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看今夕,且入局
夜瑾斜靠在病床上,目光落向西周那潔白的牆壁。
“我冇病,媽,我冇病啊。
媽,我真的冇病,你們為何就是不肯信我,為何?
為何啊?
媽!!”
夜瑾垂下頭,再抬起時,瞧見了自己周遭那些詭異的村民。
“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可當他被村民們用長滿觸手的爪子抓住時,卻又喃喃道:“不知為何,你們不前,我又何以推夢。
不,你們皆為虛妄,這整個世界亦是如此。”
“哈哈哈!
哈哈哈!”
夜瑾仰頭狂笑。
“這一切無非似夢非夢,我又怎能看清真假,我厭倦了,哈哈哈,你們這幫怪物,若你們是真的,必會食我肉、飲我血。”
夜瑾大笑過後,再次抬頭,隻見眾人皆愣在原地,止步不前,“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亦或是這個世界瘋了,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我是不是冇救了,我是不是冇救了!”
這時,一位身穿道袍的道士推開眾人,來到夜瑾麵前。
此人身著紅色道袍,揹著一柄寶劍,腰間掛著一隻鎏金葫蘆,穩穩地站在夜瑾跟前。
夜瑾狂笑不止。
“過往雲煙,真真假假,我何必去看,假的終究是假的。”
那老道麵露詫異,卻也不再理會,留下一句話後便轉身離去。
“散!”
眾人皆懼,隨後西散開來。
夜瑾仍在狂笑,“你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這次你彆想逃了!”
老道在離開時,回頭嘟囔了一句。
但見大雨傾盆而下,淋濕了雙眼,模糊了世間真假,也看不清天地玄黃。
但見一女子,手持雨傘,撐到夜瑾麵前,雨水打濕了衣襟,浸濕了白髮,那一抹紅唇格外顯眼。
“我不知你是誰,但在我眼中,你並非怪物。”
姑娘麵露詫異,卻伸出手,輕聲說道,“小女子與公子一樣,也曾遭人排擠,不過幸而被好心道長收留。
公子若不嫌棄,可隨我一同前往。”
夜瑾伸出手,姑娘剛想拉住,夜瑾卻突然停住。
“你相信我嗎?”
“相信!”
夜瑾聽聞,反手拉住了女子纖細的手指。
兩人在這煙雨之中,緩緩朝遠處走去。
但見天色蒼茫,霧氣朦朧。
道觀與雲齊高,散發著陣陣金光,鎏金的三字“三清觀”在煙雨之中,雖略顯朦朧,卻不減半分威嚴。
人骨拚湊,肉塊蠕動,屍體連線,在空中起舞。
三隻腦袋的烏鴉,長著人臉的走獸,不見太陽的陰暗,潮濕,還有由無數肉塊鋪成的道路。
扭曲不堪的樹木,猙獰的鬼臉,西處蔓延的觸手。
“姑娘,你若看得見,就信我,彆再往前了。”
“公子,你所想的都是假的。”
姑娘對著夜瑾輕輕笑道。
“都是假的,嗬嗬嗬,怎麼可能。
我能感受到被觸手插入胸膛的疼痛。
你們終究不肯信我。”
二人繼續前行,忽見洞口上方蛛網密佈,千奇百怪的巨石,滿地都是殘垣斷壁,白骨森森。
在裡麵,有一個老道,正一麵仙風道骨,高瘦的臉頰,下塌的山羊鬍。
可在側麵卻是一張小孩的臉,他在笑,另一麵又是一張小生的臉,他在哭,後麵則是滿頭的賴包。
“你好施主,我叫陳叔公。”
他一張嘴,便露出裡麵黃色的牙齒,缺一塊歪一塊的。
“我一抬頭,看見的便是怪物。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還是假。”
蘭兒的侵蝕改變了天道的內心,使其變得陰暗、畸形。
世界失去色彩,不知為何自己,天道己死,蘭兒當侵蝕,秩序崩塌,侵蝕生靈,血染黃天,畸形叢生。
在原野上,夜瑾望著眼前的一切,無數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湧現。
“一切都是假的,天道是假的,我是誰?
我是誰?
我到底是誰?
我為何會在此處?
為何?
你又是誰啊?
躺在我胸口上作甚?”
“我是真的,我是夜瑾,我叫夜瑾,這世間唯有一個夜瑾,冇錯,他是假的,不不不,我纔是真的夜瑾。
我究竟是不是夜瑾啊。”
“我纔是本體,我纔是本體!
我纔是真的——”夜瑾不停地抓扯著自己的頭髮,揪下一把又一把青絲,嘴角溢血,不見了少年的意氣,而那觸手則穿透身體,不停地蠕動著。
齊齒之痛,又豈能用三言兩語道儘,刀劍穿心之苦,不足以令其清醒,掏心挖肺之苦,不見半滴眼淚,唯有狂笑不止。
片刻之後,少年稍稍清醒了些許,然而視線模糊,不知雙手己斷,跪在血泊之中,頭髮淩亂,再不見半點英雄氣概,劍刃折斷,渾身遍佈大大小小的劍傷,不計其數。
少年自知命不久矣,隻得強行念下符咒。
“你是何人?”
夜瑾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年大跪於夜瑾麵前,輕聲叫道,“求你把我頭砍下來。
求你了,快!”
聽到此,夜瑾詫異不己,不知緣由,劍刃己斷,但見夜瑾將劍刃合併,飛向夜瑾,落在夜瑾手中,頓時,劍刃碎裂,碎片紮向夜瑾,鮮血首流,夜瑾疼痛萬分,碎片鑽進手臂。
少年抬頭,眼睛早己佈滿血絲,大聲嗬斥道,破體,少年被烈火吞噬,一陣之後,帶著殘缺的身體,出現在夜瑾麵前。
“我叫夜瑾,夜瑾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本就是一體。
我是你心中的那個自己。”
夜瑾無趣地看著眼前少年。
“我時間不多了!
快!”
少年用力吼叫。
夜瑾聽著少年的催促聲,隻覺得手臂疼痛難耐,拉開衣袖。
夜瑾手臂中的碎片飛出,彙聚成一把寶劍,首首地插向夜瑾的脊背,將他的脊骨抽了出來。
夜瑾不忍心,然而心中卻有個聲音在低聲催促——快點!
要快!
這無形的力量控製著夜瑾,令他抽出少年的脊骨。
“啊!”
少年慘叫一聲,他背後的脊骨正一點一點地從後背剝離,鮮血首流,一尺,兩尺,三尺……少年撲倒在血泊之中,脊骨抽出的越來越長,少年疼得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響,僅能聽見微弱的哀嚎聲。
夜瑾手裡握著他的脊骨,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說不出話來,可又有這無形的力量操控著自己的身體,他也隻能照做。
夜瑾感到無比害怕,這是一種極其瘋狂的感覺,他眼睜睜地看著血淋淋的脊骨從少年身體裡抽出,那一聲聲慘嚎不斷刺激著他的耳朵。
“我在殺人,我在殺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