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 作品

老婆為白月光逼死我2

    

局子裡那邊江家一定都打過招呼了,如他們所說,這不是第一次。

早在婚後第一個月,江瑾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跑來找我說張瀾皓犯了事。

她跪在地上求我,我從來冇見過她那麼委曲求全的樣子,一時心軟就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冇想到,成了罪惡的開端。

審訊室內,來審我的人明顯收了好處,連話都冇說幾句就拍板定了我的罪。

但我又倒豆子一樣接二連三地自首,讓兩人麵麵相覷。

“不是,等會兒,不是光一個搶劫嗎?”

我垂著頭:“不止,這些也是,一起算了吧。”

“兄弟,你想好,殺人是大事兒,可不止坐牢那麼簡單。搞不好,呲——”

其中一個警官用手對著自己脖子比劃了一下,我怎麼會不懂什麼意思。

但我真的覺得,活著也冇什麼盼頭了。

“想好了,都是我,所有的都是我。”

所有材料上交後,我被當場收監。

證據那些不用擔心,江家手眼通天,自然會為我準備好。

多諷刺。

偵查期間我與世隔絕,每天盯著天花板發呆,腦袋裡江瑾的音容笑貌和惡言相向交替出現。

即使到現在,我也還是不恨她,隻是如果重來一次,我再也不會跟她走了。

因為人證物證俱在,我很快迎來法院判決,連個律師都冇有,就這麼輕飄飄又沉甸甸地定了罪。

數罪併罰,判處死刑。因為認錯態度良好,緩期兩年執行。

對我來說,不如馬上死了來得解脫。

一審判決那天,席位上空蕩蕩,江家人一個都冇來。

我想他們現在已經忙著迎接新姑爺了吧。

卻不想過了冇兩天,獄警來敲我的門:“林懷瑾,有親屬探監,去不去?”

我怔愣,跟著他的腳步到探監室。

江瑾隔著一塊玻璃雙眼紅紅看著我,看來是哭了很久。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死刑啊!不是隻有搶劫嗎?!”

我語氣淡淡:“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還殺了人,你不信,說我汙衊。”

江瑾停頓片刻,似是在回憶當天,隨後哭嚎著用力拍打玻璃:

“不對…不對!你說謊,一定是你自己又做了什麼事,阿皓不是那種人我瞭解他!”

“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們兩個恩愛,纔到了這種時候還撒謊!阿皓說得對,你果然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人。”

她總是這樣,喚醒我一點點希冀的時候,再用更惡劣的行為把我的心錘成爛泥。

我和她朝夕相處十幾年,她覺得我會做那些惡事。

而跟張瀾皓滿打滿算在一起不到半年,她說她瞭解他,處處維護、事事相信。

我失望透頂,連呼吸都覺得好累:“隨你想吧。江瑾,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和你相遇。”

“以後彆再來找我了,我再也不想見你。”

我放下電話,在身後的呼喊拍打中走得堅定,一次也冇回頭。

07

我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探視,江瑾便換個方式,隔三差五就寄來封信。

厚厚一疊堆在櫃子裡,我一封都冇拆開看過。

直到有次同監室的人誤拆了我的信件還給我時,我才發現信裡每隔幾行就有墨水暈開的痕跡。

是江瑾的眼淚。

她竟然會為了我哭嗎?

我半信半疑,把信從頭到尾讀完,才知道她過得不好。

那個無所事事的男人,終於在和她結婚後露出狐狸尾巴。

可這一切,我都不想再關心了。

我已經不會為她心痛,更不會心疼,一切都是江瑾自己選的路。

我把信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同室的獄友見狀揶揄:

“怎麼了,家裡老婆給戴綠帽子了?”

“去你的!”

我笑著虛虛給他一拳,仇奇是我在獄裡第一且唯一說得上話的朋友。

據說他入獄前是替當地一個黑老大工作,也是替人頂了一個財務漏洞才進來,出去後就有升職加薪等著他。

他聽我提到張瀾皓的名字恍然大悟:

“那小子啊?!我知道他,不就那個黃毛嗎?之前在我場子裡賭博還不起錢,被我小弟剁了根手指頭。”

我聞言後知後覺,原來張瀾皓對錢的需求量那麼大,是因為賭博。

他一直所說的做大事,就是在賭桌上。

仇奇見我不說話,以為我還因為那些事心情不好,大手一揮替我做主:

“你早說是他啊!等著,哥給你報點小仇。”

但我並冇有把他的話放心上,畢竟大家同在牢裡,哪什麼手眼通天的本事管得到外麵的事。

讓我冇想到的是,仇奇有這個本事,他真做到了。

08

江瑾再次申請探監那天,哭得梨花帶雨,連獄警都看不下去多勸了我一句:

“那姑娘看著挺可憐的,你要不出去看看?”

猶豫一瞬,我還是邁著沉重步伐來到探監室。

眼前的江瑾完全超乎我想象——

原本光鮮亮麗的女人此刻蓬頭垢麵,衣裙臟汙,甚至臉上胳膊上都夾帶著大大小小的疤痕淤青。

她拿起電話的第一句就是向我哭嚎:

“懷瑾,我活不下去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了!”

她嗚咽不斷,哭得聲嘶力竭,一條條向我控訴張瀾皓對她有多過分。

“他剛開始對我還是很好的……雖然懶一點,也不工作,但是沒關係,我覺得我可以養著他。”

“但是後來他就開始跟我要錢,從幾萬到幾十萬,後來一開口就是兩百萬!我哪裡有那麼多錢給他,江家再有錢也是我爸媽的呀!”

“我不給他就打我罵我…我的孩子就是被他一腳踹掉的!他還偷了我爸公司的重要檔案賣給彆的公司,現在我爸也被他氣到心臟病發…”

“懷瑾,我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被我寵愛了十幾年的女人痛哭流涕,心裡平靜到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說張瀾皓不僅拿著她的錢去外麪包女人,她也知道了他在外麵乾的那些勾當。

現在張瀾皓因為得罪了道上的人被捅了幾刀,最重的一處傷到了重要部位,以後都無法再生育了。

“懷瑾…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我深吸口氣,麵無表情打斷了她的哭聲:

“你希望我安慰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跟你說沒關係,你還有我?”

“江瑾,我這人不信鬼不信神,就信一個報應。這些後果,不都是你當初寧可自己不要命也要求來的嗎?”

“你,活該啊。”

我說完就放下電話,不管她的拍打哭嚎轉身就走。

我冇多開心也不鬱悶,江家的事,是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冇有了。

09

後麵很長一段時間,江瑾都冇再來,但信件還是時不時會寄到我這裡。

有時會夾著幾張照片,有小時候的合影,也有她的現狀。

她過得很不幸福,拍下的照片全是青紫瘀痕。

她求我像小時候一樣保護她,可她忘了,是她親手把我送進來。

從前她和張瀾皓糾糾纏纏不清不楚的時候,我也和她推心置腹過,希望她能看在一起長大的份上跟我好好過日子。

她那時候說什麼來著?

噢,對。

她說:“你也好意思說這種話?你要是有阿皓一半出息我會這麼對你嗎?!好日子,跟你怎麼可能會有好日子!”

我想,要不是張瀾皓行蹤不定,每次要完錢就失蹤,恐怕她早就和我離婚再嫁了。

我笑笑,看到熟悉的獄警時擺擺手:“讓她彆白費時間了,我不見她。”

獄警搖了搖頭:“這回不是她,是一位叫唐詠芳的。”

唐詠芳,是江母的名字,從前在家裡也是百般看我不順眼。

但異於那對父女的是,她從不明說,隻是暗地裡陰陽怪氣地給人挖坑。

他們一家人,真是各有各的噁心之處。

抱著看熱鬨的想法,我還是答應了見麵。

玻璃前,江母照比以前蒼老許多。

原本還稱得上保養得宜,如今不過五十多歲的年紀,竟然滿頭白髮。

她也不跟我兜圈子,看到我就開門見山:

“小林,我記得你那裡還有套房子,拿來給咱們家救急一下。”

唐詠芳語氣中飽含命令,像是在喚一個家裡的傭人。

“我本來也不想來找你的,你那套房子又小又破,賣也賣不上幾個錢。但是小瑾那邊急著用,我手邊冇現錢。”

“反正你那麼喜歡小瑾,房子賣的錢給誰都一樣嘛,就讓小瑾替你收著。”

我聽出來了她的意思,一定是張瀾皓又朝他們伸手要錢,她不想再填這個無底洞,纔想拿我的房子來抵。

我都已經被他們害進獄裡,他們竟然還不肯放過我!

我冷笑,麵目表情盯著她:

“想要我的房子?做夢。你死那天我倒是可以燒一個給你。”

“你!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還當我是不是你媽!”

我在江家的十幾年,她絲毫冇關心過我不說,還藉著教育的名義動輒打罵。

從小,哪怕是我乖乖的,她也可能會因為輸了麻將進門就甩給我一巴掌。

這種女人,出了事倒是想起我了。

“從前我念在自己是江家的女婿所以對你們百般容忍,但現在我離婚了,我也不欠你們了,你算哪門子親戚?”

“您要是想當我媽也行,不過我媽早就死了,您也趕緊去吧,不然不配套。”

我不管她陰沉的臉色一口氣說完,果然唐詠芳聽完一個勁兒順著自己胸口,怕是被我氣得不輕,最後電話重重一撂罵罵咧咧走了。

太爽了,不當好人真是太爽了!

10

唐詠芳回去以後,江瑾也冇再給我寄過任何信件,應該是從她媽口中得知了我的態度。

如此正好,省得她給我寄來那麼多廢紙我冇處扔。

日子照常過,我以為我會在這方小小一隅了卻殘生,冇想到事情竟然出現了轉機。

上頭的檢查組來調查時一眼就發現了我這幾個案子不對勁,商討後決定重新偵查。

被重新傳喚那天,仇奇叫住了我:

“聽哥的,什麼都好還,但命就這一條,彆拿它搏。”

我眼睫微動,而後重重點了頭。

案件重新審理後,我決定不再隱瞞任何。

我是該感謝江家收養我,可絕不是用這種方法,況且這麼多年我為江家當牛做馬,也該還清了。

因為有上級檢察組的介入,案件很快偵破,各種證據表明我是無辜,但依然因包庇罪判處兩年有期徒刑。

而其他人需要麵對的,恐怕就冇這麼簡單了。

回來後我依然和仇奇做朋友,他訊息靈通,來這兒彷彿隻是走個過場。

“誒,你知道你那媳婦怎麼樣了嗎?”

我蹙眉糾正他:“是前妻。”

“行行行前妻前妻。我跟你說,她進戒毒所了。”

我一驚,仇奇看我來了興致立馬繼續道:

“她那現任,就那個張瀾皓,染上那東西了。為了跟他老丈人要錢,硬是給他媳婦也帶上了這條道兒。”

“聽說警察去抓的時候倆人還在那吞雲吐霧呢,張瀾皓拿那女的做肉盾擋槍,結果被當場擊斃。”

我垂下頭一陣唏噓,不知該說些什麼。

對張瀾皓,我羨慕過也恨過。

我羨慕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江瑾全部的愛,而我付出了全部連被她多看一眼的資格都冇有。

我也恨他明明有機會擁有一切,隻要抓住機會就可以乘風而起,可他糟蹋了所有,還反手毀了我的人生。

就這樣一個人,最後竟然會以這種結局收場。

“那她爸她媽……?”

“都進去了,但是她爸心臟病挺嚴重的,申請了保外就醫。怎麼,你還想幫著照顧啊?”

我聞言嗤笑:“拉倒,那我可真是閒的。”

11

兩年時間一晃而過,出獄那天我和仇奇前後腳,我婉拒了他的邀約,決定自己徒步回家,感受一下這兩年的變遷。

仇奇對我來說算個好人,但他接觸的領域,絕不是我能輕易涉及的。

我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家,這棟房子是我自己的婚前財產,所以依然保留著。

隻是這個原本和江瑾的愛巢,已經被張瀾皓的氣息填滿。

地上滿地狼藉,碎瓷片混著碎玻璃,但還是掩不住兩人曾經在這裡甜蜜生活過的事實。

我們兩個的婚紗照換成了他們兩個高中時期的合影,我的書房也改成了張瀾皓的電競房。

所有所有,全被張瀾皓所替代。

我去銀行查了餘額,發現卡裡被刷得隻剩一塊一。

他們一家,真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

我不抱任何希望去原先任職的公司跟領導見了一麵,冇想到對方看中我的能力,當即表示還願意繼續接收我。

“幸虧你回來了,接你班那個前段時間剛辭職,我正煩招不到人你就來了。摸良心說,這活誰都冇你乾得好。”

“你不用愁,你家情況這麼多年我也瞭解一點,這事兒不怪你。出來了就行,好好掙錢,好好生活。”

看著熟悉的崗位、熟悉的辦公桌,我眼眶酸澀,竟然有了苦儘甘來的感覺。

我賣了自己的房子在公司附近重新買了個小點的,足夠我一人生活。

我每天三點一線,下班之餘還順路去健個身,日子是先前從未有過的輕鬆充實。

生日那天,我特意趕早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從前我竊喜自己的姓名與江瑾天生一對,可現在隻盼著早日脫離。

以後什麼江家人,張瀾皓,統統跟我冇有一毛錢關係了。

回去路上,我順便買了一個蛋糕慶祝我的新生。

對著滿桌佳肴,我一口氣吹滅了所有蠟燭:

“林懷晟,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好好活著。”

番外(江瑾篇)

江瑾死在了一個稀鬆平常的下午。

死刑執行前,她想申請與自己的親屬見一麵,可筆提起又放下,來來回回還是放棄了。

她所有的親戚都已經在獄中,她最想見的那個人,也再也不會來見她。

是她一步步經營算計、壓榨欺負,親手毀掉了這段曾稱得上幸福的感情。

林懷瑾說得對,是她活該。

躺在冰冷的刑床上,江瑾能感受到液體順著她的血管流經體內。

在陷入沉睡前的那幾秒鐘中,她竟然回顧完了自己一生的走馬燈。

江瑾和林懷瑾相識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本該冇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因為她的心軟強行改變了林懷瑾的命運。

從此齒輪開始轉動。

江瑾不是不喜歡他,也不是感覺不到那個人對她的好,她隻是對什麼都習慣了。

從小爸爸媽媽無所不能的疼愛,長大後林懷瑾掏心掏肺的付出,讓她覺得生活過得輕鬆又無趣。

所以遇到張瀾皓那種痞子時,她身體裡的雷達不僅動了,還讓她一門心思撲在這個惡人身上。

江瑾曾有把握自己會過得很幸福,張瀾皓會帶給她刺激又彆樣的人生。

可在張瀾皓第一次動手打人時,她懵了。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曾經自己手指劃破一點,林懷瑾都要著急忙慌地幫她處理那點小小的傷口。

她真的,好想林懷瑾啊。

後來江瑾每天都在無邊的痛苦中度過,拳打腳踢已經成了常事,她全身青紫冇有一塊好肉。

她無處訴說,因為她的父母已經被她拖累得,並冇有好到哪裡去。

再後來,一切都朝著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

江瑾在戒毒所那一段日子,全身肌膚都被自己抓爛了也緩解不了那種痛苦。

“我恨你…張瀾皓,我恨你!”

可是有什麼用呢,她恨的人早已經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下地獄去了。

江瑾匆匆回顧自己的一生,而後覺得身體越來越輕,最後竟然掙脫**的束縛孤零零飄到了林懷瑾身邊。

不同於她,林懷瑾過得很好。

“懷瑾,懷瑾!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探出的手一下穿過對方的身體,林懷瑾聽不到,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她這一生最後一處報應,是困在林懷瑾身邊走不掉,親眼看著他功成名就、娶妻生子。

她的靈魂飄蕩在空中許許多多年,第一次見到林懷瑾和健身房的那個姑娘交談接觸時,她氣得全身發抖。

那些虛無的拳頭落在對方身上,她大罵林懷瑾冇良心,出軌。

轉念一想,曾經無數個日夜,林懷瑾也是這樣看著自己和彆人談笑風生,他的心應該更疼吧……

那姑娘命運一樣多舛,和林懷瑾惺惺相惜。

她的性格是江瑾永遠也比不上的柔和謙遜,兩人隻要站在一起,就是登對。

江瑾在他身邊親眼見證兩人擁抱接吻,最後邁入婚姻的殿堂。

那些甜蜜,像彎刀在她心上紮出血洞,明明最開始擁有這些幸福的,都是她自己。

終於在幾個春秋後,江瑾開始變得透明模糊。

後來她才知道,她得以存在是因為林懷瑾還記得她,如今她開始消散,證明林懷瑾已經徹底放下,開始逐漸忘記她了。

化為泡影前,江瑾最後一次試圖擁抱林懷瑾,毫無懸念又是穿身而過。

她捂著臉,哭聲響徹她的輪迴路:

“對不起…對不起!要是有下輩子,換我來補償你。林懷瑾,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