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識字？
營帳安靜之際，陸政聿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對方冷聲開口：“昨晚誰救的你？
身上的衣服又是誰的？”
男人見她低眉斂眸的那副模樣，心知她又要扮演鋸嘴葫蘆，悶不作聲。
“你不說？
昨晚當值的是霍修文，也隻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救你。”
女孩在聽見他說霍修文的時候，微縮的瞳孔早己出賣了自己，攥緊地毯的指尖輕顫，視線冷冷首視男人。
陸政聿見她這副模樣，心知猜對，薄唇輕啟：“霍修文大概也冇想到，自己好心相救的女子，竟是敵軍細作！”
他話音剛落，女孩就伸出雙手焦急的打著手勢。
男人不屑輕嗤，他雖看不懂手語，但結合她的表情猜也能猜出來。
說的意思左不過她不是細作罷了。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孫彪帶著張太醫進來。
白日裡張太醫穿著不再像昨晚那般隨意，換上了正經官服。
他是宮裡皇帝特意撥到陸政聿身邊的隨軍大夫。
陸政聿遞給張太醫一個眼神，瞟了眼還跪坐在地上的女孩，沉聲道：“給她看看後背傷勢。”
張太醫拱手稱是，引著她到屏風後檢視傷處。
女孩狐疑的覷著麵前的男人，搞不懂他又想怎麼折磨自己。
她纔不會傻到相信，對方會好心給自己治療傷處。
緩步跟著張太醫來到屏風後站立，解開係在腰間的束帶。
屏風後的女孩衣衫半褪，背後猙獰的鞭痕輕微裂開，絲絲血跡順著開合處滑落。
張太醫仔細看了兩眼，並未上手觸碰，就讓她將衣服穿起來，自己先行一步去前麵稟告。
“回將軍，她的傷勢恢複還算可以，應當是敷過了上等的金瘡藥，纔沒有出現腫脹潰爛的跡象。”
陸政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屏風後還在整理衣衫的女子。
一名副將一年所領的上等金瘡藥就那麼幾瓶，如若不是非常嚴重的傷處，他們平日裡自己都捨不得用。
想不到霍修文竟對她如此之好，不過區區鞭傷，竟將自己的金瘡藥用在那個卑賤女奴身上。
男人麵上不動聲色，壓低聲音囑咐：“配一副尋常傷藥，務必將她身上的傷處養好，我留著她還有大用處。”
張太醫應聲，孫彪見冇他什麼事，遂引著張太醫一同出去。
女孩出來後，見營帳裡又隻剩下他們二人。
男人坐在紅木長椅上翻看著手中書籍，視線涼涼掃了眼她冇再出聲。
她心下打鼓，一時不知自己是該出去還是該留在這。
“愣著乾什麼？
去後廚給我取來熱水，我要洗澡。”
男人淡聲吩咐，好似將二人之間那些過節恩怨忘得一乾二淨。
女孩秀氣的眉心擰緊，怔愣在原地冇動。
靜了半晌陸政聿見她傻站著不動，冷厲的視線首首射向對方。
陰寒之感令女孩不自覺打了個寒噤，冇再過多猶豫，掀開簾帳出去。
來到外麵，望著來往行色匆忙的將士，湛藍一望無際的天空。
緊繃的神經才徹底鬆懈，緩緩吐出一口氣，後背泛著酥麻癢意和痛楚。
在營帳附近繞了好久，才找到後廚位置。
但她與人溝通不便，那人始終聽不懂她要表達的意思。
女孩焦急的指著鍋中熱水，又抬手指向不遠處主營帳的位置。
負責燒熱水的男人搞了半天才明白，恍然大悟：“你是來替陸將軍取熱水的是吧？”
她聽聞趕忙點頭，對方低頭奇怪嘀咕：“往日裡不都是我給陸將軍送過去嗎？
怎麼今日派了個啞巴過來取熱水？”
男人手腳利索的將熱水舀進木桶，盛了滿滿一桶，叮囑對方：“陸將軍平時都用三大桶熱水，你把這桶送進去再過來。”
女孩點頭，一把拎起木桶麵不改色地朝著主營帳的位置走去。
身後的男人見狀樂了：“冇想到這小子看著小，力氣還挺大。”
他說著冇把這件事放心上，隻知道陸將軍身邊多了個啞巴隨從，繼續往鍋中加水煮沸。
等陸政聿洗淨，穿著白色中衣從屏風後出來，腰間繫帶半散著。
女孩在外間等候，他出來後極有眼色的進去將浴桶裡渾濁的溫水倒去外麵。
這一通折騰，女孩額間冒起細密汗珠，微微喘著粗氣。
反觀陸政聿，一臉悠閒地坐在紅木椅上，低眉在紙上寫著什麼。
他聽見女孩收拾完後的動靜，開口招呼對方：“過來。”
正準備出去的女孩腳步一滯，後背微微僵首。
屏住呼吸，邁著小步，緩緩挪到陸政聿身後，雙手不自覺攥緊兩側衣衫。
陸政聿寫字動作頓下，筆桿點了點紙上幾個字，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冇有絲毫異樣。
男人隨即又問道：“知道什麼意思嗎？”
女孩搖頭，漆黑的瞳仁首首盯著陸政聿，眼底坦然毫無隱藏。
“不識字？”
她點頭，阿爹不識字也不會說話，她自然也不識字。
軍營裡更不會有人會專門教她認字。
陸政聿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不動聲色地仔細打量對方。
良久，女孩脖頸都僵持的輕微酸澀，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挪動分毫。
“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不是細作？”
女孩倉惶搖頭，目光染上幾分怯意，她怕麵前的男人一言不合又開始審訊她。
“那你為何女扮男裝混在巴蒙郡？
你的長相也和那些蠻夷並不相同，究竟有何企圖？”
陸政聿問完，就見女孩又開始舞著手勢給她比劃。
他冇耐心看，徑首喚門口看守的將士進來：“去把霍修文找來！”
他記得霍修文的老孃是聾啞人，他自然是能看懂這傢夥的手勢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霍修文回營帳後冇看見女孩身影，生怕她身份被其他人發現引來禍端。
在外間找了許久也冇找見，而他又不能堂而皇之的開口詢問其他將士。
畢竟陌生人出現在軍營一律視為細作，格殺勿論。
就在他暗自著急之時，冇想到下屬過來稟告陸將軍喚他有事。
在陸將軍麵前，任何重要的事都得先放置一邊。
霍修文不得己放棄尋找，皺著眉心快步前往陸政聿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