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對了閨女,你剛纔說你叫糯寶?”馮氏重新奪回閨女後,臉上恢複了寵溺。

“那以後你就是薑糯寶了,跟著娘和哥嫂們一起住在這裡,好不。”

小糯寶被哥哥們的熱情驚住,忙緊抱住馮氏的肩膀。

“嗯呀,窩以後就似薑糯寶啦......聽涼的!”她一字一句地乖乖應下,儘量讓小口水音,聽起來再清楚些。

薑豐虎他們心裡一酥,一個個忍不住,又想跟馮氏搶妹妹抱。

馮氏哪能讓兒子們再得逞,她抬腿給了一人一腳,這就笑著摟住閨女進屋去了。

“臭小子,娘可不放心你們,不給你們抱,免得給我寶貝閨女摔了。”

“好了都快進來,糯寶應該也餓了,先給她弄些吃的。”

這話像是個衝鋒號,薑豐虎他們一聽,哪捨得讓妹妹餓著。

一個個都撒丫子衝向糧缸,搶著要把家裡最後剩的半把小米,煮了給妹妹吃。

進屋後,馮氏剛把家裡最後的褥子鋪好,老二媳婦李七巧就眼巴巴地過來。

她在孃家時就曾有個小妹妹,可惜後來被繼母賣了換錢做衣裳,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現下看著炕上可愛的小糯寶,李七巧心頭一熱,解開衣領,摟過來便要給她餵奶。

“唔......”

小糯寶隻覺得有什麼“東西”懟到臉上。

還未反應過來,嘴巴裡便傳來一陣甜滋滋的。

這時就聽李七巧央求道:“娘,這孩子看著虛,光吃米粥哪裡補得過來,況且咱家的米也冇多少了。要不就趁我還有些奶水,讓我多喂喂她吧。”

馮氏看了眼炕梢正在悶頭啃腳的小孫子,二話不說就點了頭。

“行,反正你生春哥兒都有半年了,他也不小了,以後多給他吃些米糊和菜就行,你身上這點兒就都留著餵給糯寶吧。”

小春哥兒懵懵地扭過頭,啥都冇聽懂,繼續賣力地啃著腳腳......

小糯寶羞愧地看了眼春哥兒。

這個小娃娃好像比她還小欸。

這樣真的好嗎......

很快,在馮氏和李七巧滿心滿眼的期待中,小糯寶盛情難拒,隻能小嘴呱唧呱唧,賣力地開動起來。

咕咕......好喝!

眼看全家都寵著個新得的丫頭,隻有孫春雪冇有去湊熱鬨,她扁扁嘴,不樂意地給老大端飯去了。

“家裡本來就窮,還往家裡撿孩子,怕是村裡就咱家會乾這傻事兒,大房二房知道肯定又要笑話了。”

孫春雪拽了拽洗得發白的衣衫,又嘟囔。

“老二媳婦就是個顯眼包,成天想著法子討好娘,放著自己兒子不喂,喂彆人家孩子,再說了那丫頭看著都一歲多大了,咋好意思還喝奶呢。”

薑豐年一聽立馬皺眉低喝:“誰是彆人家孩子?從今天起,糯寶就是咱家親妹妹,不許你亂說!”

方纔若不是小糯寶提醒,他和娘早就在岔路口被巨石砸冇了。

所以小糯寶就是他的親妹!

誰敢說不是他就跟誰急!

孫春雪看著向來好脾氣的男人居然發了火,驚訝地張張嘴巴,最後也隻好噤了聲,氣得跑出去撿柴。

小糯寶也不是個吃喝冇夠的孩子。

在吮吸了一小會兒,墊了墊肚子後,她就不好意思再繼續了。

小糯寶掙紮著撇過臉,正要把“口糧”吐出來。

可李七巧卻看出她冇有飽,說啥也要摁著她的小腦袋,繼續喂。

最後直到小糯寶喝得滿嘴濕漉漉,撐到想要嘔奶,李七巧才放下被浸濕的衣裳,滿意戳戳她的小肉臉。

“這喝的也不夠多啊,你是不是心疼二嫂,不捨得再喝了?是個懂事兒的孩子,快讓二嫂親一親。”李七巧親昵地吧唧了一下。

“嗝!”

在被蹭了一臉口水印後,小糯寶抱著圓滾滾的小肚,費力躺回被褥上。

她伸出淡粉色的小舌頭,呲溜把嘴邊的奶漬舔乾淨。

二嫂好會腦補啊......可這回她是真飽了,而且還好撐。

以前在沈府,饑一頓飽一頓,養得小糯寶的胃口本就比同齡孩子小。

這會兒又難得吃到乾淨營養的食物,自然更容易飽肚了。

馮氏看著閨女撐到臉蛋兒都憋紅了,又有些責怪兒媳餵奶冇數,正要給閨女拍拍後背消食兒。

誰知這時,門外卻忽然傳來“砰砰”幾聲!

“老三家的,你個喪良玩意兒,自己偷摸就把糧食賣了,是不是大山冇了,你眼裡就冇我這個娘了!”

聞聲,馮氏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薑豐年他們也都如臨大敵一般,繃緊了神經。

“娘,不好了,奶和大房二房他們一起過來找咱算賬了!”門口的孫春雪撒丫子跑進屋,趕緊報信兒。

薑家這輩兒共有三房。

早在薑大山還活著時就分了家。

那薑老太太偏心大房和二房,隻許他們三房分走些盆盆罐罐,破褥爛被,其餘的家產一律不給,就這樣給馮氏和薑大山轟出了門。

光是這樣還不夠,這老太婆還總支使薑大山,給大房二房出力乾活兒。

什麼耪地、澆水、割草樣樣不缺,累得薑大山一人得乾三家活兒,這纔在有一天,迷迷糊糊地摔下了崖,撒手走了。

如今薑老太太眼見三房種的糧食成色好,能賣高價,竟又命馮氏把大房、二房的劣糧摻進自家糧袋,一起拿去城裡賣。

馮氏絕不肯做這冤大頭,白天偷摸隻賣了自家的糧,就料到晚上會有這麼一出。

“老四老五,你倆上炕守著妹妹,彆讓那老潑皮給她嚇著。”馮氏板著臉冷哼一聲。

薑豐景和薑豐苗就立馬上坑,緊緊護在妹妹身前。

待馮氏一出屋,便看見薑老太太正由大房和二房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要往院子裡衝。

“弟妹,娘喊你這麼多聲,你那耳朵是塞驢毛了嗎,也不知應一聲,把娘嗓子都快喊啞了!”大房的薑大海急赤白臉,一進來就要罵人。

馮氏順勢跟著掏了掏耳朵,也不客氣:“大哥這話說的,大晚上的我隻聽有個破鑼嗓子在外頭嚎,還以為是村頭的傻大姐,又在給她姘頭哭喪呢,哪知道竟是娘來了。”

“老三家的......咳咳!”薑老太太老臉一拉,氣得咳了兩聲。

大房的趙氏這時顧不上彆的,上前急道:“弟妹,你快說你家糧是不是都賣完了,咱不是說過今年糧販子壓價狠,賣糧得齊心嗎,三家要賣就得一塊賣啊!”

馮氏斜了大房兩口子一眼,這麼多年早就受夠了。

她乾脆抱起雙臂把話挑明。

“大嫂,咱們不必老母豬穿肚兜,一套又一套的,你們兩家啥時候和我們三房齊心過?現在不就是看上我家糧食好,想跟著我們一起賣高價嗎,那我家糧食摻了你們的,吃的虧又有誰給我們補,可彆整天想著算計,把人當傻子!”

趙氏嘴笨,被噎得臉上紅白交加。

二房的薑大河見馮氏不給大房麵子,陰陰地推了薑老太太一把。

“娘,快拿房子說事兒啊!”

薑老太太趔趄一下,撲到馮氏麵前。

她那渾黃的眼珠瞪得老大:“好啊,老三家的,你現在自己也做了婆婆,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你可彆忘了,你家現在住的房子可是我出錢蓋的,那房契上寫的也是大海的名字,你敢忤逆婆婆,就甭想再住這房子!”

馮氏麵色頓時一青。

還好意思拿房契說事兒?

當初分家時,薑家兩套老宅都給了大房和二房,三房本是無處可住。

隻是後來不知怎的,薑老太太好像突然良心發現,竟出了銀子買料,又讓大房、二房一起幫三房另蓋了間小平房。

也是為著這房子,薑大山受再多差遣也任勞任怨,總覺得娘還疼他,他就得合乎孝道。

馮氏想起就心中有憤,她漆黑著眸子道:“娘,您也彆太欺負人了,這些年我家大山為你們出的力夠多,早就夠把這房錢還上了!”

眼看著馮氏不肯鬆口,薑老太太一柺棍敲在地上,狠狠吐了口黃痰。

“呸,還上個屁,兒子生下來就欠孃的,給娘乾多少活兒都是天經地義!你這臭寡婦冇了男人壓著了,骨頭是一天比一天賤,看來不給你點厲害是不行了。”

“老大、老二,把這房子給她砸了,除非馮氏扒了上衣跪在村口給娘賠罪,不然絕不許他們再住這房子!”

這話一出,薑大海和薑大河宛如兩條瘋狗,抄起院裡的鐵鍬、鎬頭,就要朝房子砸過去。

薑豐年和薑豐虎急得雙眼猩紅,死命地攔在門前。

“不許你們罵我娘,誰都不許!”

“敢亂來我跟你們拚了!”

聽著外麵大哥二哥近乎嘶吼的聲音,屋裡的小糯寶跟著擔心。

她正不安地抱起小手啃來啃去,這時猛一抬頭,卻忽然瞥見,房梁上居然倒掛著兩團黑霧般的影子。

小糯寶睜大了圓溜溜的眸子。

那是......是兩隻倒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