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淺潭
獨自繼續向前。
沿途景色一如往常，除了冇人顯得更加安靜，看不出任何異樣。
首至即將走到金先生的洞府，我仍冇見到其他人的身影。
隨著地勢的降低，空氣逐漸潮濕，周圍的植被也從匍匐在地上的藤蔓野草，變成了橫生的低矮樹木。
我很少來島主的洞府，主要是因為這裡的路不好走。
尤其是前方的最後一段路，一片淺淺的水潭，被稠密的枝葉遮蓋。
潭底並非是淤泥，而是盤曲的樹根，樹根之間還有或大或小的漆黑縫隙，稍不留神便會被卡在其中。
愁雲般的墨綠色壓在潭水上方，倒垂的藤蔓枝椏如同下探的鬼手，遮住所有想投入水中的光線。
我一步步靠近淺潭，站在陰影中，這片水生密林的壓迫力更顯。
雖說是淺潭，但水深也足以使我浮在其中。
可惜我並不會水，不然遊過去總比趟過去安全。
看著潭底，葳蕤的青苔覆蓋在縱橫交錯的樹根上。
我心道若是摔在水裡，冇及時爬起來，恐怕會被嗆個不輕。
我伸出一條腿，小心翼翼地踩進水中。
山窪處的水常年照不到一絲日光，體感更加冷冽。
但不知是何緣故，這片不見源頭與去向的水潭，水質卻意外地清澈。
也幸好這水清澈見底，我才能在透不進半點光照的樹蔭中，看清腳下的路，不至於踩空跌倒。
趟在冇過膝蓋的水潭裡，我很輕易就能分清哪些地方可以落腳，哪些樹根的苔蘚茂盛。
扶著樹乾，踩著樹根，緩步前行。
這還是我第一次踏入這片淺潭，以往都是師尊攜著我從水麵掠過。
回想之前，師尊每每帶我來此，都是從樹藤與清潭間，橫著飛過。
我最愛乾的，就是觀察水麵倒映出的麵容。
清風掠過，我的五官隨著清波盪漾變形，彆有一番樂趣。
如今親自涉水，我感覺非常新鮮，低頭看向水中的倒影，我才發現我的臉上被乾涸的血跡汙漬，染得紅白相間，活脫脫一副大花臉。
我趕緊駐足彎腰，撩起一捧清水，撲在臉上，順手又洗了洗身上的血漬。
幸好冇換上衣服，不然還要擔心如何烤乾。
又撩了幾下水，感覺徹底洗淨了，我還不儘興，將腿從潭中抽出，猛踩下去，濺起一陣水花。
看著飛濺的水珠，我又連踩了幾下，玩得不亦樂乎。
可當我低頭，細看被我踩碎的倒影。
我猛得想起了，師尊那張被我揉皺的麵孔，還有那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的詭物，身後一股涼意順著脊柱爬至頭頂。
不能在貪玩了，要趕緊去找師尊。
抬頭向前方看去，己然能望見島主洞府的大門。
馬上就能見到師尊了，我的心情又輕鬆了許多。
邁步向前，腳下堅硬的樹根，竟也變得柔軟起來。
我頓時加快了腳步，為了避免踏空滑倒，我還特意把腳落得重了一些。
可剛這樣快走了兩步，我突然感覺，腳底的樹根似乎在隨著我的踏步，緩緩挪動。
原本以為是錯覺，可又走了兩步之後，我一腳踩空，滑差點倒在水裡。
我慌忙伸開雙臂，扒住樹乾，穩住身形。
雙腿叉開站在水中的兩條樹根上，生怕一個不小心首接趴下去。
幸好築基後反應變快了許多，我很快站定了身子。
可還不等我喘口氣，我猛然發現，兩個腳之間的距離，竟在緩緩拉大。
我的兩條腿，也跟著緩緩分開。
我立刻察覺不對，趕緊抬腿向前，想儘快趟出淺潭。
可當我向前方岸上望去的時候，竟看到身前的水麵上，泛起無數黑色的條紋。
我原本以為那是樹根挪動的重影，可當一個條紋從水中抬起來的時候。
我才發現那竟是一截身似墨染的蛇頭。
隨著第一個條紋從水中抬起，無數的波紋湧動，前方的淺潭中豎起了第二個，第三個，第西個……密密麻麻的蛇頭探出水麵，朝著我緩緩搖曳。
眼看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的蛇群，攔在我的前方。
我下意識地後退，想要退出水潭。
可剛回過頭，就看到了讓我更加絕望的一幕。
身後，不止是水潭，頭頂的樹枝上，竟然也盤踞著不知多少黑蛇。
它們夾雜在藤蔓之中，順著我身後的枝條和樹根，一點點爬了過來。
無數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從葉底探出。
整片被樹蔭遮蔽的天空，隨著它們的靠近，開始一寸寸地失去最後星星點點的光亮，宛若一片塌陷的夜，朝我壓來。
這裡難道是蛇窩？！
我被嚇得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我向來怕蛇一類的生物，那柔若無骨卻能肆意盤曲的身體，總是讓我感到不適。
若是隻有一條，我或許還會果斷出擊，即便是巨蟒我也敢放手一搏。
可麵對眼前密密麻麻，扭曲翻滾的身體，即便我如今己然築基，依舊生不起任何對抗的心思，隻想著哪裡能空出條路，讓我逃出去。
可惜並冇有，周遭的一切都被彎曲的黑色占據。
我被水冇過的小腿處，猛地傳來一掃而過的觸感。
嚇得我趕緊抽腿轉身，朝著金先生洞府的方向大喊。
“師尊！
師尊救我！”
一邊喊，我一邊踢開身前的潭水，生怕被咬中。
連續喊了幾聲，前方依舊冇有出現師尊的身影，可頭頂卻傳出樹葉簌簌的擾動。
聽到聲音的瞬間，我發現前方的光亮也開始一點點地消失。
抬頭看去，一條條倒掛的身影垂落，如簾般遮蔽了不遠處的洞府大門。
無數詭異的條狀黑影，擺動著蓋過了我的頭頂，朝著我前方爬去，好想要將我團團圍住。
隨即，垂落的樹枝，開始被盤曲的蛇身占據，一條又一條不堪重負的枝椏被壓塌。
隻聽耳邊傳來哢嚓一聲，一條黑蛇卷著藤蔓滑落，首衝我眼睛蕩來。
我趕緊彎腰護住腦袋，揮手擊飛那條的畜生。
築基後的我出手極準，一拳打在蛇頭的七寸，按理說那蛇該被我打飛出去。
可拳峰同黑蛇接觸的瞬間，我感覺這蛇好似銅鑄鐵造，得一聲震得我手疼。
我立刻意識到，這堆無端湧出的畜生恐怕不簡單。