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野鴛鴦

薛繡繡尚不及思考，腿便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瞧一眼何嬌嬌追著兔子跑開的方向。

她們現在這處還是望春山的外圍，何嬌嬌也是熟悉的，該不會有事。

薛繡繡跟在紅襖姑娘身後，遠遠跟了這人一路，除了背影慌亂外，竟還有幾分熟悉。

這難道是自己認識的人，薛繡繡皺著眉，保佑可不要是村裡的姑娘，河灣村若是出了這麼一個人，傳到十裡八村，以後村裡姑孃的名聲也要跟著受連累。

正月下旬，山下樹木都光禿禿的，山上卻是隨處可見的綠色，常青的灌木叢，無人修剪的香樟樹叢，很好的遮蔽了薛繡繡的身影。

她一邊記路，一邊小心不被紅襖察覺，還彆說，大概野鴛鴦幽會總怕被人撞破，倆人找的地兒還挺荒僻隱蔽。

七拐八繞約摸走了兩刻鐘，紅襖終於在一處灌木掩映的大石台處停下。

薛繡繡知道這就是夢裡二人的婚床了。

剛悄悄繞換個方位，找了個視線極佳處，蹲在離石台不遠的一片灌木叢後，就見一身著石青色棉袍的男子從另一個方向急切趕來。

...............“親親，可想煞我了！”

男子生的頗俊郎，一雙桃花眼帶著輕浮，一邊說，一邊拉著紅襖往懷裡摟，手拉著紅襖的手，就往自己下身帶。

“你這混人，怎這般不正經，人家有正事找你，你可莫要會錯了意思！”

紅襖手下一擰，男子發出一道不知是痛苦還是**的輕哼聲，旋即更緊的抱住紅襖，貼在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紅襖啐了男子一口，抽出手後，又往男子胸膛處砸了一拳。

“哼，葉柄文，你可莫要哄我！”

“老孃一個黃花閨女跟了你，當日你騙取我身子時怎麼說的，若是懷下孩兒，便把那婆娘休了，娶我做正頭娘子，如今你還稀罕那隻不下蛋的雞，我就這麼比不得她！”

紅襖抽噎著哭罵完，看也不看男子一眼，轉身背對著葉炳文，抽出條手帕捂住臉，模樣甚是傷心！

隻是一個轉身，足以讓薛繡繡看清她的模樣，竟還真是村裡的姑娘，楊家的幼女楊流霞，當日村裡人嚼舌根，幫著自己弟弟說話的就有楊母劉氏一份。

薛繡繡尚來不及震驚，隻見楊流霞一雙有些粗糙的手撫上了自己腹部。

表情含怨帶泣：“我月信己遲了一個多月，想來是有了，你便是不要我，你們葉家的骨肉也不要了不成！”

背對著葉炳文的楊流霞臉上緋紅，帶著羞澀和得意，似乎篤定了葉炳文捨不得她腹中的骨血。

然薛繡繡瞧的清楚，葉炳文麵上無一絲初為人父的歡喜，驚愕過後，便是煩躁不耐。

“親親，你說的可是真的，我們老葉家如今隻有我一個，你如今有了身子，也是我葉家的大功臣了！”

葉炳文瞧著麵前人拿喬拿勢的模樣，心裡就有些膩味。

原先看著這也是個聰明姑娘，潑辣又明豔，最妙的是還有了親事，還想著能多玩個一年半載，待她家裡為她準備出嫁酒，自己送點東西表達個相見恨晚，就能急流勇退。

冇想到這肚子這般不爭氣，竟是有了身孕。

“親親，來，看看我這次給你帶了什麼！”

葉炳文心裡煩悶，也怕以楊流霞的潑辣脾氣鬨將起來，到時家裡那個母夜叉知道再連累自己，遂隻得按捺下煩躁開始安撫楊流霞。

一首雲紋狀銀釵亮閃閃伸在楊流霞眼前，不光楊流霞眼睛發亮，偷看的薛繡繡也屏住了呼吸。

這支銀釵應該值不少銀錢吧，換成藥的話也能夠薛佑吃好長一段時間了。

銀釵簪在楊流霞發上，她的麵色很快轉怒為喜，伏在葉炳文胸膛笑的無比得意。

“我這肚子可是會越來越大，你若是心裡有我們母子，就快些家去把那母老虎休了，從此我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過日子，你說好不好！”

楊流霞撫著頭上的銀釵，衝著葉炳文癡纏。

自己還靠著那母老虎吃香喝辣，休了她，到時自己被齊家掃地出門，再住破屋草蓆喝西北風嗎。

“好好好，隻是咱們好容易相見，你就一點不想我！”

葉炳文說著話，手開始不規矩起來。

“不行，孩子胎都冇坐穩，再傷著了他！”

楊流霞顯然冇有被情郎的甜言蜜語衝昏頭腦，捂著腹部推開葉炳文在她身上作亂的手。

這孩子是她下輩子的依靠，自己能不能進葉家門可全指著他，這孩子萬萬不能有一點閃失。

竟還有這種事，葉炳文眼睛一亮，手上嘴上齊上陣，很快楊流霞的推拒變成迎合。

兩人也不嫌冷，葉炳文在下，楊流霞在上，倆人在冰冷的石台上也不嫌硌的晃，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薛繡繡心裡一陣鄙夷，想起偶爾見到慈眉善目的劉氏，心裡略歎一口氣。

夢裡的自己離的遠，倆人說的甚話也聽不真切，這會兒見私孩子都弄了出來，心裡唾罵倆人之餘，也為葉炳文媳婦不值。

罷了，這些事終究和自己無關，若是這對野鴛鴦發現自己，那纔是糟糕，自來聽書聽故事，為掩蓋一件醜事，殺人滅口的事蹟聽的數不勝數。

薛繡繡又瞧一眼楊流霞和葉柄文，正欲離開，隻見楊流霞發間的銀釵因為顛簸太快，滑落到了石台下。

這………薛繡繡眼睛倏地睜大，若是能把倆人引開就好了，可惜自己離的太近，不好發出聲音。

看著掉落石台下的銀釵，薛繡繡急的滿頭大汗，對兩個又換了更羞人姿勢的野鴛鴦，也冇半分羞窘。

“繡繡………”“繡繡………”糟糕，是何嬌嬌，薛繡繡更是著急，生怕何嬌嬌撞見這倆人，再對她不利。

不想那對野鴛鴦比她更驚惶，葉炳文頓了頓，迅速和楊流霞分開，楊流霞更是害怕，倆人的衣裳好在此時都在楊流霞身下，隻中衣脫的有些散亂，裹在了一處。

匆匆穿上衣裳，衣帶也來不及係，二人就飛快離開。”

繡繡………”“繡繡………”何嬌嬌的聲音越發的清晰，薛繡繡見轉瞬兩人就跑的冇了蹤影，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石台邊。

快速撿起跌落在石台下的雲紋釵，也不嫌臟，用自己懷裡的巾帕一裹，就塞進了懷裡。

“哎，我在這裡！”

薛繡繡裝好銀釵，生怕楊流霞發現銀釵丟失後回來找，忙衝著何嬌嬌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繡繡，你可嚇死我了，怎一聲不響的跑這般遠！”

何嬌嬌拍著胸口，顯然這一路找的累的不輕，臉上紅紅還有幾分後怕。

“對不起啊嬌嬌，我剛纔追你的時候也瞧到一隻兔子，這一追就跑這麼遠。”

薛繡繡見何嬌嬌喘氣不勻，累的臉色紅紅，心裡就有些歉疚。

“哎，冇事兒，你冇事兒就好！”

何嬌嬌十分大氣的擺擺手，末了又道：“對了，你逮的兔子呢！”

“兔子被野鴛鴦驚跑了！”

“啥，這裡竟然還有野鴛鴦，個頭大不大，肥不肥……”倆人說笑著越走越遠。

不多會兒，穿著褶皺紅襖的楊流霞遮遮掩掩的快走了回來，環視一圈周圍後，見冇什麼人，方長舒一口氣，快步往石台邁去。

她沿著石台細細搜尋一圈，當然是什麼都冇有，仍不死心，又氣急敗壞找一遍，還是什麼都冇有，氣的跺腳咒罵一句，方恨恨離去。

“就一個銀包鐵的破釵子，至於都這麼寶貝嗎！”

她這邊剛走，另一側濃密的灌木叢輕晃，從著中走出一個麵容鋒銳、著鴉青色破舊棉襖的少年。

少年看一眼楊流霞消失的背影，拎著兩隻野雞，扭頭抬步邁上薛繡繡二人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