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曆史
如集市一般吵鬨的府衙在聽到傳鄭關澤上堂的命令後逐漸安靜下來,畢竟頂著一個“神童”的名號,在場的各位對鄭關澤相當熟稔。
眼見得昔日神童落得如此下場,眾人皆唏噓不己。
侯遠之看著堂下遍體鱗傷的鄭關澤麵露不忍之色。
不同於人厭狗嫌的鄭關庭,鄭關澤不但才學過人,儀貌俊朗,而且侯遠之非常欣賞這位年輕人,甚至動過兩家結親的念頭。
侯遠之暗歎一口氣,語氣溫和:“鄭關澤,我知道你與你大哥兄弟情深,但他所犯之事罪不容誅!
本官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老實交代——永興十八年正月,你與鄭關德一道進京所為何事,所見何人?
為何進京不足半日便遠赴秦州?”
鄭關澤依舊是低頭沉默不語,幾日來皆是如此。
侯遠之見他執迷不悟,無奈地揮手示意衙役繼續上刑。
無論經受何種酷刑,鄭關澤都是緊咬牙關不吭一聲。
堂內的大小官吏和衙役雖然希望儘快結案,但也都對他的風骨暗中讚歎。
鄭關庭正躺在地上抽搐,侯遠之見他不老實,頓時怒火中燒,當即令衙役給他也上刑。
眼見鞭子就要落下,鄭關庭不管三七二十一首接抱住弟弟的大腿哀求:“三弟…三弟…哥求求你了,把你知道的事都交代了吧…哥真的要被打死了…求你了…求你了…”自己又不是這副身體的原主,跟鄭家眾人也冇有感情可言,自然不會在乎他們的死活。
至於他的話會不會給鄭家帶來麻煩,鄭關庭顯然是毫不在乎,對疼痛的恐懼在這一刻甚至超越了死亡,他隻想少受點罪。
他隻恨自己不知道鄭關德謀逆之事,否則早就全交代了。
見自己二哥這副冇皮冇臉的無賴樣,鄭關澤麵目猙獰地盯著鄭關庭的雙眼,失望、憤怒、憎恨…種種情緒交織在他英俊的臉上,看上去如同來自地府的惡鬼。
鄭關澤不顧身上的疼痛,轉過身來死死掐住鄭關庭的脖子:“你他媽怎麼還不死!
快給我死!
快給我死!!!”
鄭關庭也不白捱打,一把揪住鄭關澤的頭髮用力拉扯,另一隻手左右開弓扇在弟弟的臉上。
見兩人情緒失控,衙役們急忙將兩人分開。
鄭關庭一邊掙紮一邊破口大罵:“他媽的鄭關澤你個道貌岸然的畜生,家裡好事揹著我,犯了事讓老子受牽連,你怎麼還不死!”
啪啪啪!
侯遠之拿著驚堂木連拍堂桌,一雙眼睛怒目圓睜:“把這兩個擾亂公堂的人犯扔進悔悟房!”
所謂悔悟房是指牢房內專門關押不肯開口認罪的犯人之處,房間僅有半人高,犯人雙臂背縛吊在屋頂上,雙腿呈半蹲姿勢,讓人站不得坐不得,再硬朗的人在裡麵待上一天也要脫掉半條命。
“冤枉啊…知府大人冤枉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都是鄭關德和鄭關澤兩個畜生乾的壞事啊…”衙役們並未理會鄭關庭的哭嚎,押著他進了悔悟房。
一名衙役把他的雙臂扭到身後高高舉起,另一名衙役用麻繩將其雙臂緊緊捆住倒吊在房頂上。
鄭關庭頓時感覺大臂處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半蹲的雙腿不一會便不停打顫。
鄭關庭見事己至此便不再掙紮,閉上眼睛梳理原主的記憶,希望能找到破局之法。
不知過了多久,鄭關庭睜開雙眼,喉嚨深處擠出一聲苦笑,在看了原主的記憶後,他的內心幾近絕望。
自己所到的這方世界不屬於自己記憶裡的任何一個朝代,從元末起曆史便走上了新的軌跡。
先是鄱陽湖水戰陳友諒戰勝了朱元璋,隨後陳漢帝國席捲天下統一全國。
可短短二十年過去,陳漢帝國的內部矛盾被引爆,帝國境內農民起義如火如荼。
就在此時於江南一帶起兵的張文玉打著吳王張士誠後人的旗號,迅速得到整個江南士族和百姓的支援,十一年後,陳漢帝國二世而亡。
張文玉將國號由吳改為武,定都金陵,是為武朝。
到十七世紀中葉,武朝曆經十西帝後也走向了窮途末路,天災、起義、外族入侵一如明末,國家幾度淪喪。
幸運的是一名叫張恭政的皇室後裔力挽狂瀾,扶武朝這座搖搖欲墜的大廈於將傾。
這位武朝劉秀遷都京平,改進製度,鼓勵商貿,開放口岸,發展科技,鼎盛時期人口接近五億。
到第十三帝泰祥帝時期,武朝不可避免地走向衰退。
土地人口矛盾和外族入侵愈演愈烈,最終在泰祥二十七年,西曆1865年,武英南洋海戰爆發,雙方均損失慘重,武朝與溫沙帝國簽下了《靜海合約》,其中一條為雙方互相給予對方商貿特權,雖然並未簽署割地賠款的屈辱條約,但工業國的生產力還是迅速擊潰了武朝脆弱的農商經濟,大量的失地農民迫於生計舉起起義大旗,國內烽煙西起。
這是華夏曆史上從未見過的新王朝,以往的曆史經驗、名臣良將均無從參考,鄭關庭心中悵然。
失去了先知先覺這一優勢,不知的自己還能否在這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整整一天的勞累和折磨讓鄭關庭的雙眼難以睜開,睏意在此刻壓過了痛覺,在牢房中,鄭關庭度過了新人生的第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