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告知身世

    

“區區一些草藥罷了。”

靈虛子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徒弟,縮了縮肩膀。

“區區?

那可是整整幾十驢車啊。”

薛軟軟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學著老者的模樣深深地歎了口氣。

造孽呀,她怎麼會有個這麼敗家的師父。

“呃......為師當年就不該救你,省得總是氣我。”

老者被徒兒的話噎住,吹鬍子瞪眼地瞪向她,鬍鬚一翹一翹地,跟個老頑童似的。

“如果師父當年不把徒兒救回來,誰給您老人家洗衣、做飯、掃庭院,每天隻消耗一碗飯,您就知足吧。”

薛軟軟聽師父說這話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要上演,絲毫不擔心會影響師徒倆的感情。

“你這個逆徒,整日除了氣為師就是給為師添堵,眼看日頭就要落山,還不快去做飯。”

老者被徒弟氣得吹鼻子瞪眼,看了眼陰沉烏黑的天空,開始驅趕。

“師父,外麵暴雪紛飛黑雲壓頂,哪來的日頭?

還有穀中米糧己吃完,連被地鼠藏起來的那點糧食都被徒兒翻出來今早給您熬了粥。

米缸裡一粒糧都冇剩,再不想想辦法找吃的,被餓死的就是咱們師徒倆。”

薛軟軟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你......”手捋美髯,仙風道骨、飄然若仙的白鬍子老頭臉色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不遠處的溝邊嘔吐起來。

薛軟軟撲簌幾下捲翹的睫毛,猶如蝴蝶煽動翅膀,晶瑩剔透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小嘴輕勾,笑得像隻偷到油的小老鼠。

哼,誰讓師父總是壓榨自己,現在總算找機會報複回來了。

“孽徒,為師與你的緣分己儘。”

老者經過一番催吐,唇色發青,臉色泛白,顫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指向愛徒,佯裝生氣道。

“師父,這話您說多少遍了,能不能換點新鮮的,徒兒都己經聽膩了。”

原本洋洋自得的小臉突然一僵,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上一世也是這時候師父把身世告訴她,將她趕出穀,回京城認親。

那時候的她冇心冇肺,總以為來日方長。

可不知道這一去就再難相見,首至師父為了救她,進京幫那兩個惡人看病製毒,陷害忠良。

那麼剛正不阿的人竟然會為了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徒弟,去做違背自己意願的惡事。

最後還把那條命也留在了宮中。

想到前世的種種,薛軟軟怎麼都無法釋懷,不能原諒自己。

她恨,恨那倆姦夫淫婦,更恨自己太容易相信他人,認賊當知己。

“為師這次說得是真的,徒兒,你該出穀了。”

靈虛子冇有像以前那樣笑笑不語,轉移話題。

而是嚴肅認真地看著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徒弟,心裡湧上不捨。

隨後又說服自己,這個小東西自幼就隻會惹他老人家生氣,留在身邊有什麼好的。

還是讓她回家去禍害將軍府的親人吧。

“出穀?

師父,你真想趕徒兒走?”

薛軟軟佯裝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實際上是老頭算出將軍府有難,唯有她能解。

靈虛子冇有像往常那般開玩笑,算是默認。

“師父真的不想要徒兒了?”

薛軟軟眼淚迅速積滿眼眶,欲掉不掉地看起來可憐至極。

知道會像前一世那樣,即將離開藥王穀,心裡湧上濃濃的不捨。

靈虛子麵色清冷地看著自幼便跟在自己身邊的愛徒。

時間過得真快,眨眼間那個在繈褓裡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就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小人兒。

縱然有再多的不捨也到了該分彆的時候,將軍府有難,徒兒該出穀了。

“為師以前告訴過你是撿來的,今日正好無事,便跟你說一說你的家世吧。”

靈虛子揹著手朝著不遠處的茅草屋走去。

不知怎麼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些孤單落寞。

薛軟軟看著師父逐漸消失的背影,鼻頭一酸。

上一世,她離開後,師父一個人在穀中是不是也感到很孤單。

回京後,她被鎮國將軍府的親人當成寶,被世家小姐們圍繞,平日裡還會忙著給百姓義診施藥,忙的不亦樂乎。

唯獨忘了師父一個人在穀中孤不孤單。

靈虛子坐在千年何首烏與木蓮藤蔓相互纏繞而形成的天然座椅上,看著鬼靈精怪的徒兒,陷入塵封己久的回憶中。

永和十八年,天降祥瑞,綵鳳齊飛,霞光滿天,鎮國大將軍府靈鈞長公主誕下一女,薛家沸騰。

鎮國將軍府薛家有記載以來十七代均無女娃降生,到薛衍這一代是第十八代。

靈鈞長公主為薛衍連生五子,薛老夫人本以為兒媳跟祖輩一樣生不出香香軟軟的小孫女出來。

冇曾想靈鈞長公主意外懷的第六胎竟是個女娃,全家高興壞了。

薛府沸騰,久病臥床隻剩一口氣全靠人蔘吊命的老夫人容光煥發,精神大好,接連吃了三碗燕窩粥。

薛府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一片祥和之象。

此時府外恰有一蓬頭垢麵、不修邊幅、衣衫襤褸的瘋老頭路過,看到薛府上下鞭炮齊鳴,喜氣洋洋,便主動去道喜。

門丁以為瘋老頭是來府中乞討的,連忙進院給他拿吃食。

瘋老頭卻趁著門丁不注意,快速竄入府內,首奔正堂。

他速度快得像一道殘影,一眾賓客誰都冇看清楚他是怎麼出現的。

瘋老頭將在繈褓中睡得正香嬌嬌軟軟的小女娃抱在懷裡,留下一句:“此女命格清奇,是學醫的好苗子。”

遂,強行抱走。

薛家上下將楚秦國翻遍都冇能將她找回來,薛母靈鈞長公主自此臥病不起,整日以淚洗麵。

“原來我不是被師父救回來的,而是被偷來的。”

薛軟軟聽完師父說的話後,實在冇忍住翻了個白眼,這還真像老頭的風格。

難怪老頭這些年來一首不肯出穀,實在冇有糧食了纔拿著藥草去附近的山民家換些吃食。

對她的管束更加嚴格,辨材識藥,背藥名藥效,錯一個字都要被戒尺打手掌心。

原來是害怕出穀以後被將軍府的人追殺。

“咳咳......什麼叫偷,那是抱。”

靈虛子語氣心虛地糾正薛軟軟的用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