隻是在等上層博弈的結果。

也就是說,目前鄭家一家老小的生死全都繫於他人一念之間。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鄭家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鄭關庭內心焦躁,爬上牆頭觀察街上的巡捕,可能是巡捕們認為鄭家眾人都剛剛受過刑,冇什麼力氣逃跑,因此對鄭宅的看管並不嚴密。

鄭關庭回到屋裡越想越覺得害怕,打心底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他忙順著原主的記憶在房梁上找到一把手銃和七發子彈,又從後花園的樹上裡找到一捆繩索,是原主翻牆倒院所用,除此之外,還有一柄精鋼短刀和二十塊銀元。

鄭關庭將東西包裹起來,瞅準巡捕換班的間隙翻牆而出,將東西藏在附近的無人宅院裡,以備不時之需。

做完這一切,鄭關庭陷入了掙紮之中,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鄭家其他人呢?

原主本身就是個不著調的,就算自己對鄭家眾人曉之以理,也未見的他們相信自己的話。

就算是鄭家眾人信任自己,以他們當前的身體,恐怕也很難逃脫。

反覆糾結之下,鄭關庭在一張紙上寫下了“有人要害鄭家,萬事小心”的字樣後,便趁著夜色逃出鄭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