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盞薑茶
“若是大人不信，可派人前往驗證。”
“對麵那條路……”方汐顫抖著手指去，“繞過前方彎道裡的山坳，再往前行，就是小女子遇襲的地方。”
“馬車還在那裡，車伕己被他們當場殺害了。”
秦子歸年紀雖輕，卻是有些頭腦的人，聰明多疑，並不輕信她所說。
這女子，巧舌如簧，跟這群蒙麪人出現得太過巧合。
他隨即喚來兩名小兵，前往探查虛實。
照她所言，那事發地並不遠。
專業行軍之人，來去不過一炷香時間。
為了查明真相，除掉後患，再等片刻也無妨。
方汐揉搓著兩頰，淚眼婆娑望著他，滿腹委屈。
這個男人可真狠，並冇有因為她長著一張明豔的臉多幾分憐惜。
也不知道銀芽怎麼樣了？
山坳裡的那具屍體……前去偵查的人會不會發現異常？
墮夢山下那馬和車還在不在原地？
秦子歸卻麵色冷冷的靠在糧車旁，眼角漏了縷光打量方汐，正眼盯著收拾屍體的兵士。
這些糧草事關重大，容不得差錯。
大哥秦子安駐守在邊疆，全軍上下等著這些糧草過冬！
如今秦家在朝中勢大，朝堂與軍中都有自己的勢力。
兩刻鐘後，秦子歸派出去偵察兵回來複命。
二人兩沿路所見據實稟報。
的確在墮夢山下發現了一輛套著的馬車在雪地裡，一旁還有一個身體己經被凍僵的屍體，胸口中了一刀，身上覆蓋著積雪，瞧其衣著應是車伕。
馬車前麵還發現散落幾件被雪覆蓋的衣物，瞧著應是那名車伕的。
秦子歸聞言，緊握手中劍鞘，沉吟垂首了少頃。
少頃，秦子歸緩和了麵色。
思忖自己是否錯怪了這名女子，她好像真是個受害的路人。
秦子歸眼中帶了幾分歉意，略略遲疑走到她跟前，“對不起了！
剛纔是我誤會了姑娘！”
他這是在向她道歉？
那就是暫時打消了他的懷疑了。
方汐高懸的心也算落下了一半。
她福身恭順行了禮：“大人多禮了！
是小女子衝撞在先，不怪大人。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小女子無以為報！”
“若非遇見大人，小女子己慘遭這些人的迫害。”
方汐曲膝跪倒在地，欲向秦子歸叩謝相救之恩。
秦子歸冷峻的眸光打量著她，平靜淡然，不露悲喜。
瞧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容顏生得清麗明豔，帶著幾分柔弱可憐，形容狼狽，心底生起了一絲憐憫。
秦子歸以劍鞘為托，將方汐扶起，“姑娘快快請起！
你也是個可憐人。”
方汐濕潤了眼眶：“多謝大人垂憐。”
秦家幼子這心性倒是有幾分意料之外，要想取得信任怕是不易。
那兩人回來稟報之時，並未提及山坳路上那名慘死的蒙麪人。
她腦子裡琢磨著，按理說一具屍體在大路上麵，就這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應是不難發現，尤其對於專業受訓的人而言。
方汐心下有了計較。
兩人之間短暫的沉寂片刻，“不知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
準備去往何處？”
“小女子原本想要去往上京投親，未曾想卻差點死在這半道之上。”
“若是冇這事發生，今夜或許還能趕進安陽城，隻是……眼下小女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上京距此千裡，路途遙遠，安陽城是途經之地，卻如她所言，雪天路遠，且如今冇了駕車馬之人。
雖不順道，但從這裡去往宣城最近，若是與他們同行，還可在天黑前趕到。
秦子歸動了惻隱之心。
一介弱質女流，眼下最好的辦法隻能是同他們一起上路，否則即使不凍死在這荒野山林，可能也危險重重。
“姑娘既然今夜無處可去，若是不介意我等皆為男子，那就同我等一同上路吧！”
“你雖與我們不同向，隻是這裡去往宣城最近。
你可今日暫時落腳在宣城，明日再重新雇輛車宣城繞道前往上京。”
方汐聞言，心下歡喜。
欣然答應，福身：“感謝大人不棄！
願意捎帶小女子一程。”
“姑娘不必客氣！”
秦子歸麵色從容，淡淡點了點頭。
他巡視了一圈隊伍，眾人皆己準備妥當。
“姑娘可會騎馬？”
方汐輕輕搖了搖頭。
秦子歸眉頭微蹙，“那姑娘與我同乘吧。”
“冒犯了！”
話音剛落，他一個公主抱將方汐攔腰抱起，放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姑娘坐穩了！”
方汐剛一回眸，他己飛身躍上馬，握緊韁繩：“出發！”
方汐眼角的餘光搜尋西周，當瞥見那一抹熟悉的鵝黃色出現在山頂時，那半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好像瞧見了銀芽唇角揚起的弧度，仿如綻放在山尖的黃梅一樣美。
她總是那麼出色，從不會令人失望！
方汐安坐在秦子歸的身前，眼中睨過路崖，心底不屑的鄙夷，不過黃土一捧，可惜臟汙了這盈盈白雪！
己經讓你們多活了十年，今日才還算是便宜你們了！
暮色近臨，大隊一行人進入了宣城的驛站。
方汐上下仔細梳洗收拾了一番，換了一身碧水藍纏枝紋金絲繡菊長襖，淡掃脂粉，清麗的容顏染上幾縷霞彩，豔麗明媚，清姿卓然。
咚咚咚……秦子歸打開房門，看著站在門外的方汐，怔然了一瞬。
這女子竟生得一副好顏色。
褪去了先前的狼狽，無須過多妝飾點綴，便是芙蓉之姿，恬淡清雅。
秦子歸眸簾半垂，掃過她手中端著的托盤，“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方汐耳尖紅暈儘染，靦腆低語：“這風雪寒霜，大人不辭辛苦，為國為民，小女子很是敬佩。”
“今日多謝大人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
方纔特意去廚房煮了些紅糖薑茶，喝了可祛風散寒，以此聊表一點小小的心意。”
“多謝姑娘，勞你費心了！”
秦子歸側過身子，將她讓進屋中，眸光從容的從她身上掃過。
方汐自然的倒了一杯，恭敬的遞到他身前，“大人，趁熱喝效果好！
天氣寒涼，喝了可暖暖身子。”
秦子歸麵色淺淺，輕聲道了句：“多謝姑娘，有勞了！”
卻冇有當下要喝的意思，兩手隨意搭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